“掌者,道翙上神找你。”
路千尘听着响动,应了声便去换上衣服,出门前去找道翙。
踏入门槛,路千尘最先看到的是在道翙身边的轻韶。轻韶眼神晃躲不敢看他,又连忙跟道翙告辞,急匆匆的离开。
那样子像是怕极了路千尘,不由的让路千尘有些愧疚。
“师父找我有什么事?”
“近日你出入魔教的次数太过频繁,有些不妥。”
路千尘不以为意的一笑,扬扬手坐下。
“有何不妥?”
“你刚坐稳这个位置,都还未稳定住人心,这样容易招来事端?”
道翙苦口婆心的相劝,路千尘却只是付之一笑,眸子渐染血色。
“是怕我跟魔教结盟?可笑,我现在都想除了良邪。”
道翙看路千尘浑身怒气的模样,还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
路千尘轻哼一声站起来,
“如果师父没有其他事,我就退下了。”
路千尘也不打算等道翙同意,就自顾自的离去。
道翙一人独坐房中,长叹不息。这路千尘如今只是保持着表面的师徒礼仪,和他的距离是越来越远,自从他回来,道翙就已经发现了路千尘和他之间隔着一层墙。
道翙感到隐隐不安。
“小夭儿就先自己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做。”良邪送离夭夭到了门口,就借故要离开。
“你要去干什么?”
“处理公务,你平日都不管这些的。”
“就忽然想看看,毕竟我是主君,是吧!”良邪说完就撂下离夭夭跑了。
离夭夭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怪怪的,定是有事瞒着。不过离夭夭也不多说,管他良邪要干什么,又不管她的事。
良邪小跑转过墙角,立马换上冷漠的神情,脸上多了几分疲倦之色。
魔教上下所有人都以为良邪只对离夭夭一人温柔,却不知是只骗了她一人。
良邪踏进房门,转头让人去叫良无。
“主君叫我有何事?”
传话的人还未走出门,良无就自己来了,进门气势汹汹的问良邪。
“你火气挺大。”
“是!你若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人玩的团团转,你也会生气吧!”良无暗讽良邪,这些日子所有人都是夸赞良邪对离夭夭如何的好,可是他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
“玩?这就是玩她了?”良邪不屑一笑,
“我告诉你良无,如果她不是还有一点价值,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留下她?我也可以不玩她,不过她就别想活着,我能找到屺苍鼎就能找到别的东西!”
良邪狠话说到这个份上,良无再不敢还嘴,他忍住怒气禁闭双唇的盯着良邪。
“良无你识相点就好,叫你来是让你派人去给我烧了翙宫。”
“什么?为何?”良无拳头紧攥,几乎要冲上去凑到良邪面前。
“知道你曾是未墉城的人,所以没让你自己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良邪扫了一眼良无,眼神警告。
“你为何又要这样做?魔教才刚刚恢复正常,你又要掀起战端吗?”
“我让你悄悄的派人去,只是想激怒路千尘,造成动乱而已,又不是让你杀了他。”
今日路千尘潜入魔教就一定看到了他和离夭夭郎情妾意的画面,势必今晚是睡不着的。依路千尘的气性绝不会轻易的消气,所以他要加一把火,彻底激怒路千尘,这样才容易让路千尘犯错,失人心。
良无埋着头,沉默不语,良邪举起茶水小抿了一口,将茶杯重重的磕到桌上。
良无一震,抬头看着良邪,周遭带我气氛降至冰点。良邪食指不断叩着桌面,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声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压力。
良无掌心渗出一层薄汗,终于,在这场僵持中,良无妥协了。
“良无领命。”
“这就对了——”
夜幕降临,未墉城又一次陷入沉寂。锦书阁依旧是那亮到最晚的,案台上的烛火一闪一闪的,掌灯的弟子提着一盏添了灯油的灯进来。
“掌者,夜已深,该休息了。”
路千尘点点头,手上拿着笔在画卷上勾勒掌灯的人伸头一探,画卷上是一女子,像极了从前这宫里的二弟子。来人换下灯,注意到了桌角放着的冷饭,不由一叹,边埋身收拾冷饭边说到:
“掌者为何总是不吃饭?”
“忘了。”
“要不要给掌者送些宵食?”
“不用。”
路千尘手腕轻轻一仰,勾勒完最后一笔,脸上才露出丝丝欣喜之色。
“替我把画挂起来。”
“是。”
那人小心接过画卷,寻了一处路千尘随时能看到的地方将画挂了起来,回头去问路千尘是否合适,却发现路千尘已经走到了门口。
门外月光柔和,路千尘借着浅浅的月光,慢慢的走回翙宫,他双手随意的垂在身体两侧,不再端着平日的架子,显出难得的开心和惬意。
走入翙宫境内,路千尘放缓了步子,停在离夭夭的房门口。
轻韶听见了外面路千尘发出的细微响动,忙扑到门前,又猛地止步。她去开门的手怯怯的缩了回去,心里想着路千尘该不愿见她。
路千尘进了离夭夭的房,就没了动静。
后半夜,良无派的人潜入了翙宫,将燃油撒在了路千尘房子四周,连着撒了道翙和轻韶的。
路千尘仰躺在床上并未睡去,从外传来的闷重的燃油味让他立马感到不对劲,他翻身下床,推门而出。
那撒油的二人正好走到轻韶门口,没想到路千尘会忽然出现,匆忙逃走之际,将点燃的火石随手扔下。大火沿着燃油瞬间蔓延到路千尘面前,路千尘敏捷的闪开,跳入院中。
那纵火的二人趁机逃走,隐去在黑暗中。
路千尘衣袖一挥,朝着未墉城上空发出一枚烟花蛋。
由于燃油的原因,火势变得很大,道翙的房门被踹开,他跌跌撞撞的从里面出来,直奔路千尘。
道翙揪着路千尘的衣袖,身子随着猛烈的咳嗽而一起一伏。
“轻韶呢?”
“在里面。”路千尘扶住道翙,焦急的看着愈来愈旺的火。
轻韶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浓烟滚滚钻进屋子,她面容平静的看着门口,她在等那个她想见的人。
“轻韶!轻韶!”道翙有些失控,不顾路千尘的拦截想要冲进去,
“师父你不要去,我去!”
路千尘推开道翙,独身一人往火海冲去。他拿着离渊剑奋力挥舞,劈开那些挡道的残渣。
轻韶隐隐的能从火光外看到路千尘的身影,她腾的站立起来,朝着路千尘的方向跑去。
“洛笛,我在这。”“洛笛!”“洛笛!”
火心溅到路千尘的手背,烫出小小的疤。他全然不顾,只是盯着轻韶的那个方向,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拼命,或许,只是不想让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路千尘用剑劈开一条路来,轻韶似是期待落实一般,她笑盈盈的扑到路千尘的怀中。
“洛笛,我就知道会是你。”
“先出去。”路千尘扳开轻韶的手,一刻也不想耽误的带着她冲出火海。
火势映红了半边天,陆陆续续的有人提着桶赶来灭火。
“轰隆——”
屋顶坍塌,挡住路千尘原先走来的路,周遭气温愈发的高,耳边全是噼里啪啦的木材断裂声。
路千尘看这火势怕是一刻也等不得,必须得另寻他路。路千尘牢牢握住轻韶的一只手,迅速环顾了四周,重新找到一处出口。
唯有梳妆台那的火势稍小,路千尘一脚蹬开窗户架,冲外叫着道翙。
“师父过来帮一把!”
路千尘将轻韶推出去时,头顶上的房梁就已经摇摇欲坠。
路千尘瞅准时机,一脚迈出,头上的那方屋顶瞬间倒塌,路千尘半个身子被埋住,嘴中鲜血喷出。轻韶一脸惊愕的看着路千尘被压于废墟下,一声绝望的呼唤响彻翙宫。
“洛笛——”
翙宫的火灭了,宫殿也塌了一半。路千尘被几个人挖出来时,浑身乌黑,肉眼可见的肌肤都被烧伤,已经失去意识。
道翙怀里搂着不停哭泣的轻韶,指挥着人将路千尘抬去霞夕殿找昆烁,道翙尽量保持着冷静,他钳住轻韶的双肩,意外的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对轻韶说到:
“我现在必须去救千尘,你一个人好好的呆着!”道翙眼神坚定,似是想以此安慰轻韶,轻韶浑身战栗,哑声点头。
道翙松开她,随着他们一起朝着霞夕殿走去。
轻韶一下子瘫软在地,失声痛哭,她错了,她不该任性的明明知道外面有人纵火还不走,她不该以此来证明路千尘喜欢她。
未墉城被一场大火给搅醒,寥寥几人在翙宫清理废墟,剩余的人全都被召集在了霞夕殿外。昆烁和弟子在屋内诊治路千尘,道翙在殿外大动肝火,势要揪出今夜纵火之人。
所有人埋头不敢吭声,宗门的那四人也被吵醒,赶来了霞夕殿。
殿外气氛凝重,殿内气氛紧张。
昆烁剪开路千尘的衣服,手臂被全数烧伤,一掀衣裳,连肉带皮的就要一同扯下一般。
昆烁只能同弟子一人一旁,小心翼翼的去剪开路千尘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