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尘目送走离夭夭后并未回到房中去,而是去打了一盆水,端去了厨房。
他一个人细细的收拾,把灶沿上的灰扫净,刮去屋梁上的蜘蛛网。
他有些后悔没早点来收拾妥当,这样阿离今日就不会饿着肚子了,或许还能同他一起吃顿饭呢!
一盆水都染污了,路千尘洁白的衣袖上沾满了污垢。他换来一盆水,继续擦洗,心里难得的寂静安稳。
路千尘觉得真怪,他亲自送走的阿离,怎么又好像回到他身边一样?若是他就此要回她,他们会不会就此幸福?
可是他又想起今日离夭夭所说的话,似乎心中并未有他。
这让他不知该喜还是忧?
倘若良邪能给她幸福,路千尘想自己应该会放手吧!毕竟现在在离夭夭心里,最先住进的是良邪。
想着想着,路千尘停了手,
“为何会是良邪?”
草丛里蝈蝈叫的正欢,路千尘觉得屋外一下子安静的可怕。
他扔下抹布站到门外,眺望远处漆黑一片的密林。
“小夭主早。”
离夭夭一觉醒来,门口多了一排侍女,她顿感不妙,依旧客气的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说着:
“早,早。”
她打着哈欠跨出门,身后的一排人立马转过身跟着她,离夭夭走一步她们走一步,离夭夭停,她们停。
“各位没必要跟太紧。”
“无妨,保护小夭主是我们的责任。”
离夭夭无奈的回过头,悄悄的翻了一记白眼,心想: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是来监视我的?算了算了,跟就跟,谁怕谁。
离夭夭特意绕的远些,她经常上蹿下跳的,走起路来倒是健步如飞,可苦了身后那群整日在屋内伺候人的侍女们。
离夭夭翻了一座山,站在山顶对身后的一群人说到:
“喂!你们不行的话就别上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离夭夭一个跨步消失在那群人的视线之中。
得意一时,不能得意一世。
第二天一早,离夭夭门口的那排侍女就已经被换成一群精壮的男儿。
原是昨日的侍女去找良无告状,所以良无特意给离夭夭换了一批人。
这下无论是离夭夭翻山还是翻屋顶,上天还是下海,都被盯得死死的。
其实她也没打算干什么,都是良无太大惊小怪。
飞了一天了,离夭夭是累了,可身后的一群人还是精神抖擞,离夭夭暗暗感叹:
大哥,算你狠。
离夭夭回房休息的途中路过良邪的玄天境,她是有几日未见他了吧?
离夭夭唤过一人来,问:
“良邪他病好了吗?”
“主君的病应该已无大碍。”
“那他出来过没?”
“没有。”
离夭夭切了一声,只当是良邪耍脾气,她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门口的侍卫拦住离夭夭,
“小夭主,主君现在已经休息下了,不便打扰。”
“休息?这个点他休息什么?你让开。”
“小夭主不要为难属下了。”
“你别怕,有我在,他不会罚你的。”
离夭夭打开那人的手,直接推门闯入。房间一股闷热之气,离夭夭反手关上门,悄悄走进。
良邪穿戴整齐,坐在茶案前看着一幅面具发呆。
离夭夭进来时,他只抬了一下眼皮,并无不悦之色。
“你在干什么?”
良邪埋着头处于暗处,离夭夭看不清他,只觉得周围气氛很是压抑,所以有些不敢走近。
良邪闭口不言,就与离夭夭在那里僵持着。大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良邪抬头叫离夭夭过来。
“过来。”
“凭什么你要我过来我就得过来?”离夭夭很是不满良邪刚刚不搭理自己。
“呵——”
良邪自嘲般一笑,不再多说,他一沉默,离夭夭反而觉得自己有些无理,最后还是别别扭扭的走了过去。
“说吧,叫我过来干什么?”
“对不起——”
淡淡的一句,却让离夭夭惊讶的合不拢嘴。良邪给她道歉了?
离夭夭听着语气怎么觉得不对?感觉良邪好像很难过似的。
她认真端详良邪,他神情落寂,可以用失魂落魄形容。
离夭夭不禁疑惑良邪是怎么了?
还有他这一声对不起,搞的离夭夭反倒惭愧起来。
“道歉我收下了。”
“嗯。”
言简,意却不明。
只见良邪眼眶快速的滴落下一滴泪。离夭夭受不得这个,她瞬间慌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拍着良邪后背,不停的问他怎么了。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
“求你别哭了,很丢人的。”
“大哥,大哥,咋还哭呢?”
离夭夭忙的手忙脚乱,良邪还是神情呆滞,不理离夭夭。
离夭夭心想大概良邪是傻了吧!
离夭夭哄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看着良邪发呆,过了许久,良邪开口说了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
“我骗了你。”
“骗我什么了?”
这种未知感让离夭夭很紧张,良邪抬头看着离夭夭,目光温和而真挚,
“你不是我未婚妻。”
“我不是你未婚妻?”离夭夭听着,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那么盼望着和良邪没有瓜葛,可是真的没了瓜葛,离夭夭心里还有小小的失落。
“我爱过一个人,她叫秋菂。”
“秋菂是谁?”离夭夭心里咯哒一下,听着良邪讲他和秋菂的事,离夭夭看的清清楚楚,良邪讲起秋菂时,嘴角都会轻轻上扬,很是幸福。
“秋菂是未墉城逢丹上仙的女儿,我和她是在灯会上认识的,那天她就是戴着这个面具,我们也因为这个面具相识……”
良邪跟离夭夭讲了秋菂如何强迫他拜她为师,如何用幻术捉弄他,如何在魔教胡作非为,离夭夭听着他讲,都听入了迷。
良邪比离夭夭长了五岁,这样算下来,他认识秋菂时,离夭夭十三岁。
自认识秋菂开始,也过了十年之久,十年啊——
路千尘等离夭夭,不过也才等了四年。
一日,良邪从魔教买得烧鸡,想着给秋菂送去。他抱着烧鸡进了未墉城,不料上山时在山林遇到了一女子。
那女子跌坐在地上,捂着脚连连痛苦的呻吟。
“姑娘你怎么了?”
那时良邪才二十岁,问话时都羞羞答答的,不敢直视对方姑娘。
“公子,我本要去未墉城,可是不慎歪了脚,走不动了,公子可否帮我一把?”
女子声音娇滴滴的,还边说边很是妩媚的扭动肩膀。
良邪有些为难,可是又不好拒绝,便同意了,谁知他一蹲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便扑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用极其诱人暧昧的语调说着:
“公子你可真英俊,今日救我一命,奴家愿意以身相许。”
说着还不安分的挑逗良邪。
良邪脸蛋通红,他握住那人的手,一下子推开了她,站起来斥责到:
“你一姑娘家怎如此不知羞?我是帮不了你了,再见!”
良邪气的很,捡起烧鸡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那女子一下子跃动良邪的背上,抱着他不撒手。
“我家徒弟果然没让我失望?”
良邪一震,这声音为何忽然如此像他家秋菂的?良邪转过头去,看见那女子变成了秋菂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到底是谁?”
“我啊!秋菂。”
秋菂跳下他的背,走到他面前,良邪不敢相信的捏了两把秋菂的脸,噗的笑了。
“你怎么变成刚刚那样了?”
“嘿嘿,我刚跟我爹学了两招易容术,就想来捉弄捉弄你!”
良邪翻着白眼,却控制不住的偷笑。
“以后这种招数只准对我使,不准对别人使!”
“是是是!遵命。”
……
“我告诉你,良邪,你就是个大笨蛋!”
“你慢点。”
秋菂手里还握着酒瓶子,嘴里边嘟囔边歪歪斜斜的在魔教乱窜。
本来今日是良邪生辰的,可是没想到秋菂玩开心了,反倒让良邪这个寿星忙前忙后的照顾她。
“你不准喝了!”良邪夺过她手里的酒瓶,秋菂生气的小脚一剁,站着不走了。随后立马哭唧唧的指着良邪的鼻子,很是委屈的说:
“良邪,你不爱我了,哇——你欺负我。”
良邪哭笑不得,他把瓶子递给一旁的侍卫,走过去扛起秋菂就走,让身后的人不要跟着。
秋菂在他肩上挥着手乱舞,还叫出了杀猪一般的声音。
良邪把她扛到凉亭,将她稳稳当当的放到椅子上,秋菂软绵绵的一掌拍到良邪脸上。
“良邪你个大狗屎。哼!”
良邪一笑,满眼宠溺。
“良邪是个大狗屎——哦——”秋菂仰着手,还很高兴的唱了起来,良邪将她圈在自己两臂之间,
“媳妇不准乱叫。”
“良邪大狗屎,大狗屎,大狗屎。”
良邪俯下身子,吻住秋菂的嘴巴,堵住了她。
他并未停留太久,只是浅浅一吻,又收回来。
“你不是大狗屎,你是粑粑,哈哈哈。”秋菂得意的咧嘴大笑,良邪无奈的摇摇头,
“媳妇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说着,又是一个吻落下。
这段,良邪自是跟离夭夭说。
后来醉酒的秋菂大闹了魔教,将扔到了良厉怀里,跳到池塘去捉鱼,把院子里的花扯的一干二净,全插在头上,还兴高采烈的满魔教转悠。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她不止在魔教出了名,连四海的人都知道了。
逢丹气的关了她几日,自那次以后,秋菂发誓,再也不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