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吃?”
离夭夭磕瓜子的那只手凝住,一记“你不懂吗”的眼神甩给他。路千尘瘪瘪嘴,扔下瓜子认真留意着那一桌客人快吃完了。
“远处靠墙的一桌客人汤锅中已经快没菜了,应该快走了。”
离夭夭望了一眼,摇摇头否定路千尘的看法。
“不不,我倒觉得另一桌的会快一些,那边墙角的。”
离夭夭指了指在他们对面的那桌,桌上每一个盘子都还遗留着一点菜。
“怎么会,那边的那桌都要吃完了。”
“你不信就看着。”
果不其然,路千尘认为要快些的那桌又叫来了小二,点了一通菜,反而是离夭夭看好的那桌叫人结了账。
离夭夭得意的笑着让路千尘看,路千尘扭头问她怎么知道的。
“吃汤锅的人一般都吃不完自己点的菜,能吃完的可能都还没吃饱,经验之谈。”
路千尘点点头表示已经懂了。
小二走上前,
“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小二带他们入座,把菜单给他们,路千尘交由离夭夭全权负责点餐。
“你要什么锅?”
“太极锅。”
“有没有忌口?”
“没有。”
听说路千尘没有什么忌口,离夭夭就放开手脚点了起来,只听她说了两个菜名,就停了。
“你就点这么点?”
没想到离夭夭转身对小二说:
“除了刚刚那两个,其余都来一份。”
路千尘差点吐血,忙扯住离夭夭,
“你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离夭夭拍拍肚子,让路千尘放心。
“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在吃。”
路千尘倒吸一口凉气,盯着离夭夭肚子,
“什么不是你一个人?”
离夭夭知道路千尘想偏了,无语的甩开他的手,淡淡说到:
“我说我的饭量一人抵两个人!”
“哦!”
路千尘顿时松了一口气,吓得他以为离夭夭有孕了呢,他赶紧喝口茶压压惊,使唤小二快些上菜。
“嘿嘿,难得看你这么紧张,不过你紧张什么?”
“没有紧张,只是觉得你还小。”
“不小了,二十三,马上二十四了,都成老姑娘没人要了。”离夭夭用筷子无聊的敲着碗边,有心无力的回到。
“你也,别太急,这不急!”
路千尘自是不想离夭夭那么快的成亲。
“客官,来小心烫!”一个小二端上汤锅,一个蹲着菜上来。
铁锅下驾着一个炭火炉子,燃的正旺,锅里还冒着热气。离夭夭帮忙接菜,路千尘伸手接汤锅。
一切放好,小二退下。
“路千尘要不要来壶酒?”
“你又不能喝酒别喝了。”
“就喝一壶吗,今天,日子特别。”
路千尘皱眉,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不是生日,不是节日。
“有何特别?”
“其实今日是我生日,礼物你就不用送了,就陪我喝一壶就行。”
离夭夭说起谎来草稿都不打一下,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路千尘心想,我还不知道你生辰?
可是又没法说破,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相信了离夭夭的话。
“来来,相逢是缘,我敬你。”
离夭夭举杯和路千尘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喝尽。
路千尘看她熟练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没少喝过酒。
“你一个女孩子总爱和酒打交道怎么回事?”
“只准你们男人喝啊!还有啊,我一般不在外面喝,知道喝醉了不安全,所以我都是在魔教里喝。”
离夭夭面色潮红,她喝酒就脸红。
“你那天不就是在魔教之外,未墉城喝的酒吗?你就不怕我这个外人?”
路千尘边问着,边夹了一块涮好的牛肉放到离夭夭碗里。
“诶,我都说过了,你是我朋友,我相信你!”
“我。”路千尘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说什么,只静静的烫着菜,不断的送去离夭夭碗中,他自己都还没吃一口。
“唔,六七次,唔还能坐多囚?”离夭夭嘴里塞着满口的菜,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你先咽了再说话!”
“我说我还能住多久?”
“这。”
按理路千尘是不能留离夭夭的,可是越发的不舍她离开,一时他还回答不上。
离夭夭看到他犹豫思索的模样,忽的笑了。
“你不会舍不得了吧?”
“不是!”
离夭夭还是笑着,凑到路千尘身边,悄声说着:
“你说你把我藏在翙宫,像不像金屋藏娇?”
离夭夭乐呵呵的只觉自己说的是玩笑话,可是路千尘却把脸都憋红。
“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
“要脸要皮干什么,活的不自在。”
离夭夭喜欢现在的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自己以前受了不少窝囊罪吧!
“拿你没办法!”路千尘一口闷了杯中酒。
“我告诉你啊,我就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不得不承认,呆在你身边比良邪身边舒服多了。诶,你被误会,我可能不是喜欢你啊!”
“知道。”
“我最近要烦死了,我觉得我可能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离夭夭说的没心没肺,丝毫没注意到路千尘和领桌人诧异的表情。
路千尘放下筷子,恢复严肃,
“你不准这样说自己!”
离夭夭愣了愣,无所谓的一笑,接着说:
“我心里要说没有良邪吧!又不是,要说全是良邪的话,自己又说服不了自己。我其实一直觉得我以前爱的不是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以前在她心中的人或许不是良邪。
“阿,离夭夭,别想太多,你自己快乐就好。”路千尘险些失误叫了她阿离。
离夭夭白了一眼路千尘,嫌弃他这样的安慰,毫无用处。
“你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那你还要我怎么安慰你?”
“不用,我自己愈合。”
一个时辰后
“月亮怎么在转啊?”
“你别转就行了。”
离夭夭张开手,昂头转着圈圈,东倒西歪的由路千尘扶着。
路千尘扶额,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离夭夭喝不到半壶就醉了,在人家店里大吵大闹,最后路千尘硬拉了半天才把她拉出来。
“我们回去了,不要乱动!”
路千尘搂住她,手掌一翻,落到翙宫门口。
离夭夭还嘟囔着,路千尘抬头,朦胧的月光下,道翙站在门口,目光清冷的看着路千尘和离夭夭。
路千尘看到了道翙,也不慌,他径直把离夭夭送回房,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才出门应付道翙。
道翙立在院子里,赏着夜景,似乎没有打算问路千尘。
“师父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问我为什么要留阿离,让我不要靠近阿离。”
道翙笑了笑,回头夸了一句月色美。
“你自己都知道我还能说什么?说了又无用。”
“呵——我过几日就送她回去。”
“千尘,你知道还有多少上古神器存留于世吗?”
路千尘眼皮一抬,闪过一丝杀气,他知道道翙要说什么。
“那师父还有几件?”
道翙一愣,似是想不到路千尘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从路千尘表情里看出什么,但或许是路千尘伪装的太好,道翙看着只觉得路千尘是随便一问。
他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哈哈大笑。
“现在这未墉城的东西都是你的,我还有什么?”
“那我一定好好保管着。”
道翙手一颤,意识到路千尘话中有话,并且也大概听出了他的意思,道翙后背冒着虚汗,停留了几秒,便说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路千尘只是鞠了一个躬,目送道翙回房。
路千尘回房点灯,拿出纸条和笔,动手写下几行字。
他将纸条卷好,放于手心中,只略施法术,纸条在他手心幻成一缕烟雾,消失不见。
纸条出现在一苇桌前,帐中的一苇正在呼呼大睡,毫不知路千尘的密令已到。
路千尘走到离夭夭床边,摸着她的脸庞,笑着说到:
“阿离,我要动手了哦——”
是时候结束这残局了。
如果不出意料,宗门的人应该过两天就要出手了,瓮中捉鳖的戏码要上了。
离夭夭胃里酸酸的,被清甜的粥味唤醒。她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声叫着路千尘。
“路千尘,路千尘?”
“怎么了?”路千尘端着一盆水,让离夭夭洗脸。
“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
“嗯,马上。”
路千尘动作麻利的放下盆,去倒了一杯水送到离夭夭面前,喂她喝下。
又拧好帕子,让离夭夭抬起脸来,他给她搽脸。
离夭夭被伺候像个小孩子似的,她仰头天真的咯咯直笑。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当你女儿一定很幸福。”
“为什么不是媳妇?”
“呃——”离夭夭答不上来,还有些尴尬。
“我去拿早饭,你吃完,这几天就先回去吧!”
“你怎么又要赶我走!”离夭夭跃起跪在床上。
“不是赶你,等再过几天,灯会你在来,这几天未墉城有件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
“这件大事做成,以后你就可以自由进出未墉城。”
离夭夭半张着嘴巴,有些不敢相信,但路千尘已经出门去拿早饭了,她也没问。
路千尘深知自己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权力强行压着民怒,若再不行动,可能要爆发战事。
他忍痛让离夭夭忘了他,不是只图此时的安宁,而是她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