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尘转身,看见离夭夭站在他身后,她哭了,她盯着自己的眼神诉说着她对他的怨恨。路千尘知道,良邪说对了,他输了。
收到良邪婚帖的那一晚,路千尘就决定要这样做,他别无选择,只能兵行险招。
他知道宗门最忌讳的是道翙,所以他逼走了道翙。
他故意说要举办灯会,就是为宗门谋反找一个借口。
他是只能活两年,可是他并不虚弱,他假装自己虚弱至极,也是为了引宗门上钩。
他要除掉良邪,但他不能动手,所以他故意让宗门策反自己,再制造机会让宗门替自己除了良邪。
一苇是他杀的,那天晚上,一苇拿了他的血,就要入魔教时,他动的手。
还有就是,他知道谭青要得到卜离,就一定会用万剑阵,早在良邪出发来未墉城的前一晚,他就潜入玄天境,将迷幻香施在了良邪的衣服上。所以刚刚的良邪才会出现幻觉,以为离夭夭是秋菂。
他步步为营,甚至拿自己去设局,就是为了一举两得,除掉他们。
可是,唯独没想到的是,良邪似乎看透了他的计谋,在最后逼他动手。这样一来,离夭夭一定会觉得这都是他的一出戏,是他杀了良邪。
路千尘小心翼翼的向前,他伸手,离夭夭后退的步子让他停住。
离夭夭眼睛红透,泪水决堤般的落下来,
“为什么?路千尘?”
她质问他。
路千尘无言以对,这一声为什么,击的他不知所措,他怎么去解释,他没法解释。
离夭夭僵硬的朝他走来,立在他面前,眼中恨意责怪不减,
“是不是你设的计?你是故意设下圈套要杀他对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他都说了他不再纠结于过去,再过几天,他就要和我成亲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成亲二字,路千尘泪水夺眶而出,压抑的情绪冲破理智,他握住离夭夭肩头,巴不得告诉她所有,
“良邪他不是好人,他刚刚是要杀你。他从头到尾都想利用你,他不爱你啊!”
“你滚开,我不要听。”
离夭夭越挣扎,就被路千尘箍的更紧,两个人一个逃,一个强留。
路千尘胸口喘不过气一样,他想告诉离夭夭所有,可一时嘴巴说不出太多。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你放开我!”
离夭夭猛地一推,将自己从路千尘怀里抽出来。
“我是爱你的,阿离,我爱你!”
离夭夭一愣,随即一记巴掌甩在路千尘脸上。
她咬牙切齿的说到:
“不要叫我阿离,我只会觉得恶心!”
这一声阿离,在她心里只能良邪叫。
路千尘忽然疯癫似的笑起来,算计到头,他连这声阿离都被人夺去了。
阿离啊,你可知道,你是我的阿离。
离夭夭躲开路千尘,跪到良邪身边,她俯身,用衣袖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路千尘抬手一把抹去泪水,嫉妒和愤怒彻底包裹住他,他几步向前,前行把离夭夭扯起来,拥在怀里。
“你松开我!”
“你是已经爱上了他对吗?好,那我就再让你忘一次!”
路千尘攥紧离夭夭的手腕,把她往翙宫拖去,任离夭夭怎么反抗挣扎,路千尘都死死抓着不放。
良无见到这样失控的路千尘,怕他对离夭夭做出什么,忙赶上去拦住他们。
“路千尘,你冷静一下。”
“滚开!”
路千尘抬眼,寒气逼人。
良无一手抓住离夭夭的另一只手,和路千尘僵持在原地。
路千尘恶狠狠的瞪着他,举手击向离夭夭的后颈,将她击晕。
“路千尘你是疯了吗?”
“我早就疯了。”
路千尘打横抱起离夭夭,带着她离开。
宗门余孽趁着路千尘和良邪纠缠的功夫,早就逃离了未墉城,良无和逢丹看着满城残局,失神。
良邪的尸首由良无带回了魔教,牢中的昆烁和未墉城的剩余弟子都被放出。
路千尘下令,召集被宗门灭教的五教剩余弟子,整合到未墉城,又全力缉拿宗门的人。
魔教内外,白墦齐挂,在位仅五年的主君良邪离世。
在为良邪更衣时,人们在他衣服里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良无亲启。
信封里有两张纸,一张写着:
“自我离世后,魔教任何人不得为我报仇,从此于未墉城划清界限。主君之位传于二少主良无。”
第二张只有一句话,写着:
“把我葬在未墉城烙殿,秋菂坟边。”
良无合上信,恍然明白良邪一直留着他是为何,原来他早就计划好要离去,留下自己是为了接管魔教。
六九端了一碗汤推门进来,她放下汤,从后面揽住良无的肩,贴在他的耳边柔声劝到:
“你别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六九,对不起,这几天忽视你了。”
六九叹了一口气,笑着转到他面前。
“知道对不起我就以后好好补偿我,对了,我现在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以前吗?”
六九真诚而小心的问出,以前她不问,可是过去这么久了,她好想知道良无的过去,那层蒙着纱的过去。
“六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了。”
“你到底是谁?”
“以前的我,叫白术,未墉城,昆烁上仙的首徒。我告诉你啊,以前的我,可帅了。”
良无略有些羞涩,他手环在六九腰上,缓缓道来。
“其实二弟死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了。当时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好后悔。二弟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是她把我当做家人,我说过要好好保护她的,可是,她死了。后来在路千尘带着离夭夭离开未墉城的时候,我就在药房里炼药,不停的试药,吃药,吃坏了嗓子,毁了容貌,被你救下来了。”
良无说着说着就笑了,六九听的不乏心伤,她双手抚上良无的脸。
“良无。”
“以后,我不再欠二弟了。”
“以后,我陪你,我保护你。”
离夭夭坐在房中,桌子前摆着送来的各种食物,她呆呆的看着,不动。路千尘参加完早会回来,进门就看见离夭夭那副样子,他坐下来,将食物推给她。
“吃点吧!”
路千尘给他舀粥。
离夭夭抬眼,面无表情她嘴唇干涩惨白。
“快吃,刚好我也吃点!”
路千尘把粥推到离夭夭面前,下一刻,离夭夭端起碗,把饭泼到路千尘身上。
路千尘手僵在半空,粥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沁透衣服,路千尘笑了笑,拿起一个碗,重新舀上,再次推到离夭夭面前。
“生气归生气,还是要吃饭,乖。”
离夭夭连粥带碗的扔给路千尘,碗差点砸到他的额头,
“乒——”摔的四分五裂。
“路千尘滚出去!”
“你还想摔什么?”离夭夭以为路千尘要发怒了,可是路千尘接着淡淡说到:
“我陪你。”
离夭夭不屑一笑,嘲讽到:
“你配吗?”
“阿离。”
“我说过不准叫我阿离!”
“你知道,这个称呼,是谁最初叫的吗?”
“我不想听你说话,路千尘,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不会。”路千尘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离夭夭笑出声来,她退后,远离路千尘。
“呵呵呵。”
离夭夭别过头去,泪水滑下脸颊。
“我先走了,你还是吃点东西。”
路千尘拿了一套衣服离开房间,走时带上了门。
之后的几天,路千尘一直呆在锦书阁,他只是偶尔回去看看离夭夭,多半都被离夭夭关在门外。
宗门的余孽依旧逃离在外,路千尘召集回来教派的幸存者,把他们安置在未墉城,又用短短的三日,替他们重新创立起教派。
仿佛一切的灾难都已过去。
良无带着良邪的棺椁来到未墉城的那天清晨,路千尘还在锦书阁打盹。
棺椁放在城门外,被守门的拦住。那天清晨风冷的彻骨,飘着小雨,砸在棺椁之上,砸在随行的人身上。
逢丹最先出来,他听说是良邪的棺椁,都来不及梳洗就赶了出来,他想送他最后一程。
“你们放他们进来,他是要葬在我烙殿。”
“不准!”路千尘冷冷的声音的拦住守卫放下的手。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儿,冷漠的看着良邪的棺椁。
“千尘,这是良邪最后的心愿,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他进来吧!”
“他的心愿?他毁了我的心愿,凭什么我还要帮他?现在立刻把他抬走!”
“路千尘!”离夭夭冲到路千尘身后,她扯过路千尘,怨恨的盯着他。
“你不要太过分了。”
路千尘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到一边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葬在未墉城吗?”
离夭夭不说话,她慌乱的瞟了一眼良邪的棺椁,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是良邪最爱的人葬身之地。
她有多心疼谁又知道?
可是这是良邪最后的愿望,她要替他完成。
离夭夭深吸一口气,水汪汪的看着路千尘。
“我求你,让他进来。”
路千尘不解的看着离夭夭,他来回张望,有些难以置信,
“离夭夭,你是疯了吗?他从来就不爱你,你为他求我?”
路千尘的怒气瞬间蔓延,为什么良邪到死都没不肯把离夭夭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