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坐在南雪旁边的沉玉也是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南雪,底下那些人更是多有嘲讽,说什么南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打自己的脸云云。
宋婉听着听着,都有一些不高兴了,自家宝贝女儿什么时候被这么吐槽过?回头看向暮言沭,却见暮言沭一幅怡然自得的模样,似乎丝毫不为南雪的事情所担心。
宋婉有些疑惑,问道:“暮公子怎的丝毫不见忧色?”
暮言沭桃花眼微微一眯,带着三分豪态,三分随意,三分对南雪的信赖,道:“夫人莫慌,你看。”
宋婉回头望去,只听得出题人刚刚倒数到第十声,南雪面上忽然显现出一抹喜色,提笔落纸,竟是赶在收答案之前写完了。
诗名是《水乡》,诗人是明代的梅鼎祚,全诗是:半水半烟著柳,半风半雨催花。半没半浮渔艇,半藏半见人家。
宋婉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过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这第二轮是以答题数的量与正确率为标准,也不知道南雪能不能通过。
随着小厮将众参赛者的答案都收了上去交与越岭楼掌柜查看,观众也在下面猜测着哪三个幸运儿会脱颖而出。
“诶,你们说,谁会通过第二轮啊?”
不知是谁先开始了这个话题,众人都纷纷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要我说啊,那位玉姑娘答题时快中带着从容不迫,应当是第二轮的优胜者。”
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朗声说完,众人都频频点头。
“你们哪,是慧眼不识珠,都盯着那位玉姑娘,却没有看到那位十四姑娘也答得挺好的,依我看,那位十四姑娘也应当能脱颖而出。”
一男子说完,却是立马有人反驳:“你这话怕是说错了吧?那十四姑娘,我们大家伙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你看她答最后一题的时候,想了那么久才落笔,足以见得她的才识不过如此。”
“她虽然答得慢,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答得不准?”支持南雪的男子也不甘示弱,反嘴道。
“哼,若是她答得出来,早就落笔了,何必这般磨磨蹭蹭,推推延延?依我看哪,她说不定是知道自己答不出来,就随便写了个答案交上去。而且指不定哪,她前面的答案也是这般胡乱添的呢。”
支持南雪的男子一时气不过,正想还口,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又出一言,“她之前可是夸下海口,自信满满,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那你说她能赢,你敢赌吗?”
听那书生打扮的男子这么一说,支持南雪的那个人却是一噎,他不过是欣赏南雪这般的女子,对于南雪能否进入下一轮,却是没什么信心的。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这书生打扮的男子又当众激他,他也是骑虎难下,一股气也上来了,道:“赌就赌。”
话说出口,却是带着点中气不足的样子,手伸进怀里摸了几下,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讥讽地笑了笑,“你说赌,也得拿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啊。这捉襟见肘的样子,莫不是担心输了?”
支持南雪的男子见众人都盯着自己,那股男人的自尊心也上来了,他作势豪迈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元宝,面色却有些不好,“谁说我怕输了,这不是拿出来了吗?”
作书生打扮的男子本是想激他一激,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拿出了东西与他赌,还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金元宝,当下就笑了,“公子好气概,既然公子下了赌注,那在下也就下赌注了。”
说着,他将自己腰带上系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了出来,众人看着不由得面色一惊。
那玉佩一看就是上等好玉,他如此大手笔地拿了出来,显然是已经确定自己稳赚不赔了。
随着两人下注,其余人也纷纷下注,赌南雪会不会进入下一轮,虽然支持南雪的也有一些人,不过啊,比起赌南雪不会进入下一轮的那一边的,就显得寒碜多了。
观众里这般热火朝天的赌注,南雪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微微挑了挑眉,从紫檀木小几那里站了起来,悠悠几步走到观众之间。
她面上带着笑,道:“这出题人都还没有宣布结果呢,诸位就已经对我能不能进入下一轮胸有成竹了?”
她声音里带着三分英气,隐隐还有一股令人不得不直视的气势,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观众看着她,一时都有一些惊讶,那个主张南雪一定不能进入下一轮的书生打扮的男子也没有想到会吸引正主过来一瞧。
只见南雪肤白犹胜初雪,肤质恍若凝脂般细腻,一双琉璃眸子里带着三分英气,三分惊艳人心的娇艳,身姿婀娜多姿,微微一笑,是倾国倾城尤不自知。
那书生打扮的男子本是本是远远瞧上一眼,便已经为之惊艳了,如今见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竟忽然觉得,这位十四姑娘的美,是带着倾城掠地的侵略性,竟是比那位玉姑娘胜了几分。
而一旁支持南雪的人,见着南雪竟来到了他们面前,就更是觉得惊艳无双又深深沉沦于她的美貌当中了。
而正端坐在木杌上的沉玉见南雪突然离开,眼神也是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南雪走到那闹得正欢的观众之中,她眼神微微动了动。
她刚刚也听到了众人吵闹的源头,却没有想到南雪竟是施施然走了过去,她一时有些好奇,对于这般场景,南雪到底会怎么做呢?
自己心目中的天女突然出现在面前,他们也自然是多了几分气势,对着那作书生打扮的男子大声道:“你这家伙,刚刚不是还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吗?怎么,这下我们十四姑娘来了,你却是说不出话了?”
“对啊,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刚刚还心仪玉姑娘呢,如今十四姑娘来了,他一双眼睛都黏在人家身上离不开了,真是不知羞!”
书生打扮的男子哪里听过这些讽刺的话,且又是在如此佳人面前,可是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便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自己被南雪的美貌所惊艳一事被众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面上有些羞燥红了红,却也不甘示弱,道:“不过是一个赌注而已,哪里又是什么心仪不心仪的?你们都是读书人,这般说话实在是有失我们读书人的体面。”
见他突然反口,支持南雪的人都是怒上心头,正准备对其口诛笔伐一番,却听得南雪清清浅浅的声音道:“既是赌注,那么请问这位公子,我可不可以下注呢?”
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脸上一惊,显然是没料到南雪会这么说,他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回答道:“这……自然是可以的,不知姑娘想下注在哪一方呢?”
只见南雪想笑了笑,从身上行云流水地取出了三枚金元宝,稳稳放在支持她的那一方,她声音清朗豪爽。
“我,赌我自己,会通过越岭楼对诗会第二轮。”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惊。
南雪面上的表情自信满满,不像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倒是让之前下注赌她不能进入下一轮的那些人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另一个身影也缓缓走到了南雪身边,只见一枚玉质通透,无丝毫杂质的上好云山暖玉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拿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暮言沭桃花眼里绽放着云城万千明灯,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容,如千万萤火扑烁在众人眼前,蛊惑人心又耀眼夺目。
“我也赌我们家小仙女一定会通过第二轮。”
此珍世之玉一出,众人本就是极其震惊了,暮言沭此言一出,全场就如油锅沸腾了一般。
他这句话可不仅仅是下注赌南雪会进入下一轮,更是对众人宣誓主权。
这厢名花有主,名草有主,也不知碎了在场多少少年少女的心。
且二人郎才女貌,光是观其周身气度不凡,皆是人中龙凤,确实是一对璧人,实在是让人羡慕。
一旁的沉玉更是没有料到暮言沭不仅是为南雪下注,而且还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她的记忆,还犹然停留在那日宫中盛宴,她与暮言沭一人抚琴,一人起舞,宛若天成。
自从暮言沭不告而别,她便四处派人打探暮言沭的消息。
得知他或许会在云城,她甚至都不确定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只为能见他一面。
却是没有想到,心上人身边,已然有了佳人相伴……
她同南雪较量,不过是为了成就虚名,博他青眼相待……
沉玉眼神微微沉了沉,不忍再看,索性别开了脸,心里却打算着一会儿要出什么样的对子,她一定要让暮言沭看看,她,比南雪更值得他喜欢!
随着暮言沭的下注,宋婉和先前那位身着绫罗的夫人也过来下注,也是赌南雪一定会通过第二轮,然后还有一些迟迟没有下注的,也下注赌南雪一定会通过第二轮。
场上形势突变,有些赌南雪不能通过第二轮的人,都有一些担心了。
然后,台上越岭楼的掌柜也审完了所有的答案,只见他微微一笑,脸上圆圆的,颇有些亲近的样子。
只见他附耳到出题人身边说了什么,出题人便面带喜色,颇有些自豪地地对众人道:“我们掌柜的说,此次对诗会中群英荟萃,诸位参赛者的学识让他大开眼界,所以我们掌柜的将会亲自宣布进入到第三轮的前三甲!”
出题人话音刚落,众人都忍不住一阵唏嘘,往年越岭楼的掌柜可是从来没有亲自宣布过优胜者的名单,又何况这才是第二轮。
众人的目光扫过台上所有的参赛者,看来今年的这一批参赛者,当真是卧虎藏龙啊,竟然连越岭楼的掌柜都亲自出面了。
却不知,最后的优胜者是哪三位?
众人的眼光在场上的参赛者之间留流连,却都是频频落在南雪和沉玉两人身上。
对于沉玉,他们大部分都是觉得一定会是优胜者的,至于另两位,他们却是心有疑虑。
南雪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也岂可知优胜者不是她?
只见越岭楼的掌柜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台前,他看着台下的众人,面上带着笑容。
“通过越岭楼对诗会的第三甲,是宋景瑜宋公子。”
越岭楼掌柜话音落下,南雪往旁边看去,竟是她之前问话的那位男子,南雪不由得心里暗暗一惊,竟然是他?而且,姓宋么?
众人听见宋景瑜的名字,却都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南雪不由得又多看了宋景瑜几眼,难道,他以前常常参加这花灯会?所以夺得三甲也是没什么意外的了?
众人的关注点,还是在沉玉和南雪身上,见众人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越岭楼的掌柜笑了笑,又道:“这第二甲,便是玉姑娘。”
越岭楼掌柜话音一落,观众们却是一惊,第二甲?玉姑娘竟然是第二甲?那第一甲是谁?
沉玉答题时速度又快,且也是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众人都以为她得的是第一甲了,却没有想到沉玉竟然只得了第二甲……
可今日答题时大家都看见了,越岭楼安排得是公正公平,万不会出什么差错,而且越岭楼的掌柜还亲自宣布,也不可能是假的。
一时之间,全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这第一甲是谁,不过,他们都没有猜是南雪,毕竟,他们是觉得,若是玉姑娘都是第二甲,那十四姑娘必定不在三甲之内了。
之前押注南雪不会通过第二轮的,此刻脸上都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而押南雪通过第二轮的,面上也有一些紧张,心里都有一些打鼓。
沉玉轻轻往南雪那边瞥了一眼,却见南雪和暮言沭正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浑不在意结果的样子。
沉玉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胜券在握的无所谓,还是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的苦中作乐?
微微握了握拳,她回过了头,心里却坚信南雪一定赢不过她,南城贵胄子弟中向来由传言,说南雪只好舞刀弄枪,不通文墨,也不可能是随便传出去的虚言。
她自小习女子四书,又苦习琴棋书画,南城一绝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