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乔静静地看着许万山背着蒋青舟渐渐走远的身影，目光渐渐变得深沉。

　　 她说：“大山对蒋青舟是真的好。”

　　 这话她只说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几年前，那时许万山刚在重州稳定下来，终于用自己在酒吧驻唱以及路演的钱租了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房子，连忙招呼唐乔和白钰放假来重州找自己玩。

　　 唐乔和白钰在五一的时候去了重州。

　　 那个房子其实很小，一室一厅，四个人往客厅里一站都感觉拥挤，甚至不需要进门，大概一扫，房子就能参观的彻底。

　　 唐乔忍不住悄悄观察旁边的蒋青舟。

　　 蒋青舟的样貌相比从前更加漂亮，气质也更温婉。

　　 她笑着弯身从小鞋架里取出拖鞋递给他们，又把许万山脱下来的皮夹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瞧不出一点委屈和不情愿。

　　 她坐在沙发上陪他们聊天，许万山在厨房里忙碌。

　　 唐乔借口溜进厨房。

　　 厨房的空间也很狭小，许万山低声赶她：“你回去坐着去啊，我这边马上好了。”

　　 唐乔问：“这就是你攒了好几月的钱租的豪宅？”

　　 许万山手上动作一顿，叹了一口气，“这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重州房价有多贵。我选了很久，这个房子虽然小，但是地段很好，离我媳妇儿上班的地方很近，交通也方便。”

　　 蒋青舟目前在她哥哥的一个朋友的公司上班，待遇很不错，更不需要加班。

　　 “我知道委屈她，但这就是我目前能拿出来最好的了。”许万山低着头，低沉的声音流露出不甘的情绪。

　　 唐乔明白，他心里有很大压力。

　　 蒋青舟家境好，哥哥在成门经营着一家很大的公司，蒋青舟本身也是在成门很好的一所大学毕业的，同许万山是云泥之别。就算是放弃了在成门的工作，陪着许万山来重州打拼他的梦想，以她的条件想要在黄金地段找一个房子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蒋青州没有，她没有一点抱怨的陪许万山挤在这个小房子，就是为了保护他的骄傲和自尊。

　　 许万山做了四个菜，都是蒋青州平日爱吃的。

　　 他们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许万山厨艺的突飞猛进。

　　 许万山骄傲地扬了扬头，“这点事本来就不可能难到我，以前不做是我不感兴趣。但只要是我媳妇儿爱吃的，满汉全席我都能做的出来。”

　　 蒋青州笑眯眯的，“他很厉害的，原本不会做菜的，只学过几次就会了。”

　　 许万山在饭桌下摸到蒋青州柔软的手，轻轻握住，把她的手扣在自己的右边大腿上。

　　 吃过晚饭后，许万山去厨房里刷碗，剩下的三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蒋青舟还是忍不住一直夸他，“门口的鞋架是山哥做的，墙也是他刷的，是不是很厉害？”

　　 唐乔笑着说：“是很厉害。”

　　 “他什么都会，会唱歌，会弹琴，又会做菜。我就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好。”

　　 “这些事让他做就行了。”

　　 “但我知道他工作忙，每天都很累。”蒋青州轻声说，脸上的笑容很浅很柔和。“我想着我可以学着做这些的，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和做他想做的事情。”

　　 她就希望他能踏实的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她喜欢的大男孩，永远都是登上舞台就最光芒万丈的那一个。

　　 “但我很笨，刷碗都能打碎。我觉得山哥跟我在一起是受委屈的。”

　　 唐乔的眉头皱起来了，很严肃的说：“他最该做的事就是让你开心。蒋青州，如果这些事你以前就不会，那你现在也不需要会。”

　　 蒋青州愣住。

　　 她撇了一眼厨房里的男人，又说：“更何况许万山没你说的那么好，穷光蛋一个，你跟着他就只能住这种租来的小房子，是你跟了他受委屈。”

　　 蒋青舟连忙摇头，说：“我不委屈啊，和他在一起，我一直很开心，我想吃什么他就会学着做给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需要他，他都会立刻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美好的就像假的一样。

　　 唐乔又转头看过去。

　　 许万山站在厨房里，脸上挂着欠打的笑容，耳朵上的耳钉被灯光晃着一闪一闪的。

　　 他从到家就没停下来过，那双原本只愿意握吉他的手也开始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的洗手做汤羹。

　　 唐乔忽然觉得蒋青州是降妖师，只有她才降得住那一头粉毛的桃花妖。

　　 唐乔和白钰在重州玩了两天，回去时她便忍不住和白钰感慨，“他对蒋青州是真的好。”

　　 白钰点点头，他们都明白。

　　 因为蒋青州太好了。

　　 所以他除了对她好，对她更好之外，一无所有的许万山是没有什么能留下她的。

　　 ……

　　 唐乔沉默地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路灯在路边投下一束束昏黄的光。

　　 她又重复了一遍：“真好啊。”

　　 她有那么一点羡慕蒋青州，遇到了一个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的人。

　　 白钰看着她感叹之后再次往前走，突然开口，“小乔。”

　　 “怎么？”她没回头。

　　 “对不起。”他说。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道歉。”

　　 她的手突然被他拉住。

　　 唐乔微微吃惊，想要转身看他。下一秒，她被用力向后拉去，整个人撞到那副坚实而温暖的怀里。

　　 白钰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环在她的腰间，另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唐乔惊愕地眨眼，睫毛一下下刷过白钰的掌心。

　　 白钰说：“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看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温暖，一字一句砸在她的心上。

　　 唐乔沉默了一会，抬手将他的手掌拉下，转身，抱住了他。

　　 她轻声说：“白钰，我不想哭，我就是不想跟你做朋友。”

　　 朋友不是像他们这样的。

　　 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低着头在她耳边回答：“我知道，那就不做朋友了。”

　　 她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那我们是什么？”

　　 他轻声哄：“你想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唐乔沉默了一会，然后，她轻声说：“那我想你喜欢我。”

　　 他“呵”地笑了一声，说：“喜欢的。”

　　 “那我想你追我。”

　　 “好，明天就追。”

　　 他温柔的低声细语，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

　　 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作了。

　　 “我没有逼你，你要是不愿意……”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轻声打断了。

　　 “我愿意的。”

　　 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无声地笑起来，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