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唐乔还是去了医院。
顾且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条腿上裹着绷带被微微抬高,脸上带着轻微的伤。
顾且抬头看见门口的唐乔,说:“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唐乔走过去,将水果放在右边的桌子上,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说:“这事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该来的。疼吗?”
“都是皮外伤。”顾且稍微动了动上身,就牵扯到了受伤的部位,疼得他长吸了一口气,“嘶……不过那货和你一样,都是莽夫。”
唐乔起身扶着他,帮他调整成舒服的姿势。听他这么说,微微笑了笑,“他是个流氓,但是对待感情专一,看不惯这种事。”
顾且恶狠狠地问:“如果这事不是关于你的,他也看不惯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乱搞?最后让我以这种出轨捉奸的方式分手,真够丢人的。”唐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我都不答应你了。”
唐乔轻声说:“不管怎么说,抱歉。”
“算我欠你的。”顾且摆摆手,又伸手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过一只录音笔,“你听听这个。”
唐乔坐在那里,听着从录音笔里传出来的低沉微哑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大,里面写满了吃惊,接着,她莞尔一笑,清冷的脸上,最后的一丝冰寒都随着这抹笑化作了温柔。
这是唐乔第三次从他口中听见她最想听的那句话。
而且他说的是:你根本没我喜欢她。
“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值得吗?”顾且盯着她脸上惊艳的笑容,沉沉地问。
唐乔点点头,“这件事我装在心里很多年了,我必须要一个结果。”
他不明白,“可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之前就喜欢。况且他如果想说,早就跟你说了,不用你等到现在,也不用你煞费苦心的算计。”
唐乔静静地听着,手指抚上脖颈上的细链。
“现在这个世界,从陌生人到父母亲朋,谁不是在算计。我都等了多久了。”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彼此都成了对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包括每一个眼神都让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但我年少时亲耳听过他说不喜欢我。我不需要这种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碰不到摸不着的感情,我也不需要成为你们眼中那个他心里的人,我就要一个结果。”
“白钰念旧,但我只看现在。所以我要知道,我在北方连续两年收到的那么多的礼物,究竟是他在纠结过去,还是他想要和我的现在。”
唐乔抬起头,对上顾且微微震惊的目光,浅浅一笑。
顾且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在意和纠结任何事,执着于任何人。”
“现在呢?”她轻声问。
顾且笑了,“你很偏执。”
顾且从来都看不透唐乔,这个人就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令她不融入甚至是排斥这个世界。
但是今天,他突然理解她了。
这个极度不安的女孩子始终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判定这世界上所有她不理解以及不确定的事。她太需要知道,这个人对她的深情和好,究竟是性格使然还是纠结于过去的遗憾,还是真的对她的喜欢。
顾且常听她说的一句话是:不说出来的话是没有意义的。
他以前不认同,如今却懂了。
顾且笑了,目光温柔地看着唐乔,说:“如果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可以考虑考虑我啊。你想听的话,我都可以说的。”
那句话里包含着几分真心几分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唐乔缓缓站起身,淡淡地俯视了他一眼,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她说:“但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
同样的话,换作别人来说就是没有份量的。
唐乔在病房坐了一会,见顾且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后就离开了。
顾且沉默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会,重新拿起一边的手机,将视线放回到手机屏幕上。
他是个商人,做所有事之前都习惯性的衡量利弊,但他这次挨了一顿揍,就换了一个人情。
怎么看都是赔了,赔大了。
……
许万山和蒋青州在安京住了两日,经纪人的催命来电几乎要把手机打爆。
许万山在休息时一向是回成门陪女朋友的,经纪人清楚,也不打扰他。但休息过后,经纪人却找不到人了,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不但不回去训练调整状态,反而带着女朋友出去闲逛。
面对这个能够决定他能不能从三流明星成功变成热门歌手的比赛,他倒是不紧不慢。
“我知道,我先把媳妇儿送回成门,马上回去。”
“你让她自己坐车回去嘛!”
许万山冷了脸,“那不行,我媳妇儿这么漂亮,被人骗走了你负责?”
“我说大哥啊,你到底想不想红?!”经纪人急得直跳脚。
“我想啊。所以我把她送回去,马上就赶回去。”
经纪人拗不过他,在电话里训了他几句,又连连嘱咐他不要生事,不要抛头露面,抓紧回去。
他都笑呵呵地一一应了。
临走时,许万山贴着白钰的耳朵低声劝:“你别那么死心眼行不行啊,你要是再没表示,到时候她真跟别人跑了,你哭都找不到调。”
他就是看不惯他那些不说的深情,什么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都是在感动自己而已。
白钰笑了笑,低声说:“我明白。”
许万山惊得连下巴都掉了,他惊呼,“见鬼了,你竟然还明白!”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其中最怪的事莫过于,他的表弟,大闷油瓶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