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怔，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温柔，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唐乔将杯子放到桌子上，碰出重重的一声响，她一抬下巴，露出轻蔑的神色。
“我说……”她说：“如果他对我真的好，当初就不会有你。我现在能坐这听你说这么多废话，也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温柔，我送你一个词，见好就收。”
她就不该对这场聊天抱什么期待，毫无营养，还生气。
她冷着脸回了医院。
白钰和温云鹤的聊天也结束了。
温云鹤坐在病房里等温柔回来，见到推门进来的唐乔，他先笑着说：“回来啦？”
又看了眼她身后，问：“小柔呢？”
“我哪知道。”唐乔的语气不算好。
白钰放下手机，柔声问：“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就气冲冲的？”
“嗯，摔了一跤。”
“摔哪儿了？我看看。”他拉过她的手，看了又看。
唐乔哼了一声，抽出手。明显就是假话，他也信，傻里傻气的。
白钰自然知道那是假话。
等到温云鹤带着温柔离开，他才问，“跟温柔吵起来了？”
唐乔回：“那倒算不上。”
她深深吸气后又呼出，气还是不顺。温柔，温柔，她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烦。
于是她将手机重重的拍在床上，床一震，白钰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她冷冷地说：“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我爸”，说句难听的，她爸之所以是她爸，还不是她妈偷来的？偷来的名分，偷着乐就是了，还敢跟我耀武扬威？！”
白钰微怔，偷偷地将她的手机拿到另一边，抿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
白钰反问：“这么生气啊？”
“那时候气，现在也没什么了。就是不想看见他们。”她气的大喊了一声，“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白钰心想，这项河东狮吼的技能应该是学自张慧。
他连忙轻拍拍她的手背，沉声说：“温柔应该快了，温先生一时半会还得在这。”
“温柔？”
“嗯，听温先生说，年后温柔要去哥伦比亚大学留学。”
“哦……”她斜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聊的还挺多的。”
白钰闻到，空气中开始弥漫开淡淡的酸味。
他忙解释，“大多数都是聊你，我怕你不爱听，才没说。”
她还是哦。
他歪头看她的表情，突然笑着问：“想听吗？”
“不听不听。”她忙说。
……
白钰的伤情稳定之后，唐乔的生活步调也稳定下来，白天上班，下班后绕去医院待一会后再回家。
前来探望的人每天都有。多数都是和唐建在生意上有往来的人，也有一些政府官员。
唐乔看着那些她从没见过的局长，厅长，正纳闷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乔湾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解释，“政界和商界的关系，表面泾渭分明，实则千丝万缕。”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
乔湾侧头看着身边女孩子淡淡的表情，暗暗怀疑她其实也没怎么去理解自己的话。
这些前来探望的人中，有两个人，比较意外。
其一是顾且。
就在前几日，唐乔还听许尚说，顾且出国了。
见她根本没有反应，许尚又补了一句，“他去洛杉矶出差。”
“……”
“你不知道吧，顾且那人其实有点恐飞。出一次差，回来要缓一周。”
“哦。”她终于施舍给他一个单音节。
“……”许尚真不知道该接什么了。这两个人在分手后对对方真的是毫无留恋，虽说顾且给他的解释是他们是逢场作戏，但有些事他还是想不通。譬如他明明见过顾且的手机里存着的“女朋友”，譬如他明明在顾且身边见过她，当时顾且还说，这是他的女人……
等等。
许尚重重一拍头，终于想起来，当时坐在顾且身边的，可不是另一个人吗。
唐乔是后来过来把女孩子接走的那个。
顾且来时，外面下着小雨。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打了一把伞，一踏进病房，身上的寒气逼人。
白钰微怔，随即淡笑。“你不是去国外出差？”
“刚回来，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男人转头冲唐乔打招呼，“小乔，有段日子没见了，想我没？”
“早忘了。”
“可真让人伤心。”
她反问：“真稀奇，顾少还有心？”
“呃……”顾且被堵的说不出话，便又到白钰身上找安慰。“这性格，也就你受得了了。”
熟络的语气，似乎几个月前同白钰针锋相对的男人另有其人。
白钰淡淡一笑，“她平时不这样，很温柔贤良。”
温柔贤良。
唐乔一怔，看看白钰。
顾且一怔，看看唐乔，又看看白钰。
白钰的表情很认真。
顾且没坐一会便起身，说是今天还要赶回安京处理些事，晚上还有一个为他接风洗尘的局。
他笑着问唐乔，“小乔，送送我呗。”
唐乔本想拒绝，在看到男人略显疲惫的脸上的严肃表情后，点头。
这个时间，医院长廊里没什么人。
顾且在屋子里坐了那么久，身上的寒气还是没散。
片刻，他沉声问：“我听说……她交了个男朋友？”
“嗯。”
“干嘛的？”
唐乔一耸肩，“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那人帮她葬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临走前留了封遗书，把她托付给他了。”
“呵。”
顾且心中一阵烦闷，习惯性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
还未低头，就听唐乔说：“医院不让抽烟。”
男人又啧了一声。
其实在回来之前，他就已经调查过那个男人了，因为调查过，但不敢信，所以才来问问唐乔。
“别是也像你一样，随便找个男人刺激我吧？”
“我搞这个事是因为我非要白钰，但你应该知道，她不是非你不可。”
顾且笑了笑。“成，我知道了。”
是啊，他不是非她不可，她也是。
顾且自负，无论是情场还是商场，他习惯把一切主动权都握在自己手里。
除了那么一个长得漂亮，但没什么智商的小山妞。
他就松了一会手，就再抓不住了。
他以为她是闹闹别扭，过几天自己就回来了。
却不想，那个跟他说过不白吃白住他的女人，转头就给别人当保姆去了。还特么是个相貌平平，工作普通，还离异带了个孩子的老男人。
“就送到这吧。”男人打开伞，转身大步迈入雨幕中。背影很潇洒。
但唐乔还是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