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乔静静地听她说完后,只是嗯了一声。
她实在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而且她也不觉得这个时候安慰会管用。
只是帮着她自欺欺人而言。
她也不打算告诉张慧很久之前她就不看好章承,认为章承是在敷衍和欺骗张慧的事。
感情这种事,向来是冷暖自知。
最终,她等她抽完手中的那支烟,拿起酒瓶为自己和她各倒了一杯酒,淡淡地说:“我不太会喝酒,但今天可以陪你不醉不归。”
张慧先是一怔,然后很突然地红了眼框。
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哭着说:“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好久了,今天终于,终于说出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嗯,你放心,我不会嘲笑你。”
她想,张慧这一哭,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又给白钰发了一条信息报备,说张慧心情不好,自己要陪她一醉解千愁。
白钰没有立即回复,应该是在忙。
唐乔便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面上,然后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张慧。
看得出来,她压抑了挺久。哭了很久,似乎是想借这个机会,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倾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慢慢安静下去。
唐乔身子前倾,从纸抽中抽出两支餐巾纸递过去。
张慧接过,哑着嗓子道了声谢,然后胡乱的将眼泪擦干。她可能是想到了今天会哭,所以也没化妆,此时素面朝天,还肿着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狼狈和憔悴。
“这么哭一场,我终于好受多了。”张慧抱歉地笑笑。
唐乔摇摇头,“没事,所以你现在还想喝酒吗?”
“当然!难得乔哥主动提出来陪我喝酒,那咱们今天就一醉方休!”
张慧点的红酒都是有些年份的,度数也不低。
唐乔不爱喝酒,也不懂红酒,把酒杯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就是酒的味道。“这酒挺贵的吧?”
“上万了,但没关系,我们放心喝,章承付账。”
唐乔这才想起来张慧的未婚夫的名字是章承。
现在真是未婚夫了。
……
转眼间,一瓶红酒见底,其中大部分都是张慧喝的。
两人不但喝了红酒,还有啤酒。
此时,张慧的双眼有些迷离,抱着一个啤酒瓶,傻气一笑,说:“我就是活该,谁让我虚荣呢,明明长的也不漂亮,也没什么身家,还总想着嫁豪门。”
唐乔点点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鱼是什么?”张慧打了个酒嗝。“熊掌呢……又是什么?”
唐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无比优秀又能对你百依百顺的男人,得是多爱你啊。”
红酒掺着啤酒的后劲很大,她现在也开始恍惚。
她感觉桌面上的手机好像震动了一下,于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有些晃,没太看清上面的字。
她便将手机重新扣下。
“我感觉,你是在讽刺我,说我不配。”张慧说着,又点了一根烟。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像章承那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男人,他或许会在看过万千繁华之后选择衷心于那个他认为值得的人,但如果你想让他从一开始就钟情专一,太难了。
张慧点点头,突然骂了句,“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然后她一顿,摇摇头,改口,“也不是,白总对你就很好,是个好男人。”
唐乔笑了,“他和那个谁……你未婚夫也不一样,他不是豪门。”
“章承。”张慧大声强调,“你总也记不住他的名字,他叫章承。”
“嗯,章承。”
“所以说啊,还是要在潜力股身上投资。”张慧拎着酒瓶站起身,走到唐乔身边坐下,身形有些晃。
她一只手搭在唐乔的肩膀上,又为她添了一杯酒,然后说:“你可得抓紧白总,最好能,能和他结婚。”
唐乔单手撑着头,摇了摇头。
她不喜欢“投资”这个说法。她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未来赌在谁的身上,她和白钰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因为爱情。
但她和张慧在这点上的想法从来都不一样,她不和她争辩。
她换了一个问题,“张慧,你还想嫁给章承吗?”
嫁给那个会让你受委屈,会让你哭的男人。
如果是她的话就一定不会。
但是张慧点点头,笑着说:“当然要嫁。我和章承……四年了啊。”
“嗯,明白。”唐乔点点头,语气倒不是特别惊讶。
张慧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然后坐回到唐乔身边。
她笑着举起手机,“你看你看,这件礼服好看吧?是我的订婚礼服,今年的最新款。”
唐乔点头。“好看。”
礼服是妖艳的红,张慧的皮肤很白,这个颜色很衬她。
只是她给她看的照片中,穿着这件礼服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唐乔凑近手机看了好一会,然后皱起眉。想起来了,这人是个演员,之前还和许万山一起演过戏,她是女主角,许万山是那个黑化男二。
“你是说礼服好看?还是人好看啊?”张慧低着头,扯了扯嘴角。
“礼服好看,人还好。”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女演员是有一副大众审美中的美丽外表,但是气质上差了一截,没有特点,整体便大打折扣。
“哈哈哈哈,是吧!我也觉得她没多好看,但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你说我穿上这条裙子,会不会不如她好看?”
“人家是明星,不如她好看很正常。”
“也是。”张慧说完,哂笑一声,将手机丢到一边。
天知道她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女人穿着这件礼服站在章承身边时,有多刺眼和难过。
……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傍晚。
桌子上的菜热了凉,凉了又拿去热,两人基本没吃几口。
都在喝酒。
唐乔懒懒地瘫在椅子上,向外看了一眼。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金色的阳光被远处的高楼建筑挡住,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道斜长的影子。
唐乔说:“该散了,不能再喝了。”
再喝就醉了。
“嗯。”张慧笑了笑,“今天你能来陪我,我心里好受多了。”
现在的人就是这样,看起来活跃,朋友很多,一呼百应。但能耐心地听你发发牢骚,说着心里话的人却没有。
当下的人都爱热闹,当下的人最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