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钰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时,陶慧兰笑眯眯地过去,询问起了他和唐乔的进展。
白钰眉梢一挑,就明白一定是下午大姨回来时说了什么。
他敛眸,淡淡一笑,回答:“挺好的。”
“那就好。不过啊,你和小乔也都老大不小了,恋爱也谈了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该考虑结婚了啊?”
她常去跳广场舞的那班子人的孩子基本上都成家了,有些孩子结婚早的,今年连孙子都让他们抱上了。
她儿子倒好,一问,就是轻飘飘地回一句,“不着急。”
“不能不着急啊。”陶慧兰急了,又开始苦口婆心,“你们现在可是异地恋了,小乔又长的那么好看,你也不怕在你不在的时候,她被人撬了墙角?”
白钰原本想说,不能,这么长时间了,要是能撬走早就撬了。然后他忽然想起了还有顾且这么一号人,人家也不是没成功过。
况且,后面还有一个秦书涵虎视眈眈呢。
他抿抿嘴,改了口,“妈,我说会让小乔做咱家儿媳妇,我就一定做到。”
“你放心,刀山火海,她跑不了。”
陶慧兰一愣。
白钰在说这句话时,表情认真,目光流转间,是她从未见过的难以言喻的霸气。
陶慧兰回过神,便说:“那我就不为你们操心了,我相信我儿子。”
她刚要转身出去,就听白钰突然问:“大姨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下周吧,怎么了?”她疑惑着看向白钰。
却见男人淡淡一笑,摇摇头,“没事儿,问问。”
下周啊,那还得几天呢。
他原想着若是她马上就走了,那有些话倒也没必要说。但既然她还要在这待几天,那他真得打个招呼了。
于是,第二天。
白钰在离开前,特意对陶家大姨说了几句话:“大姨,我尊重你,所以你好歹得给我点面子不是?”
“上一辈的那些恩怨我管不着,但怎么说唐乔是我女人,她好不好,都是我选的。”
“我还真不愿意听人说我女人的不是。”
两人站的比较靠后,所以除了陶家大姨之外,没有别人有听见白钰的话。
陶家大姨身子一僵,怔怔的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只觉得他的声音要比灌进衣服里的早春的风冷的多了。
他也没笑,眼睛幽幽地看着自己,神情冷淡而疏离。
陶家大姨也是见过些风浪的,性格又火爆,这么多年真没怕过什么人。
但是就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怵了。
只因为此刻的白钰,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陌生极了。
这时,白父提前叫的出租车到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大声说:“白钰!别聊了,拿上行李,上车了!”
白钰应了一声,“来了。”
就是这么一转眼,他已经露出笑容,又是平日里温和有礼的模样了。
就好像刚刚警告陶家大姨的是另一个人。
陶家大姨怔怔的站在原地。
白钰同太奶奶拥抱过后,又同这些亲戚说了几句话,便上车离开了。
后来,有亲戚问陶家大姨白钰和她聊了什么的时候,陶家大姨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双冷漠疏离的眼睛,她摇摇头,说:“真是变了。”
“什么变了?”那人好奇的问。
陶家大姨只说:“没什么。”
心里想的却是,这孩子真是变了。
看起来还是那副温和懂事的样子,可真不是小时候在她家的那个胆小内向,连一句大声的话也不敢说的男孩了。
……
仔细观察,新的一年,每个人身边都会发生诸多变化。
譬如谁较过年前胖了两圈,谁的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或是谁换了新的发色,谁对工作更有热情……白钰会去关注这些并不是因为他关心下属,也不是因为太闲。
相反,他手头上的工作能堆成一座小山,他只是提不起干劲。
果然啊,梦想在爱情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更何况浸在这种商业大染缸里扑腾也不是他的梦想。
某个晚上,唐乔曾问起过他的梦想。
他想了一会后回答,他就想安安静静的画画,去设计他想设计的东西。
她笑着歪着头问他,这不就是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他也笑了,却是摇摇头,告诉她,除了花梦,其他的都只是商品。
就连他自己,都是一件商品。
思绪回笼,他看向不远处的沙发上,身穿奶白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懒洋洋地窝着,翘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本从唐乔专属的书架上拿下来的小说,漫不经心地看着。
白钰挑挑眉。“我说,是你的那几个铺子都黄了,所以才这么闲?还是你又闯祸了,跑到我这来躲灾了?”
许家的那几个长辈对白钰向来是高看一眼,尤其是许尚的小叔,在他眼里,白钰就是新时代难得的正人君子。平日里,和许尚玩的那些人他是一个也看不上,只有白钰能将人轻松的从许家大院里接出来。
许尚将书合上,丢在茶几上。
“我说老钰,大过年的,你能不能不咒我啊?哥们儿的店好着呢,也没闯祸。”
“那你天天泡我这?”白钰将文件合上,左手抬起支着下巴,语气疑惑。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从马尔代夫回来之后就常来自己这里报道,一呆就是小半天。
许尚耸了耸肩,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微微向下瞥,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委屈,“果然是重色轻友,嫂子在这的时候你不嫌弃,苏小姐来了也不见你赶人,到我这倒好。”
“别瞎扯啊。”白钰冷眼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警告。
“怎的,吓唬人?怕你?”
这话是真的,整个安京,能让许小爷怕的人还真挑不出来几个。
“所以……”白钰拿着笔点了点许尚,歪了歪头,眼睛下瞥,淡淡地说:“你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我的,在我这待着……聊天?”
“那是自然了。”许小爷扭了扭身子,语调又开始不正经了,“好多天不见了,想你了吗。”
一句话,听得白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话,配着他故意转着的调,太恶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