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每一步稍有不慎,便是推向这个国家往死路走去,就算是再微小的一阵风,都能让这个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已然在摇摇欲坠只余下一具躯壳的国家骤然粉碎。
“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我就是想参军了嘛。”楼长晏摇着楼成珏的手,轻声说道。
“好了。既然你想去,我也不阻挠你,这是你的想法,你已经是大人了,你得对这件事负责?明白吗?”楼成珏目光微闪了一下,无奈的弯了弯唇,打算把一些他该了解的事实仔细拨开给他看。“战场死伤是常有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你今日去,明日爆发了战争你就得上战场,是死是活,那都是不定数。你有想过吗?”
“想过。”楼长晏叹了一口气,终于是眉目间带了几分稳重的意味了。“可人生在世不就该拼一把搏一把吧?如何只是为了去想明天要吃什么穿什么,那活着有什么意义呢?阿姐,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梦想吗?难道就不想为之努力拼搏无论结果成败吗?”
“……行,你说服我了,我帮你去和大伯他们说。”楼成珏微愣,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自己表弟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既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心酸。
“就知道阿姐你最好啦!”楼长晏瞬间眉开眼笑,那长得极好的眉目如春华般璀璨,少年意气十足。
既然答应了楼长晏,楼成珏自是还得多留在楼府一会儿的。
不知何时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入湖水之中,转瞬消散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楼长晏极其殷勤的为楼成珏打着伞,比她高了足足要半个多头的大小伙儿笑得和个傻大个儿一样,乐呵呵的凑在楼成珏身边,丝毫不管不顾自己那被雪大半落到的肩膀。
楼成珏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见他走到屋檐下了还给忘了自己肩上的雪了,便不得不伸手给他拍去那肩上的雪花。
“阿姐快进去,外头冷,里头暖和。”楼长晏丝毫不在意自己肩上的冷意,连忙推了把楼成珏,为她掀开门帘,说道。
“去换一身干净衣裳,这衣裳都湿透了。”楼成珏无奈的进了屋,还不忘回头轻声说道。
“好嘞。”
屋子里楼大伯和楼伯母已经坐在那儿了,还有文疏肃。
这倒是让楼成珏有几分意外。
“大伯,伯母。”楼成珏脱下披风交于青箬,点头说道,坐到位子里,这才侧眸看向文疏肃,眉眼含笑的说道:“先生也来啦。”
“嗯。”文疏肃点了点头,眉目冷淡,不曾分楼成珏半点目光。
楼成珏碰了个冷面,摸了摸鼻子,有几分不解的闭上了嘴。
楼大伯与楼伯母于一旁交换了个眼神,亦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渐渐地越发凝滞,文疏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楼成珏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悄悄地于桌下伸手握住文疏肃的手。
文疏肃目光微动,却并未挣脱。
“先生可是气方才我与长晏的相处?”楼成珏不笨,悄悄地凑近些,轻声带着笑意的问道。
“知道还如何?”文疏肃侧眸,话语声依旧淡淡,极为含蓄内敛,可说出的话却是满满的醋意。
“我错了我错了,先生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楼成珏笑意加大,凑得越发的近了,笑眯眯的说道。
“下不为例。”文疏肃的目光有几分飘忽,一下落在楼成珏那近在咫尺的红唇又落在那满满璀璨笑意的双眸,看得他也忍不住的微微翘了翘嘴角。
“咳咳,娘子,你看这个可和你胃口?”楼大伯看不下去了,轻咳了几声后,见对面二人看来,便拉上一旁看戏的妻子,说道。
“当然。”楼伯母眉头一挑,欣然应和道。
楼成珏坐回位子,亦举筷看了看菜,挑了几个文疏肃喜欢的菜给他夹去。
文疏肃皆沉默接受,看着楼成珏对他所喜之物一一熟稔于胸,而他却只知寥寥她所喜之物,这一对比,极其凸显他曾经对她的不关心,这让他心头有几分不好受。
文疏肃是个心思细腻的,一旦放于心上之人,难免会多想。
一如方才从前都见惯了的楼成珏与表弟楼长晏的相处,如今却是一口闷醋直呛胸口,呛得他都不愿去假装什么了,极其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就像个孩子一样。
这完全不像他了。
楼成珏正忙得不亦乐乎,一时不曾发觉文疏肃那一瞬的黯然,待到她坐下开始自己吃饭了,望着先生夹来的一块鸡肉,她是有几分怔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