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楼成珏的身子,其实是撑不下来这一整场漫长而无趣的宴席的,只是还未待她开口,穆修便体贴的让她先回去了。
即便楼成珏该是这场宴席的主人公,但在宴席开始没多久连口酒水都没喝就要离去却也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敢说什么,皆带着笑容目送她离去,再若无其事般的与旁人交谈饮酒。
外头也还才下午时分,太阳还挂在天边,但并不炙热,只是浅浅的把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大地,给大地蒙上一层淡淡的朦胧。
楼成珏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抬手止住身旁青箬与白桐要扶住她的动作。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沉静,一如她前往关城前所看到的一般,所差也不过是阳光更为清浅几分更为温柔几分。
一切都仿佛还是她离开前的模样,只是身上的痛所经历的触目惊心的一切告诉她,还是变了的。
例如她,也该是变了许多。
楼成珏止步,侧眸看向站在侧前方的文疏肃。
时光仿若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楼成珏看着先生仿若不曾有过任何变化的眉目,若非更为瘦弱与脸色白了几分,她怕是要当真是以为时间停止了一般。
先生没有多大的变化,一身白衣沉稳而如玉,眼中也依旧是对她的关切与深情。
楼成珏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不过才一年没见却恍若十几年没见的心上人,忽的笑了。
“先生。”楼成珏轻声唤道。
文疏肃亦回了个笑容,抬步走来。
他眼中的楼成珏变了不少。
他自是这世上算是最了解楼成珏的人了,从前的楼成珏的温润与平和让他看来,也不过是硬是剥去自己的桀骜与恣意拼凑起来的罢了,按楼家人与他说的,在他走后,楼成珏硬生生的活成了他的模样。可那时的他不知道罢了。
文疏肃是只愿楼成珏可以活得开心活得潇洒一点的,一如从前般,只是若她觉得变成那样会开心的话,他也不会阻止。
如今一年之隔,楼成珏倒是隐隐有活回几分从前的模样了,即便平和依旧却也锋芒微露不再刻意收敛。
对于这种变化,如今的文疏肃还不知道这算是好还算是坏,他只是很心疼。
楼成珏瘦了好多,脸上淡淡的伤痕触目惊心,手上还裹着纱布,走路也有几分迟缓,这都让他极为心疼极为自责。
“还疼吗?”千言万语,当真是只能化作这么一句,文疏肃叹道。
“不疼了。”楼成珏摇了摇头,笑容灿烂,回道。“许久不见,先生又瘦了,可是未曾看到我寄来的信?”
“看了,全都看了,只是若你能让我省心些,便不至于此了。”文疏肃道。
“那看来,我日后得好生监督着先生才好,免得先生被风给吹走了。”楼成珏扑哧一笑,避而不谈省心一事,笑道。
“你啊,惯是巧舌,怎的不说你也瘦了呢?还有这伤,怎么会信里不曾说?”文疏肃伸手轻轻地碰了碰楼成珏脸上的伤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