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居于高位的梅夫人一眼便瞧见走进来的楼成珏与梅宁儿,起身笑容相迎,亲切挽着楼成珏的手往位置上走去。梅宁儿居于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娘亲就这样忽略了自己,美滋滋的挽住了楼成珏的另一边手臂。
完全算是这场宴席的主角的公主殿下回来了,大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她身上,有笑容有隐晦的猜忌有打量。无论是在与人交谈还是在做其他的事的人,都不由得放轻了些,注意力皆被已经坐在高位上的楼成珏吸引。
这一部分原因是楼成珏的身份,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楼成珏本身便是个在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意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明媚耀眼,温和坚毅,一身超脱凡俗的气质加之那精致的模样与高挑纤瘦的身材,无论在何处,就该是个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楼成珏是从沙场上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在意这些目光。她极为自然的又是饮茶又是吃东西,又是笑眯眯的看着大厅之中的表演。
而无论她做什么,都随之会有人模仿,她喝一口酒,不少人也学着喝一口,她看谁跳舞,那人下场后就会被一些人赏赐并询问名字。
这一天以后,楼成珏身上的衣裳都被不少京城女眷分涌购买,买不到的也知楼成珏穿着的衣裳都来自这个绣坊,便也会买了其他衣裳。
惹得金卿真是笑容越发的灿烂,看得楼成珏不由好笑,问道:“什么喜事让金阁主这般开心?说出来,让本宫也轻松一下。”
金卿真闻言又是一乐,放下手中的茶盏,美滋滋的回道:“还是拖了殿下的福气,这些日子来我这儿买衣裳的比从前还要多了整整一倍。还有人托我为殿下准备衣裳时为他们也送上一份。当然,殿下的衣裳自是独一无二的,旁人自是没有那个资格穿。”
“竟也糊弄得过去?”楼成珏问道。
“当然。那些人也不曾指名道姓要殿下穿过的那一套,随意寻个相似的便够了。殿下的衣裳可是由我亲自设计纺织的,就算是我那儿最好的绣娘,也是模仿不来的。”金卿真颇为骄傲的说道。
“那你可真是厉害啊。”楼成珏赞道。
金卿真脸颊微红,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骄傲自满了,瞥着楼成珏垂眸看折子的模样,也隐约知晓为何这么多人愿意投入她的门下。
明明最开始,这位殿下并不是最有利可以登位的皇室之人。
“留下吃晚饭吗?”楼成珏看完了折子,合上后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炉之中,见它烧尽后,转身问着金卿真。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定不负殿下邀约。”金卿真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婉拒道。
“好,青箬,送金阁主。”
“是。”
待青箬送金卿真回来后,天色已经暗极了,书房之中隐隐见人影,那是楼成珏立于书桌前,不知在看什么。
青箬生怕这天色暗若楼成珏还在看东西会伤了眼睛,连忙打火点起蜡烛。
骤然书房亮了起来,楼成珏略微不适的眯了眯眼,转身见是青箬,弯了弯唇,抬步往外走去,不忘嘱咐道:“走吧,吃饭去。”
“是。”
羌国人又来了,这回是来议和了。
只是若真如金卿真送来的折子上写的,这次羌国人也依旧不怀好意。
楼成珏并不意外也并不觉得棘手。若是从前,她会觉得忍一忍便过了,可如今,她完全不惧。
战败的是他们,输到割地退让的也是他们。若她赢了还要忍,那之前牺牲的人岂不是白牺牲了?
所以,在大殿议事之时,那些文官一如既往的提出要礼待的时候,楼成珏首次在众人面前黑下了脸。
楼成珏其人,温和有礼,虽擅武,但性格与当今皇帝相似,平和而不与人冲突,鲜少有人见过她沉下脸来。
这次不仅是让梅相心头一突,连高位上的皇帝都不由一怔。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从前路皁国与羌国之间战事不断,我路皁国战败之时,羌国桀骜蛮横狮子大开口,害得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牺牲了许多将士而换取了一场胜战,若是退让礼待,岂不是让将士与百姓心寒!”楼成珏拱手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言语如此犀利不曾退让,一字一句极为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穆景庭和梅相都站出来附和楼成珏。
皇帝思考着,见下位楼成珏目光坚定,一生软弱至今的他,也第一次有了想强硬一番的想法。
“宁儿所言并无道理……”皇帝缓缓道来。
“陛下,若我国态度蛮横,羌国不堪受辱再次宣战可如何是好!”有臣子站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皇帝犹豫了,毕竟前几次战败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那本宫便再次披甲上阵,以血肉守卫路皁国,路尚书,以为如何?”楼成珏缓缓看向那位臣子,一字一顿,沉声说道。
“公主年轻,莫要觉着赢了一次便能次次赢,路皁国再也经不起一次战败了啊!”路尚书叹道,言语间将楼成珏打成了个年轻鲁莽之辈。
楼成珏都要被气笑了,只是路尚书这般一来,倒是让她冷静了不少。
“路尚书所言甚是。”楼成珏垂眸道,“我路皁国大气宽容,自是不会与羌国这般的蛮野之国计较,就算羌国三番几次无理要求夺去无数的财宝与土地,就算无数的将士为国牺牲至今尸骨未寒,就算羌国在各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就算羌国曾对本宫这个公主言语不敬,就算羌国口口声声说要让我路皁国灭国,我们也该礼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