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他侧头看向她的瘦削身躯。
“没什么,只是忽然感慨外滩的变化太大,和从前的海滨真的是没法去比。”享受着夜风终究是没有海风那样的舒服,此刻这种想法尤为的强烈。
“海滨会变得越来越繁华,这是趋势。”他看到她掏出手机来,那粉色的透明手机壳上有点点彩色的小星子黏住。
折射出不同的微茫。
“在打电话给家里?准备回去吃饭?”
她轻轻点了点头,看向这江水滔滔。
突然他伸手夺过她的手机,她怔怔的看着他将她的手机贴在耳畔,“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这里刚好有事找我需要我的公司帮忙一下,顺带请我吃顿饭。”
她被他这种欺骗的话语真是给彻底惊呆了。
“好了,还你。”把手机递回到她的跟前。
她刚要一拿,他就向她走了一步,本能的她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莫名被威逼的感觉怎么这么强烈?
看向江水两旁的高楼耸立,繁华一片,她这才又清醒许多,这回伸手拿手机他肯给回给她了。
“我会变得越来越失去东西,不该失去的和该失去都会一一向我扑来一样,挡也挡不住。”她严肃的看着面前横斜在眼前的一朵紫红色的花苞。
“为什么?”他不明的看向身侧的她。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你信不信,明先生?”她这回不叫他明总,也不叫他明大总裁,而是生疏的明先生。
“我不信,女人所谓的第六感无非就是和爱情有关,可你说的不止是爱情。”他的话让她无语的笑了。
真是会说话的男人,什么和爱情有关,说得那么的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又不是在发誓!
“明总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还是纯粹是听我在这里无聊的发牢骚?这么悠闲么?”在说出这话时她突然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看起来这酒气浓烈,他是喝了多少的酒?谈生意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这要是经常这样喝,柔弱的肠胃能承受得了么?
“怎么忽然来这种高级会所,你可知道里面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男人都有。”他的声音变得一片厉色,饱满得让她差点自作多情以为这就是关心。
“我来什么地方好像不需要明总这么关心吧,还是你关心的是玉子寒怎么也在这里?似乎比起我来说,玉子寒能让你更有兴趣。”她不免让自己言辞锐利了一点,冲动说出来的话她也不后悔。
她清醒得很,可不像他微醺的样子,连带刚刚那番话都显得是醉眼醉语没有一句是真实的。
这倒好像显得他过于复杂而很不厚道的样子。仿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哦,那佳小姐觉得自己是颗我们之间的棋子了?如若有天因为别的男人呢?你是不是也还会认定自己是颗棋子?”他反问道。
她觉得自己再这样跟他说下去,就好比吵架一样怎么都吵不赢,偏偏的他这么绅士儒雅的模样让她无法和吵架连上关系。
“嗯,我永远都是这么的理智的。”这回轮到她自己觉得她的话那么冠冕堂皇。
夜空的几颗星子在闪烁,月光倾泻而落在江面,迷离的光芒如水上雾气静止不动。
“太理智不好。”
她感觉除却此刻离开这里,已经别无他法,一直都是警惕的和他保持一些距离。
她说过的她永远都是理性的。
然而也许这种理性在某一刻被打乱而凌乱了也不会不可能,只是真如他所说的,棋子就是棋子,也许不管经历什么事她还是他手中对付玉子寒的一枚不算是优秀的棋子。
只是前面他说的太理智不好究竟是饱含什么涵义,她真的是无法猜到,奈何她智商总是容易掉线,尤其紧张的时候。
“送你回佳家吧,天色有点晚了,太晚回去不好。”他突然这样说道。
她才糊里糊涂的一点头,这才猛然发觉他已经打开车门就等着她上车。
就好比投林鸟一样失了分寸。可是她坚决认为自己并不失了分寸乱了心。
须臾方密就过来替他开车,她坐在车后座,他打开车门上了车,随手就将黑色的西装放在车座上,刚好嵌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连忙往旁边再次一挪,却发现已经没地方可挪了,整个上身都僵硬的靠在车窗上,连带手指僵冷一片,几乎无法动弹,呼吸微微的乱了,接着,随着奔驰行驶到不远处的柏油路上,她的头发也一片乱了,一遍一遍的压制住想要乱的心绪,还好能勉强控制她自己能冷静一些。
悄悄的看他一眼,就见到他闭目开始养神,不便打扰,也实在是找不到语言来和他说什么,僵立的脚轻轻的点了点脚下的黑色毯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脚下竟然有黑色毯子,是因为担心她再次闯进他的车里让鞋上的泥巴弄脏他的车么?
不不不,她又想多了。
温热的水从头到脚淋下,关掉花洒,小九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她顺手拿起旁边挂着的白色浴衣裹着身子,腰间系了个蝴蝶结,拿旁边钉子上挂着的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减了头发的小九,现在的发丝只到肩膀上,微卷的黑色发丝显得她整个人有种不符年龄的成熟。
“深秋的这个夜晚,月光如水,在这周末的夜晚你是否和一群朋友在外面喝着啤酒吃着烧烤,还是独自一人默默的对着窗外发呆。”那微带沙哑的男性主播的声音从那搁置在浴室前的物架上传来。
她条件反射的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朦胧的雾气,在月光下飘飘渺渺,一只小鸟飞到她的视线之内的一颗矮矮的树上,鸣声脆耳。
“都没关系,聆听你内心的声音,我们来看看今天收到的第一封的来信。”声线柔润的从耳边轻盈的划过一般。
猛地,小九从果真发呆的思绪之中回神过来,本能的看向那搁在物架上的手机,那简单的外壳,手机里面却不知塞了多少复杂的东西。
多少个春秋冬夏的夜晚她都会聆听这道柔润的声音,从未改过,也从未想过去聆听别的主播的声音,每个夜晚都绝不错过,不管学习到多晚。
读信的时间一到,她连忙拿起手机,匆匆的来到偌大的床上,微微盖着白色的被子,将声音调至很小很小,让他的声音伴她入眠已然成了她改不了的坏习惯。
或许该说聆听别人的故事来伴着她入眠成了坏习惯。
也许这说不定只是一个习惯,无关好与坏。
将手机放在白色枕头的旁边,手执着靠着,静静的闭上眼睛,不消十分钟她就已经沉沉的睡去。
而枕边的手机上的男主播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
外面走廊里出现一个男人,他静静的来到玻璃门外,刚想敲门,却又抬起的手放下,他是小九在大学认识的校友笔友,两人还曾经写过一首诗互赠以此来说明两人的友谊。
“九,小九,开开门,小九你睡了么?”敲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可是却微微听到里面的男声。
听不太仔细,只是隐隐觉得有男声。
他转身,这时小九的父亲走了过来,“小九她可能是睡了,很少见她那么早睡,昨天还十点多才睡呢?”
“那可能是学习太累了,叔叔,那我就不打扰她了,改日来访。”他微微的颔首,小九的父亲笑着说她就是这样,总是那么的任性。
他说没事。
来到楼下,小九的父亲亲自送他出了铁门看着他上了车。
而楼上小九的房间里的手机发出的男主播的声音依旧还在。她突然从梦中醒来,一看旁边的手机还在,总感觉刚刚有人在叫她,可是迷迷糊糊的她又听不太清是谁在叫她。
连忙翻开被子,趿着粉色的拖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旋转的楼梯时,看到她的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看得很是安静,身旁的母亲在给他斟茶倒水,要么就是静静的看着电视剧。
她来到他们的面前。
“小九啊,刚刚有个男孩子来找你,说是你的大学校友,看你都睡觉了就没有打扰你,他已经走了。”她的父亲将报纸往膝盖一摊,扶了扶老式的黑框眼镜对她说。
“谁啊?谁会来找我?”她抓了抓头发,想了又想都想不出是谁来找她?
难道是他?
“小九,跟你说过的留学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你爸都盼着你能答应。”她的母亲冷冷的说道。
“爸爸说过的事我会好好的考虑的,不要为我的事那么烦心,好了,我继续睡觉去了,你们也早点睡吧。”她就不懂了,为何父亲非得把她送出国外去。
她的英语固然还不错,可是交流还是有点难度,虽然难度低,可是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该是没有那么强的安全感,还不如呆在海滨好。
早知道就让她弟弟去好了,弟弟一直都想出国,可偏偏父亲想让他去当兵以后做个厉害的军人。
早早的就把他赶到部队里去。
小九在走到旋转楼梯时看向外面,几乎漆黑一片,看样子来找她的那个大男孩真的走了。
来到房间里,那手机上的声音依旧还在播放,她笑了笑,拿起手机贴在胸口上,略显苍白的脸色因着这笑容而减了不少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