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这下她要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了,待到他返回来之时是铁定不提她的想法的。
“二少,这是您的邮件,您签收一下。”邮递员亲自送到这里来,让他很是感激,原本他是托邮递员放在他的公司里就好的。
“我昨儿听闻姗姗小姐说你来这边了,刚好这里有我要送的快递,所以想了想还是送到这里。”
“谢谢。”他笑笑,明姗姗那倔丫头就知道给他弄点麻烦,这么麻烦人家她好意思么?他都不好意思。
想到麻烦两字,不由得想起屋内的那个小女人,该怎么说服她呢?一时间他还竟然犯难了,平日在公司的事情上处理起来那么容易有好的想法,偏偏在这种事情上连说服都不好怎么说服。
有点尴尬的走进去时,看到这小女人竟然在翻看他带过来的书,看得那么有味道,整张脸都要埋进书里面了,他上前伸手一拿她手里的书,敲了敲她的头顶,“看的时间过了,好好去酝酿你自己想写的东西,待会我要看。”
“可是不好看。”她低垂着脑瓜一幅很受伤的样子,在心底里嘀咕,明明就看不上她写的文字,还是算了吧。
“平常满满的自信一到我这里就没了,佳苓蓉,给我认真一点!”拿起这本书再次一敲她的头。
玲珑暗地里对他一吐舌头,他一转头,立马就不敢了,还好没被他看到,抱着一本书,他再次转身,她拿着书本在他背后耍了耍。
明澈无奈摇头,扶额。
只是走了几步还未到房间门口,她突然窃笑,这一来一去的互动好像是未成年的小情侣,她心底里浮起一阵美滋滋的滋味。
“笑什么,快点进去写,这都几点了,磨磨蹭蹭的。”他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果然严肃时的看起来很可怕,如若她真成了他的徒弟,他一定对她很是严格。
也是,那日他说的是来一次比赛,看看谁能做到三天三夜不睡觉,分明是要她打退堂鼓。
她恨不能指着墙上的大钟,这才早上六点多,她想睡觉。
虽然不再有飘雪,地上那层雪依旧厚重。她偷瞄了眼窗外,他的身形欣长立于几颗白梅之中,身形也似染了层冰霜。
有他在身边,她更是容易沉浸在文字之中。
他在外面踱来踱去,来来回回,脸型的棱角似因着风雪而更是凌厉几分,她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写她的,一笔一划,那绚丽的稿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狂风撩着飘逸的碎花窗帘。
不知是哪一秒他就站在了她的身边,那高大的影子落在她的稿纸。冷冷的风吹起他的白色衣襟,他站在她的面前,她抬头看着他无声的样子。
“看着我干什么,写你的。”他靠在桌边,伸手一拿书本点点她的发顶。
“哦。”她仰头温顺的应了一声。
“嗯,真乖。”将书本放在桌上一边,掌心贴在她的头顶。
暖热的气息直泌入心田,她有点羞涩。他这样温柔看她的样子她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习惯。
玲珑偶尔休息时除却去找明澈,便是出去走走。当然,她是宅成习惯了,嫌少出去走走。
拿着借的小九的相机对准远处的景色,想将那些水杉拍下来,许许多多的水杉在眼前如一幅慢慢展开的绚丽油彩画。
骄阳之下,更生潋滟春辉。
突然,一道声音出现在镜头里,烟灰色的西装身影陡然停在她的镜头之下,他俯身对着镜头笑,她连忙把镜头移开,起身,将照相机放到一边,想开口说什么。
他却什么也没说,静静的从她的眼前划过。如同离这里不远的蓝海海水缓缓的徐入岸上,又缓缓的退回到深海之中。
原以为明澈会就此嘲弄捉弄她一番,没想到还是和每次相见的时候一样看起来冷冷淡淡的。
他的脚步慢慢的远离她的视线,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的脚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车门打开,她却一眼探到里面有个偌大的紫色的毛绒熊,那么大个,足足差不多一米高,坐在那黑色的车椅上,包装上还系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车门被关上,几乎阻挡了那毛绒熊,可是奇怪的是车没有行驶离开,而是静静的立在那片绿地旁边的小路上。
她拿起相机,走到一边换个角度来看,只得看到那毛绒熊的上半身,可是看起来确实精美漂亮,可比她床上的那只粉色的熊大多了。
来到一片的水杉树前,头顶上一片蔚蓝的天空也因它的茂密而被遮挡了,看都看不清,只感觉头顶一片金光闪闪烁烁的散落下来,她用手遮着自己的额头部分,勉强能看清一小片如雪团一样的白云的痕迹。
走在这干燥的青石板上,虽然没有江南烟雨下的韵味,却是愣是走出了古道西风的那种古韵。左侧边是一片静如镜面的湖泊,没有风的时候俨然能映射出人的倒影,水杉在右侧成林,秋凉之风轻轻的划过湖面,那点点的涟漪让她瞬间就想起明澈那浅得几乎察觉不了的嘴角的笑意,带着属于少年的一丝不羁轻狂。
沿着湖泊边有一些水杉,大约十几株而已。
而另一边成林的水杉层林尽染,盛装而绽,它们静静的立在水上,红色的大片叶子铺在这青石板上,走在上面发出熟悉的嘎吱声响,然而来这里却是第一次。距离这水杉如此的近,她甚至都感觉到了浓郁的江南水乡韵味。这种韵味似是某个人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莫名的总在她鼻尖挥散不去,任凭她疯狂的用各种方法想将之驱散,却总是停留在唇齿之间般让她总会莫名的感觉得到。这真的是极为疯狂和愚蠢的感觉。
也许他生性喜欢清淡的东西,连带那种香水味道也极为清淡。
难得这么清静的时候,她踏着慢悠悠的脚步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水杉树,手机铃声响了一下,她一看屏幕是陌生人的,就不好回电了。
突然一辆自行车猛然从她手边一过,一瞬就将她的照相机不小心撞翻,她瞬间就惊怔了,慌张的蹲下身拿起照相机,撞到她的相机的是个穿着黑色T恤的大男孩,这张脸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有那么一瞬,她硬生生的怔住,视线僵住。
这种感觉就似在明澈身边时那绝望时的一瞬间的窒息。只是此刻不是带着绝望。
“不好意思,你的相机没事吧?要是有问题的话我出钱拿去修,修不了我就陪给你。”江尘风的声线有点柔软,如同他此刻的眉宇温润。
“你怎么来这里散步?会挑地方。”这次江大社长总算记住了她的模样。
江尘风,梧鸣社的社长,而容嘉浩是其中支持他开这杂志出版社的合伙人一个。出版社里很多事还是得由他这个社长来决定的。
“呃,这里风景漂亮,你不也来这里么,相机我自己去修就好了。”她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相机,匆匆的往前走。
他挠了挠短短的黑发,似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竟浮起一片红云,她扭头时瞄了眼不由得愣愣的想起那冬天大片大片的红色火焰南天竹的叶片。
走了一点路程,当她再次扭头看时不见他的人影,抿唇笑笑,也不知道这相机到底有没有摔坏,要知道这相机可是很老式的相机,估摸着很容易就摔坏,拎着相机无奈的往前走,青石板路蜿蜒如蛇,仿佛一路都没有尽头。
来到这处时,侧边已经不见水杉和湖泊了,都是成片的草丛和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绵软的沙子。
突然感觉脑瓜被人一拍,她一瞬失神的看到他竟然又出现了,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手中的相机被他轻易一夺,手上一空,这才傻傻的回神看着他骑着自行车走了,她连忙追了上去,“把相机还我。”
“修好再还你!”高昂的嗓音却不失一些清清润润。
他扭头时她看了眼他的眸子,那双幽深如星空邈远仿佛承载着万千星子闪耀的眸子,如同一股流动的漩涡轻易就将人吸引。
她无奈的挑唇,轻叹了一声,只得停下脚步看着自行车越来越远直至转弯消失在她的眼前。
湖边的这些草丛上湿漉漉的一片,有的甚至有一片片的积水。似是有片沼泽在她凝望的远处。
沼泽,深陷进去就无法出来。情绪在边缘里摇摆,她麻木的向前走,其实不知道这里哪里是出路,无非出路一般来说是两旁都是树木丛林,可偏偏越往前,旁边的草丛渐渐的变得荒芜,稀疏的枯黄的草伏在地上。
脚步虚浮的在这剩余的路上,身体有些不适,眼眶发胀,胀得要瞳眸裂开,太阳穴也是。
身后渐近的自行车让她连忙退到一边,几乎是条件反射。
“吱”的一声,两辆自行车竟然同时跌在她的后头。
穿着白色吊带无袖的小女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眼大男孩,这眼色似是有点娇嗔,当然一眼看出来的是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