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堵车而驱使里头一片平静。
也是,她和江尘风其实极其陌生,要不是因为他是社长,他断然不会开口和她说什么,更不借她的书看。
这接下来的路程里两人都没有话说,玲珑并不敢开口再说什么,怕他嫌她太吵,何况她发觉自己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没有什么言辞。
仿佛千言万语都蕴在心里无法说出来。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是陌生,倒也符合这样的气氛,无需想那么多。
车一直堵在十字路口里。十字路口的车一片的拥堵,要一时疏通还真是一件难的事情。
渐渐的,这十字路口的车才舒缓通了,不过两人依旧只是彼此看了眼而没有说话,玲珑趁着这点时间小睡会儿,莫名的很快竟然就睡着了。
不过这到底是白天,而不是夜晚。
太阳当头,一片炽热滚烫的气息自脚边浮上,她感觉后背都开始湿了。
旁边的他更是热吧。
这海滨的天气还真的是热人。
她手上要是有一把扇子就好了,她一定要给他扇扇,他的额头都是汗水。
“没想到你那么清瘦还会这么怕热,江尘风。”不太习惯叫他社长,在出了出版社之后,总觉得在公共场合叫他社长怪怪的。好像显得两人从来都没见过一样。
“你不也一样么,我也搞不懂,差不多到了,稍微再等等。”
她抿紧唇线,看着前方,不敢看向车窗外,因着此刻就有晕车的感觉,不过还好这种感觉还不至于浓烈。
江尘风看她下车时脸色又青又白,清瘦的身型并不显矮小,只是在他面前略显得有点玲珑。
看着她走向小径那边,再看看旁边,看到明澈的住宅竟然是在她住的地方的旁边,这么凑巧,果然这两人有缘。
“谢谢你啊,江尘风,嘻嘻。”她转身突然跟他这样说,他只是淡淡的一笑。
来到明澈家门口,她偷偷的往里处看,门没关上,看了看没有人影,也许他进了里头的房间或者书房也说不定。据他说里头重新买了一张小小的床,这样有的时候可以睡在书房那边。
真是会节俭时间。他有本事把红叶别苑做成他的公司,这样住处和公司合在一起不更好么?
他却说不好,这样显得他很没有私人的空间。她也觉得是。
轻轻的走进去,探了探,透过玻璃看不太清,只能勉强看到那书架上的各种各样的书,走到玻璃门前,轻轻打开玻璃门,却看到床上一幅躯体,上半身裸着,下身穿着黑色平角短裤,那光滑的背上有一颗黑色的痣,很小的一粒痣。
他辗转了一下身子,裸露的肌理线似是曲线蜿蜒,那洁白几乎透明的肌肤在这微黄灯光下更似衬托出它的透明。
她看到了他眼底下那微绿的光芒。
明澈的眼睛真是特别,和平常人的不一样,偶尔能看到那似乎隐藏的微绿光芒。
这么一副诱人的姿势躺在这里,她无奈的捂着眼睛,半天才紧张的挪开手指,转身跑出去了,本想给他掖上被子的,却不太好意思。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很浓烈的沙哑,难道是感冒了?那感冒了还不穿衣服?
她一转身,看他还裸着上身,“赶紧穿你的衣服。”
他笑着转身走了进去,玻璃门因着没有严实的关好而在她眼前晃了晃。
一袭普通得她看过好几次的白衬衣在她眼前出现。
似乎明澈变了一些,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总喜欢穿很昂贵奢侈的衣装。
“即便穿着那么普通,依旧光芒四射。”她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苓蓉。”偶尔他心血来潮会叫她苓蓉。
“我,我在说夸你的话,我说不管穿得多么的普通,依旧是那么耀眼。”她走上前替他理了理衬领。
这一张绝世妖孽的脸充满了笑意。
腹部一暖,他轻轻的从后头揽着她,“就不能想点艺术一点的话么,亏你还接触文学那么多年,肯定以前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偷懒了不好好学。”
“这个么。”她笑,断然是不能让他知道她的秘密,秘密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它的神秘。这要是什么都被他知道了,那就没有意思了。
看着书,扬起的手那光亮的腕表折射出的冷光投映在她的身上。
如同投映在眼中一般,这般的冰冷,和着他平静时这微微倨傲的冷硬脸容线条这般的对称。然则,眼底里一片柔光。
又显得似乎那么的不和谐。
夜色的静谧,像面镜子,倒映着天空的云朵。云朵漂浮在心底,连带那颗冰冷的心也变得轻软了。
玲珑的目光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玲珑,明明就那么努力,为何就是不愿去投稿子,海滨可不止一家出版社。”他突然放下书,右手撑在下颚。
“他们看不上文艺的东西,何况我有了新的领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执着,现在放开挺好的。”她起身,来到阳台,这樱花树的枝丫碰在她的发上,似是一朵樱花别在她的墨黑发丝上。
“其实我,我现在挺讨厌名利的,你可能不懂,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就变得和以前不同了。”她的双手插进裙子的小小方形袋子里。
“没有关系,有没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心疼你的付出而已。”他伸手揽着她的肩。几朵樱花花瓣飘到他的肩头上。
她伸手替他弄开。
“不不不,我没有你们那么努力,得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自由一点也挺好的。你这里的樱花树好漂亮,好想把它移植到我家门外。”她转移话题。
在这里,似乎最让她兴奋的是这颗樱花树。
“有本事你就把它移植到你住的那里啊。”一个爆栗弹在她的柔滑的脸颊。
她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仰着头,总觉得明澈真的是很高,她在他面前太容易形成小鸟依人的模样了,他的肩膀太宽厚了,“明天早上趁你还没醒来的时候我就偷偷的把它挖了弄到我家门口去。”
“啧,你有本事挖得动么。”他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她一手打掉他的食指。
顺势一咬,他猛然嘶的一声,在他的食指上留下了一个咬印。
顺着他的指尖缝隙看着这粉白的樱花,她又想起那妖冶的另一种樱花,刚绽放时是浅红色的,那么大片的绽放如同向天空蔓延的簇簇火团。让她再次想起那四字。
“这么入神在想些什么?”他笑。
“没什么。”她也咧嘴笑了笑。
在他刚要做什么的时候,从他的手下弯腰给溜了,溜得那么快,他都忍不住笑了。
夜深人静,室内没有一点的声音。玲珑看着他坐了起来,背对着她看着手上的书,真是难得见他有这样的闲暇时间来看书,然则已经很晚,她都有点困意。来到他的身旁,她的脑瓜匍匐在他的背上,贪恋着他的背上的温暖的温度。
从书里拿出她放着的手稿,从他的腋下递到前面,他低头,拿起手稿看了看,头顶投射的紫色的灯光温暖的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最幸福的时候莫过于彼此安静没有争吵,她给她的稿子给他修修改改,她匍匐在他的背上嗅着他的浓黑发丝的清香。
“玲珑,我可能会删减一点,可以么?”他扭头,反手握住她的右手。
她的额头靠紧在他的背上,转了个身,背靠着他的背脊上。
“没事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师傅你自有你的想法。”她本来就想删减一些,可是却又不好怎么删,怕删减之后留下不好的。
“嗯,既然叫我师傅,那你这个乖徒弟该去好好睡觉了,已经凌晨了。”他微微侧身说道。
“我不,我要陪着师傅,等我撑不住了就去睡觉,那样也可以免去睡不着的那些痛苦的时间。”她咬着下唇看着手上的绿色封面的书。
突然她感觉后背一空,他突然转身,她的后背坚实的靠在他的怀中,“以后我晚来你也不要三更半夜了还亮着房间的灯,昨晚我还看到你房间那么晚了还亮着灯。”
“我亮着灯是因为黑夜恐惧症,而不是在等你,你想多了。”她鼓起腮帮子。
他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摇了摇,“根本就不是,你骗我,玲珑,听师傅的话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她摇晃着他的右手手臂,嘟起樱唇,他真是对她没辙。
“不行也得行,你要是不好好听我的话,那我就。”一起身,横抱着她。
她感觉身子一腾空,瞬间吓了一跳,看向窗外面飘着的樱花,阳台角落的那个藤椅上飘着几朵粉白樱花。
他往藤椅上一坐,伸手抱着她的细腰,“会感觉到冷么?”
“不会的。”只有时而会感觉到身上很冷。
“那就这样靠在我身上睡,这样你也睡得踏实点。”他握住她的纤长手指,这么瘦削好看修长的指尖。
倒是和她这瘦削如骨的身材相搭。
“这么依赖我,要是不得已离开你你该怎么活下去,大傻瓜来的。”他揉着她的头顶,将她整个脑袋瓜靠紧在他的怀中。
“不知道,我那么醉心于文学创作,还是可以活下去的,只是可能没有现在快乐而已。反正,风雨从来就不会接断,痛苦是很正常的事情,多一点痛苦也还是这样活着。”她伸手指着天空那仅有的星子。
曾经她如仰望满天星辰一样仰望着遥不可及的他,如今距离如此之近,她感觉到了温暖。
看着天空只有几颗星子而剩下的都是一片漆黑。
“你这黑夜恐惧症都治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