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这么僻静的地方真不错,师傅。”开口闭口都是师傅,慢慢成了习惯,他的名字是越来越少直接叫了。有的时候调侃他会直接叫他二少,那个时候的他显得极为的不自然和有点严肃。她知道他不喜别人叫他二少。
“我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会被人围观。”无可奈何的将手机放回裤袋里。
“啧,明家二少会怕被人围观,高调一直是你的风格,你又不是兰。”玲珑忍不住俏皮了一回,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心情特别不错。
“别跟我提江尘风。”他睨了她眼,她假装瞪着他,谁也不肯“让步”。
他轻推开栅栏,她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后头,蹦蹦跳跳,在他突然转身看她时立刻恢复了恬静的模样,温柔的靠在他的手臂,捉住他的手臂不肯撒手。他侧眼看她这倦容,似百合花开的白皙面容,几经岁月会变成怎样他不知道,但是那眸底的温和是永恒的。是谁曾经告诉他这世间的美好是短暂的,他真真是错了。
腻歪在一起的两人走进木屋时感觉到一股生活的气息在升华。原来有个老伯伯在给他们做午餐,她不好气的看他一眼,左手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奈何这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他一点都没感觉到什么疼。
“看你那么疲劳还是算了吧,老伯伯做的饭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那我去报厨师班。”不到黄河心不死,此刻用来形容这样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佳苓蓉,就凭你忙碌的样子有时间学那个么,你自己的网文都还没写好,不许报!不许你为了我连自己的初心都不顾。”他严肃的样子甚是吓人,她觉着下次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学做菜的事情了。不敢想象如若他真正发怒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幅表情,她白痴得竟然有所期待了。
“收到,师傅。那个,师傅,不要生气嘛。”屁颠的跟着他往里头走,绕过桌边来到一个房间里,房间幽暗,他掀开帘子,一道道白花花的光芒耀目。
映入眼前的简单的朱红色的桌椅,一张圆形的椅子有一朵刚摘下的野百合,白色的野百合让她想起那次他们躲在百合花丛中嬉戏的地方。她有点怀念那个地方。
“你就睡这个房间吧。晚上要是被我看到超过了我规定的时间睡觉,看我第二天怎么收拾你。”
“我,那个。”话还未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
吸引她眼球的是墙壁上那幅偌大的油画。油画的风景是无数的薰衣草丛中的那唯一一个木屋,静静的孤立在河畔,那些薰衣草随着狂风在同一方向轻吟,她的手指覆上那些薰衣草,手指微颤,心尖的弦都在轻轻的抖动,皱眉。眼里的泪花在闪烁,她的唇线抿得太紧,形成一道孤傲般的弧线。
明澈倚在门框看着她触摸着那些薰衣草时那眼底的闪动的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玲珑表面性子看起来孤傲,甚至于孤僻而冷漠,骨子里是个很有女人味的温柔女人,在这世上唯独他能看透她。然则,一个男人要想走进她真正的那片世界确实很难很难,表面上她容易顺从,要想真正走进她的世界,恐怕他自己都未必能真正的走进。她会妥协那些黑暗,但是别人很难走进她的世界。她的那片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人静静的享受,那到底是怎样的世界,他还不能真正了解,也无法了解。所以,表面和内心是有区别的,这不是虚伪,而是她的性情如此。
就如同江尘风那种低调性情,不是做作,而是习惯如此。
明澈不忍打扰她自己的世界,而是静静的转身。在他转身走出的那一刻,她的泪水无声的涌到眼眶边,差点流出到脸颊,指腹触在那薰衣草花瓣上,闭着眼睛隐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不想让明澈看到她的泪水,也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姑娘要是喜欢这幅画就送给你吧,这幅画一直卖不出去,即便价格低廉别人也看不上,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顾客那么喜欢这幅画。要是我那不成器的臭小子知道有人那么喜欢他的这幅画,铁定会高兴得不得了。”不知老伯伯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她吓了一跳而扭头。
“真的吗,可是这是他的心血,我可以买下来。”反正她兜里还有点钱,那点钱还是之前明澈说给她买一点她所喜欢的衣裙的,后来她没怎么花,花的尽是她自己的那点工资。
“不用了不用了,他都去了别的城市了,很久都没回来了,这幅画我都是挂在这里用来装饰这个房间的,不过这里生意并不好,所以我想把这画给你也好,免得时间长了怕这屋子的潮湿弄坏了也不好。”老伯伯的头发已经几乎要全白,他微微躬着身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把这幅画连同画框摘了下来。
络腮胡子全都白了,微微尖锐而短的胡须覆在下颚。
“那多不好意思。要不然我不要了。”
“你就拿着吧。”老伯伯把画塞到她手里,她感激的看着他走出了房间。
墙壁上除却这幅油画,剩下的就是一张张小小的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全都是各种明星的头像。还有一张女明星的大海报。玲珑扭头时已经不见老伯伯的身影。窗口有点小,那些白花花的光线只能让这房间微亮。她蹲下身抱着这幅油画,手指覆在这画框的背面不停的摩挲,泪水一点一点的涌出眼眶,掉落到地上,她微微弯着身抱着画框一直不停的流泪。
明澈再次走进来时,就见到她曲着腿坐在床上安静的打字。打字的声音听不到,房间里安静着。突然有只白色的小鸟停在窗口,这窗口没有钢筋柱子,白色小鸟悠然的在窗口悠然漫步,风撩起的窗帘一角扑在那个插着那朵白色百合的瓶口。
她的视线停留在百合花,那么纯白是她的至爱。
“在看什么?”他靠在门框,倾斜靠着,让她想起巴黎的那埃菲尔铁塔。
浪漫真是世间最稀有的东西。
“没有。我饿了。”她光着脚丫跑到他的面前,他看到她脚踝上的那片白色裙摆如花苞鼓起,而后飘动,最后乖顺的停了下来。
她仰着小脸看着他抱着他的手臂,似乎在他面前什么时候有了喜欢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抱住不肯撒手那般娇气温柔得可爱,眼神像是蓄满了纯真味道,“老伯伯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你猜。”他故意神秘的抱着她的后脑勺。
她的嘴角翘起,因着身高的差距越显得她在他面前矮小得可爱,这种可爱还真是让她哭笑不得。不过她并不讨厌这样。
“我猜都是一些平常经常吃的家常菜。”
“这和不说有什么区别。”他的指尖点在她的头顶,她伸手就抓住手指,张口就要咬,他的手指灵敏的闪开,这回他有注意到了不会被她咬一口。
“别胡闹,吃饭去。”他搂着她的肩头走出去,她一边扭头看向桌上的那幅油画,眼神再次陷入平静一样的忧郁,看他的侧脸一眼,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老伯伯从厨房出来,手中端着两盅排骨汤。目光一扫那浑浊的汤色,她的痛意直奔向那外面的烟雨蒙蒙。石板湿滑,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心里也诗意的旋律。
“下雨了。骤雨打新荷。”她转身对走向她的他而笑,笑得几分甜蜜,几分忧郁,谁也不知道是忧郁多于甜蜜,还是甜蜜多于忧郁。
那粉荷朵朵昂然的绽放,只有几株微微低垂,那低垂的粉唇多想亲吻着拂过荷叶的清风。雨线细密的敲打着它们纯白的灵魂。也在敲打着她的灵魂。和她灵魂深处的那个独属于她自己的小世界。也许是无人了解的小世界,那样静谧也挺好的,她苦涩的笑着,像是点燃了的阿拉丁灯在缓慢的趋向崩灭。
她突然跑到荷塘边,蹲下身摘了一朵粉荷,他看她就这样奔向荷塘边,伸手就拿起门口墙壁靠着的那黑色的伞,撑着伞跑了过去,她摘下的粉荷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生怕她的指甲微尖锐的刺到它。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像是藏着糖果的小孩子,有点失措的抱着它不肯放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替她撑着伞,她笑着说不用了这点雨反而是种享受。
“那可不行,万一感冒了呢。”他的食指落在她的下巴,目光带着一丝的凌厉,她低眸抓着他的指腹,柔软的指腹相触。这点温度却足以燃烧整个秋天微凉的夜空,而使之夏季夜空更是明朗。
就是这样的,她这样想着,脱离他的指腹,匆匆的往屋里去,脚步很快,他的脚步也变快了。
怀中的这朵粉荷花瓣的雨珠一颗颗的滑入到花蕊中心。她的思绪随着跳入到中心,凝成了一团浓烈的火焰,燃烧着她的眸底,温柔和热情在骨子里交织融合。
他看着笑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