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租的地方。他很喜欢换来换去换新的地方,这里不满意或者那里不满意就会换个地方,反正只要离社里不是很远就行。”江尘风这样一说,玲珑还觉得真是符合容嘉浩的性情。
“放心吧,不管是租到哪里,都不会离开海滨的。”他一把揽住玲珑的肩头,看了眼江尘风的严肃面色,顿时又松开手。
玲珑温柔的笑着,眉眼都仿佛化成了一团柔柔的棉絮,那眼底的那抹浅淡的水汽,缥缈在眼底里仿佛要欲喷薄出。那抹温柔似水的眼神,一定是思念精炼而后得来的。
容嘉浩这样在心底里分析,感觉头头是道,又感觉甚是不了解玲珑。
“玲珑的性情以前也是这样温和随性的么?我去,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她性情跟你那么相似?”
“我。不对不对,我要是成熟的话可能需要一些年,可是老大不一样了,你信不信?”彼时的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对于玲珑来说,她的年岁可能还活在刚好十八岁上。而江尘风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三十岁,因为他不停的追求着他所想追求的东西,也能获得别人眼中的成功。
“不是的,玲珑只是比较多点纯真和童真,性情比我温柔许多。”江尘风从冰箱里端出一碟子果盘。上面的火龙果尤为她的喜爱,甜而不会怎样腻。这种甜甜的味道似是恋爱最初的味道。
也许吃多了便会感觉到那股如油腻般的腻人的感觉。但也有人,吃多了也不会变那股最初始的味道。最初始的,往往是最动人的,也是最难以得到的。也许是这样,她这样想着。
容嘉浩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似是听明白了,又似没有明白。玲珑不想研究成熟这两个字眼,因为她觉得离她实在太远,很多世俗的东西她除了避开还是避开,有的她宁可妥协也不愿成长。
容嘉浩带着他们两个出去。在江尘风写了点稿后,只可惜在这里她都没能偷瞄到他写的稿子,急得在一边“干瞪眼。”眼巴巴的看着阳台的风吹得他笔下的简简单单而没有像她的手稿那样华丽丽的覆上风景的稿纸哗啦啦的响动。
三人来到了楼下,看到一对老夫妻刚好要进来,容嘉浩连忙再次打开铁门,三人同时扭头看着那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被老爷爷扶着一点一点往前走,岁月在他们的额头上都刻印了沧桑的痕迹,那些细细的纹理是白头偕老的最好见证。
玲珑回头看下前方。前面的泥沙路上空无一人,三人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来到绿湖。绿湖离那座高耸如云的塔极为的近,近到只要走路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三人一股脑的坐在湖边的杨柳树边,靠着树干,能感觉到背后那粗而略扎指的凹凸感觉。她扭头一看,上面被刻印了一个心形的痕迹,难怪会有这种感觉。她笑着看着眼前的落叶如蝴蝶在大风中狂舞。这里的柳树极为的少,只有那么四五株并排在一起。小小的叶子却是很多,枝条微微撩起秋光潋滟,那枝条上细密的叶子在不停的拍动却不肯落下。
江尘风和玲珑两人看到了脚边的石片,他伸手拿起一块脚下的石片,躬着身形,往湖上抛出一个漂亮的倾斜的弧线,那石片沿着湖面点了一下,起了一条弧线,落入到另一处,打出个漂亮的水花。
她也拾起一片,奈何技术不行,那石片轻轻的点了一下水面而缓缓的沉了下去。可是从她的脸上却看出了不一样的愉悦。容嘉浩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拿起一个个小石片,玲珑每次都做不到让石片点两下才沉入湖里。
可是她的嘴角里的那抹如糖似蜜的笑却一直挂在嘴角里惬意的舒展,延伸,仿佛能感觉到那直达眼底的笑意。此刻的她和江尘风两人真是带满无限的快乐。
太像了!容嘉浩再次觉得这两人性情太像了。
一条柳枝轻飘飘的拂过她的脸上带来一片薄薄的凉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脖颈,有点冷。而暖融融的阳光开始映照在湖里,从上午到现在一直都没阳光,此刻的阳光来得正是时候,她感觉身上一片温暖。
些许片金黄的叶子在湖面飘来飘去。
容嘉浩兴致来临,也弯腰拾起一个小石片,往湖里一扔,叮咚一声,沉入了湖里。
“你女朋友出国了吗?”江尘风坐到他身边问他,玲珑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聊。
“早就走了。我之前还想着干脆我也去好了,可是想想,不舍得这里。”他抬头看向天空,这属于海滨的一切,他都不想离开。
“外面没有想象的那么的好,不去也好。我个人觉得。”江尘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走到一边树干边,微微斜靠在树干,这慵懒的姿势和那抹眼底的温和还真是相搭。
玲珑脚踢着地面上的石片这样想着。一脚踢了一个小石片,小石片滑到了不远处。有意无意的低着那雪白的脖子踢着石片,等着他打完那通电话。
“他在打给谁啊?”腼腆背着手的微微的挺直腰背,柳枝乱舞,仰着脸享受着这平静温暖的阳光,闭着眼感受到耳畔的风拂过那细碎的发丝在轻轻的抖。
“肯定是他的女人。不用问也知道是。”容嘉浩也站在她身边。
玲珑在想,春绮来信息叫她去星园,她该不该去呢,有些时间未去,这次去的话不知明澈会不会介意,大抵不会介意。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那日她看到春绮独自一人进了医院,面色惨白像是憔悴不堪的模样,连唇瓣都是苍白而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白得吓人。
是疾病导致她变得这样么,她问了许多次,她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似是刻意保守住她的秘密,那既然是秘密,她也不能去管。但是去星园听听她说话也是好的。
春绮来到到星园门口,一点灰尘在空气中漂浮,她坐上了车,侧看着她站在路边时一片平静的模样,双手严谨的交握在一起靠在腹上,玲珑要在星园住上几天,反正离社里也不算怎样远。
春绮抬头看向公路边的松针,想到那年大学纷飞时,她和那人在松针下拥抱时这里一片寂静,抬头就看到那被压弯了的松针被厚重的雪包裹。她曾问过心理医生能不能做到连一个人的名字都忘了,那心理医生给的答案是不可能。
大风狂卷起路上的尘埃,微微迷蒙,她走了几步扭头看向那松针翠绿。那年大雪纷飞之前的那几日,那些松枝因着透明的冰包裹住而仿佛显得更是翠绿。她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这到底是哪一年,仿佛刻意忘却了哪年哪月,可是唯独那名字还没有忘却。
关上铁门,外面公路上一辆摩托车飞驰在路上,沿着这一段笔直的路疾驰,发出刺耳难听的喧嚣声,那些灰尘被生生的挥起。
轻轻的拉开格子门,感觉到身上一片的刺痛,跪在薄毯上把药吃了,喝上几口水,把玻璃杯放在木质架子上,这架子还是前些日子她让明影帮她买下的。明影说她总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她没有反驳。
支开帘子,用绳子将它绑好。一片温暖的阳光终于淌了进来,她觉着阳光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大厦的玻璃反射着明媚而温暖。春绮微笑着仰头看着那片落地窗。那落地窗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她看向大厦门口,循着台阶望去是几个大学生刚从里头出来,脸上笑容可见,看来面试结果还算尽人如意。
她提着黑色的小包包,她们后面是一群人走了出来,终于在最后面看到明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只是拿了一部手机,身后没有人跟着,走下台阶时在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之中看到了她。
这种感觉莫名的让她突然感觉到一种特别,不知该如何说这是怎样一种特别。
人群已散,两人隔着这点距离凝望着对方,春绮满带笑容,手指动了动,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身子不舒服就不要来找我,不上班就不能好好呆在星园么,非得出来吹风着凉。”
“不会着凉的,要我整天呆在星园着实很闷,还不如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你在不在这。晚上我想去你那里,今天不想睡在那里。”
“怎么了,害怕一人睡?你会害怕么?”明影调侃她几句才肯罢休。
她不反驳什么,只是将一只手塞到他的口袋里,看向路边人来人往,“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如果要我用时间来换这种陪伴,我宁可不要这种陪伴。”
明影的目光变得犀利无比,比此刻天空堆积的散落在天空各处的乌云还要阴沉。真是一张让她总是惧意几分的脸,应该来说这眼神才是她真正有一丝惧怕的。
那黑色西装下的强大气场即便在沉默之时也显得咄咄逼人,更不要说他开口时略带沙哑而冰冷的声线。
“那你是想摆脱这种陪伴了?”
“没有。只是突然感慨,我还是算幸运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