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才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这是两个人尴尬的站在街道上互相对视的时候,阮绵绵心里想到的。
现在这个情况就很尴尬,阮绵绵脚指头都要扣出一个浮屠寺了,才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就让这件事随风散了吧,我没提过,你也没想到。
阮绵绵正准备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掉,就被宁晚叫住,宁晚坚定地说道:“绵绵,我需要一个荷包!”
然后飞快的撤掉了自己腰间的荷包,塞进袖子里。
阮绵绵:“......不是,其实我绣工特别烂,真的,绣不绣的出来还不一定,我刚才就是玩笑,随口一说,你不用当真!”
“绵绵,这个荷包是当时,宁梅刚来的时候送的见面礼,每人都有一个的。”
阮绵绵倒是相信他说的话。
两人一路往山下走着,又没了声音,宁晚看阮绵绵自顾自的在前面走,实在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是有一件让他觉得很纳闷的事,就是自己明明心思都在绵绵身上,又怎么会受宁梅的荷包呢,这让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溯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他快步追上阮绵绵,解释道:“绵绵,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我把凝儿的荷包拿给你看!”
阮绵绵只是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追究的,以宁梅的心思,就算宁晚当时不收,之后她也会想尽办法让他收的,现在就让她疑惑的是宁晚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尤其是她落水之后的第二次见面,太不一样了。
有种渣攻变忠犬的感觉。
跟脑子坏了似的。
“好吧,你要什么样式的?”她看向宁晚,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明显的事表情和气质不一样了,以前是妖孽,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说不出的肆意张扬来,现在是......老实忠厚。
倒不是真的老实忠厚了,就是形容他变化的大,大到阮绵绵开始怀疑宁晚是不是被谁给穿越了。
真是这样的话,难道这才是我的主线?
像也不像,捉摸不透。
宁晚笑的如沐春风:“绵绵绣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阮绵绵在冬风中一阵哆嗦,这大概就是中邪的感觉吧。
阮缃缃这边和陈非轻又跟着芳华回了禅院。
两人都有点不敢看他,生怕生出一点不该有的意思来,侮辱了佛祖。
芳华倒是率先开口了。
“二位女施主,不如和我一起......”芳华大师说话的语气也悠悠然然,陈非轻和阮缃缃脖子都伸长了。
“聆听佛法吧。”芳华大师说道。
二人点头,听大师佛法,一定感悟非凡。
但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阮缃缃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陈非轻倒是还坐得住,也仅限于坐得住了。
等傅云鹤来的时候,阮缃缃甚至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傅云鹤第一次见到阮缃缃用这种布灵布灵的眼神看他,顿时觉得自己脸热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芳华停下讲经,对傅云鹤打了个佛礼:“梓期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芳华。”傅云鹤的表情和冬天的雪特别般配。
他转头问阮缃缃:“你怎么在这里?”
阮缃缃从蒲团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我来逛庙会,占了绵绵的光,被宁公子叫回来,才有幸见到了住持大师,不过宁公子和绵绵先走了,我在这等会儿你。”
傅云鹤受宠若惊:“等我?”
阮缃缃的脾气他是......不知道的,嗯,一直如此,实在是难以捉摸,通常他凭一己之力,一句话就可以让阮缃缃当场自闭从而被打入冷宫,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不是他不想改,而是不知从何下手。
因为每次惹她生气的点,都不一样,所以只要见面,他必然能把阮缃缃给气着,这还是第一次,阮缃缃因为等他而留在这里没走。
他甚至都要看看外面是不是下红雪了。
“那等下我们一起走。”傅云鹤面无表情的说道,实际内心已经春光烂漫了。
陈非轻在一边看到这些,感叹的想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傅云鹤没有和芳华下棋,只是说了些她们听不懂的话,估计是佛经,阮缃缃甚至都有些佩服傅云鹤了,会说佛经的,都不是一般人,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耐心真的是一流的。
她今天听了芳华大师的佛经她算是知道了,这佛经的催眠效果,和谁念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芳华大师都长成这样了,但是在阮缃缃看来,念起经来也是面目可憎。
傅云鹤很快就要和芳华告别了,倒是芳华笑呵呵的说道:“梓期不如和我手谈一局?”
阮缃缃正出神呢,冷不丁的对上了傅云鹤的眼睛,傅云鹤永远的面无表情,眼神让人觉得这人真是冷血冷情没有心,但是阮绵绵却从这一眼中,读出了一丝羞涩,是的,羞涩。
“不了,”傅云鹤收回目光,对笑呵呵的和尚视若无睹,依旧淡定:“今日还有其他事,改日我再来。”
“缃缃,我们走了。”然后对陈非轻点点头之后,就走出了禅房。
阮缃缃说道:“等我一会儿。”才在丫鬟的伺候下,把斗篷穿好,又和陈非轻说了会儿话,最后和芳华大师告辞,这次走出禅房,傅云鹤果然就在门外站着。
陈非轻不禁感叹道:“这家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她的丫鬟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傅公子对阮小姐那可真是言听计从啊。
两人也走过了宁晚和阮绵绵下山的那条路,阮缃缃一路走神,手不自觉的磨着自己的袖兜。
傅云鹤见她这样,便出声问道:“有事?”
阮缃缃翻了个白眼,其实他是知道傅云鹤是关心她的,只是话到嘴边,重要的全都给他吃进去了,只剩下干巴巴的两个字。
要不是傅云鹤有之前的行动在,阮缃缃都要以为她自己给自己催眠傅云鹤对她上心,喜欢她之类的了。
“你、你现在的荷包,挺好看的啊。”阮缃缃盯着他的荷包,是个很普通的竹子纹的,“君子如竹”,男子佩戴竹纹的荷包还是很常见的。
她也不觉得这是哪个姑娘给他绣的,只是想找个话题铺垫一下。
傅云鹤顺着她的目光,拿起自己别在腰间的荷包,说道:“这是......”
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阮缃缃盯着他看,她实在想不到这傅云鹤表面看着老实巴交的,竟也能做出这种私相授受的事!
她本想甩袖子就走,但是想了想袖子里那个碍眼的倒霉荷包,于是一把把荷包摔在地上:“迎儿,我们走。”
“等等,缃缃,这个荷包不是其他女子送我的。”傅云鹤弯下腰捡起被仍在地上的荷包,幸好如今下着小雪,一层一层的,荷包落在雪上,只是沾湿了一角,没有粘上灰尘。
阮缃缃好以整暇的问道:“那你便说出个姓甚名谁来给我听听。”
傅云鹤欲言又止。
阮缃缃不再理他,转身就走了。
傅云鹤看着手中那个绣着祥云白鹤的荷包,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他能想象到阮缃缃为了绣这个荷包废了多少心思,毕竟阮缃缃善骑射,他听说过,女红真的是连皮毛都没学过。
但是给他绣了荷包的这个人,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便只好先回家去,又派人随时看着阮缃缃的动向,他怕他还没说明白,阮缃缃就带着打手过来退婚了,这是阮缃缃能干出来的事。
实际上,刚才在这里分道扬镳的宁晚和阮绵绵也因为差不多的理由。
陈非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两桩狗血事件,她在禅房里静静的等着阮荧。
阮荧没等来,把玉冰清给等来了,是的玉冰清和她的母亲像花孔雀一样,进了禅房,都等不得小沙尼敲门询问。
芳华大师倒也什么不高兴,只是淡淡的说道:“玉夫人玉小姐,安好。”
“芳华大师安好,”玉夫人行了个礼,扯了扯被芳华容貌迷住了的双眼的玉冰清,这才说道:“打扰大师了,信女有一事,还请大师指点。”
完全把给她行礼的陈非轻当成空气,陈非轻尴尬的站在一边。
“夫人请讲,”芳华请她们坐下,陈非轻也悄悄跟着坐下了。
“是这样的,听闻大师能窥得天机,实不相瞒,信女是想问问,皇后娘娘几时有子啊?”玉夫人问完,那余光瞥了一眼陈非轻,才是说道:“这嫡子可是关系到国运的事,故而,想请大师指点一二。”
分明就是看陈非故怀孕而急了,如果玉惊露一直没有孩子,这后位如何坐稳,他们玉家就靠玉惊露翻身了,没想到皇帝对外戚厌恶至极,愣是把他们看得屁都不敢乱放,若是皇后生下太子,将来太子登基为帝,他们玉家就是太子的外祖家,荣华富贵不是唾手可得吗!
芳华看破不说破,只说:“既是天机,自然是不可泄漏的。”
玉夫人急道:“大师透漏一点,一点点!”
芳华无奈说道:“此事,非皇上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