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黑日压到了顶头,这个时辰,院里都用过了早膳,该忙活的人都忙了有一阵了。南宫煜卿负手窗户前,院里洒扫的婆子经过,与他打了招呼,他似没听到一般,眼神沉愣,不知看向何处。
“殿下,太子妃她醒了,只是还下不得床,你看我们的事是不是可以……”
“换鸢珞去。”
常竹本以为按照南宫煜卿的性子,必会推迟计划坚持拿袅袅做诱饵,因为鉴于他之前所有的表现,人人都认为袅袅才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换了个没有多大存在感的宋鸢珞去代替。
“是。”常竹欣然领命了。
宋鸢珞与常竹也是自小便认识,只是宋鸢珞从来都看不上他,所以他更偏向时时受欺负的袅袅些。
这天还是密布着乌云的,比昨日冷上几分,宋鸢珞穿了厚实的棉袄,与南宫煜卿一左一右走在石子道上,红扑扑的脸上一路都带着笑。
南宫煜卿脸上并没有表情,走得安静,快到陛下寝宫时,南宫煜卿渐快了脚步,宋鸢珞忙着跟紧,一个没注意崴到了脚,南宫煜卿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未上前搀扶,只恰好来了位嬷嬷,扶上了她:“太子妃小心,婢身扶您进去。”
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三人不由看了眼那嬷嬷,那嬷嬷有些不知所措,眨眼的功夫又将宋鸢珞往陛下宫殿里边扶。
宋鸢珞甚是喜对她这样的称呼,嬷嬷一路一口一个“太子妃”的唤着,将她往陛下寝殿偏阁扶去了。
南宫煜卿与常竹进了寝殿,今日正是毓贵妃给陛下侍药之日,毓贵妃每隔三日便来侍疾一次,这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南宫煜卿也是踩着点来的。
毓贵妃见到南宫煜卿进来,脸上并未有往昔的欢笑,她知道这是抢了她儿媳妇的人。
毓贵妃喂着汤药,便没有起身的打算,只冷言道:“太子来了,本宫还以为太子只在乎玉玺不顾惜陛下的龙体呢,原来也是会来看陛下的。”
南宫煜卿与陛下行了礼后,微勾嘴角道:“父王病下一年多了,身为儿子的,自然不能跟与父王一个枕头的几位娘娘抢活干,唯一能做的实事,便是替父王处理好国事,替父王分忧,如此,内外才算平衡。”
“太子说的是呢。”毓贵妃冷瞥了他一眼,又讥讽的问起,“听说太子全力在查玉玺失窃一事,闹了这么些日子了,可与姝言查到什么了?陛下连女人都借给你了,可别叫你父王失望的好。”
毓贵妃的话句句带锋芒,说话的语气还妖里妖气的,听不惯的人听着难受,听得惯的人都当耳边风了。
“毓贵妃的职责是看顾父王,其他的事,不是你操心得了的。”南宫煜卿向来也不与她说好听的。
南宫煜卿与病榻上深凝着他的陛下一鞠:“父王,儿臣还有事,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南宫煜卿与常竹才出了陛下寝宫,毓姝言身边的宫人便急急忙忙来:“太子,你在这正好,我们美人说盗贼露馅了,正往北边逃呢,奴才这就向陛下请御林军。”
那宫人音嗓大,里头的毓贵妃听见了顿了下喂药的手。
南宫煜卿听完便立马冲北边跑去,常竹也跟去了,而此时的宋鸢珞还在偏阁内坐着,想要出去,嬷嬷却一直给她揉着脚,并淡然的劝着她:“太子妃莫要着急,太子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宫中到处是禁卫,刚才不是还有宫人来陛下这请示御林军嘛。”
宋鸢珞忧着眉头,一个劲的往外够:“嬷嬷快揉好吧,这盗贼既然有本事偷了玉玺藏这么多天,必然是个厉害人物,说不定还有同党呢,我会点武功,多少能给殿下些助力。”
“太子妃真是爱护太子殿下,要不怎么人人都说殿下十分宠爱太子妃呢。”
“嗯。好了吗?”外边静得可怕,宋鸢珞一颗心都装着南宫煜卿,哪里能有心思去嫉妒生气。
南宫煜卿与常竹追到北边的废殿时,一群禁卫与几个藏书阁的特命鹰卫围住了南宫桑画。
南宫桑画一见南宫煜卿,便连连上前几步:“二弟,你来得正好,这群人莫名其妙的便围住了我,直说大哥是偷盗玉玺之人,你快来解释解释,我的宫里你不也派人搜索过了是干净的嘛。”
“怎么回事?”南宫煜卿问了那几个藏书阁的鹰卫。
为首的鹰卫回道:“回太子,事前有一袭黑衣人闯进了藏书阁,我等追至此处,便只瞧见大皇子在此处。”
南宫煜卿转而又问禁卫:“那你们呢?帮忙追人?”
站得近的禁卫回道:“回太子,我们是查到了那半截鞋印的人,追到了承德宫附近便失踪了,听到这边有声音,才赶了过来。”
闻罢,南宫桑画才知被人算计了,横起脸来指着这一群人:“你们什么意思?都指认偷盗玉玺与我有关是吗?”
南宫煜卿淡定旁观,眼底尽是凉薄的威慑力,薄唇一开,无情的吐出几个带刀锋的字:“押入无字狱,等候审查。”
南宫煜卿冷漠的转身离去,只留下风袍飘飘的背影给被扣押上的南宫桑画。
“南宫煜卿你别走!你回来说清楚!我是冤枉的……”
皇室之战,兄弟间的无情,南宫桑画此刻在他黑得不见底的背影上看了个明白,有些人永远只穿黑色衣服,或许是因为内心孤僻,而有些人永远只穿黑色衣服,却是在一点点把心变黑变狠,攻人出其不意。
南宫煜卿再次回到陛下寝殿时,还未进门,毓贵妃身边的锦姑姑便来道:“婢身见过太子殿下,我们毓贵妃说,太子殿下的良娣脚伤得极重,恐怕要在宫里养上几日,待宫里清静了,您再来要人。”
南宫煜卿语气轻松的弯起嘴角应话:“那可要劳烦毓贵妃看顾几日了,这宋良娣确实娇贵了些,可别让宋知书大人失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