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岑唤回头时,她是泪眼汪汪着与他笑着的,她指着脚下:“你看,原本只我一人的脚印,可有了你,我的脚印里便有了你的脚印,你走到哪,我的脚印便也跟到哪,这便是我只想同你站在这里的原因。”
花岑唤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竟没留意过她的鞋子,居然能留下这么多细白的粉,构成鞋底印花,也凭添了自己的印。
然他竟不知如何面对如此行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是顾惜她的尊贵脸面的,才是秉持着缄口不言的态度。
然而,有人却替他挖了坑了,袅袅站出来便直与他当众连话:“花二公子与公主这跳都跳了,却又冷丢下公主一人独站那里,莫不是嫌弃公主的祈祷之举不够有诚意?还是过分幼稚?”
花岑唤被袅袅直面的问话推到了众目之中,开口又怯,话在脑子里来回加热翻滚,始终都拿不出来。
千仓王子看着急了,急着要上前,却叫毓倩含揪住:“我们都做不了他两的主,还是不去搅扰的好。”
所有人都望着花岑唤,都急,袅袅不急,她知道,他不会当众让南宫娣厢难看的,六年,他会答应的。
“毓大哥,我有点累了,你扶我……”
毓凉择看得正看得认真,突然一个人便压了上来,他一转目,袅袅像弱柳垂腰似的从他身上滑下,他连连去搀,才见她脸色苍脆,眉头微锁,直捂着胸口不放。
毓凉择吓得面目失控,忙唤跟旁的毓倩含来帮忙,正欲开口回答的花岑唤见南宫娣厢突跑开,才瞧见袅袅被人搀扶着往外走。
一别皇宫,袅袅本便孱弱的身子更是经不住受累,她又不是个能爱护自己注意身体的,马车上本也是不该与南宫娣厢欢闹,偏她就疼过就忘了。
毓凉择一将她送下云峰塔,便给她安置到毓氏药铺探病,进门时,林涛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却也未因她太子妃身份过于谦恭,见人扶着进来,便给她抬了板凳过来:“太子妃真是多病多灾。”
“她胸口上有伤,让妙妙来看。”
毓凉择也是在来的路上才听说袅袅胸口处有伤,所以才一进门便吩咐只让身为女徒的妙妙来瞧。
妙妙在里屋给袅袅诊治,其余人皆等候在外头,其间,南宫娣厢派人去军营寻了南宫煜卿,也不知说是出宫办事的南宫煜卿可是在军营里。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妙妙出出进进了几趟,袅袅终于是能挂上笑脸,慢悠悠的迎出来了。
才是好了些脸色,她眼里便装了生龙活虎的心思,一开口就道:“毓氏的医术就是快准狠,药都是甜的,今晚上的计划又可以继续了。”
“什么计划?”毓凉择问。
“再返百朝园,吃顿团圆宴。”
袅袅最难忘的时光,莫过于百朝园,那里有他们的身影和欢笑,才有了烟火味,比一人一院的桐栖宫热闹得多。
时光一隔数晃,而今再回时,虽少了许多以往的人烟,可要紧的人在着,她便已满足了。
“这园子年年就这样,我年年都来,也不曾给我带来过新鲜劲。”千仓王子对着熟悉的百朝园发表起心得来。
想是他的话有不合心意之处,一向静默随众的毓倩含忽瞧了他一眼,开口又柔柔的叙着自己的感念:“我不曾住过百朝园,也只今年进来过,要说新鲜劲,当属岁宴前度的氏族聚首,我少有走动人多的聚会,那夜百朝园的字会,却是令我生平难忘,千仓你觉得呢?”
“我也难忘。”千仓王子傻呵呵的摸着脑袋,当宵一忆,确实回味漫远。
“都在回念百朝园,怎么能少了我呢。”
众人回目,得见浅潭边负手而来一袭黑衣,即便夜深难辨黑色,可那醇厚又略带戏谑的声音,众人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太子万安。”众人行礼。
袅袅默然,暗自剖析:似乎都没有人给我行过礼,看来大家都没把我当外人,见了太子,明显的不显亲和,也难怪,他是恶名在外的人。
“大嫂嫂也来啦?”南宫娣厢的问话里似乎有些不待见慕容玥锦的意味。
慕容玥锦也听出来了,冷回:“我来了影响你们玩乐了吗?”
“不不不,大嫂嫂来我们自然欢迎。”
南宫娣厢一脸尬色,慕容玥锦向来这种脾气,嘴里都是炮火,她就不该多问。
“都来了哈,”袅袅突朗笑起,“既然这里是千仓王子和倩含的定情之地,我又是他们的媒人,不如就再办一次字会,热闹热闹。”
跟旁才有人附和,南宫煜卿便开始拆她台了:“你大字认不得几个,确定能玩字会?可别尽是凑人数惹笑话的。”
“哼,我又没说自己要写字,我出题你们答题,不成吗!”
南宫煜卿没再说什么。园内刘管家小跑了来:“各位爷各位贵娇,饭菜已经置办在湖心亭边了,随时可以就食。”
“吃饭吃饭,没力气怎么玩。”袅袅咋呼着朝前带路。
宴上,袅袅坐南宫煜卿边上,正对面却是毓凉择,袅袅瞧见断了右手的毓凉择左手使筷比自己还麻溜,不由盯着多瞧了几眼,毓凉择注意到她的目光,冲她笑了笑,她更是乐呵呵的像个傻子。
冷不防的,南宫煜卿轻骂了她一句:“你是用眼睛吃菜还是用嘴巴吃菜?”
袅袅收回眼神,也不理会他一眼,只在竹乐声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南宫煜卿劝她时,她已经是第二杯下肚了,见她去忙第三杯,毓凉择便不顾规矩劝她止杯了:“太子妃不要再喝了,你身上的伤可是忌酒的。”
“没事,我高兴,又死不了人的。”袅袅直接提起酒壶,颠颠撞撞的胡走着,“我会写字的,不信我写给你们看,游戏开始了啊!谁笑谁来玩,嗝——”
袅袅歪来倒去的走到旁边的字架框前,喝了两口,又甩了酒壶,一把握住毛笔,朝着宣纸上鬼画符似的写了四个大端的字。
众人凝眉细瞧,愣只南宫娣厢碎碎念着:“南……南宫,煜——猪?”
“谁说南宫煜猪?”千仓王子憨直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