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经缓和得差不多的气氛,因为这一个消息,黎爷的这一骂,谁都没好脸色了,在外头等候陛下的两位公公也是听着声音就进来了,还跟进来几名鹰卫。
这些鹰卫,只要有陛下的地方就有他们,藏得也好,显然黎爷是不能对陛下怎样的,且不说其他,陛下当年,也是驰骋沙场的猛将。
“既然人被你们救走了,那我也没有和你谈下去的必要了,只是南宫煜卿能不能平安回来,我可就保证不了了。送客!”
黎爷转回了二楼上去,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且冷淡。
陛下也没理由再与他说下去,因为他劝也没用,只能想办法去救自己的儿子,舍了南宫桑画,南宫煜卿便是陛下唯一的资本了,他不能让南宫煜卿输,江山还得姓南宫,哪怕辅政之人姓慕容,也绝不能姓其他的。
这一夜漫长又多劫,可谓惊心动魄,天见亮时,醒着的人几乎未入睡,睡了的人,几乎不知昨夜发生了怎么惊奇之事。
晨辉才刚刚爬进院子,才是用早饭的时候,袅袅是唯一一个能入眠且未起的。
南宫娣厢抱了她的小飞侠进来,见袅袅酣睡入沉,便将小飞侠丢了过去,到她枕头边蹭着她。
袅袅怕猫,南宫娣厢是知晓的,原就只是想要逗一逗她而已,哪知那小家伙一蹭,便跑到了她胸膛上站着,袅袅刚好睁开眼,一双灵晃晃的大眼珠惊了个袅袅惶恐不已,直接从床上弹起,摔到了地上,猫也给她连带着打落地上。
一人一猫,惊叫连连,一个吓一个,像受了刺激的两只动物,没边没度的失了优雅。
南宫娣厢哭笑不得,扶起袅袅,又抱过受惊的猫:“吃肉的时候你倒是津津有味,接触活的动物你就碰不得,你这心理得治。”
“把你的小飞侠拿远点,我现在对它有阴影了,我魂都差点被吓散了。”
袅袅十分嫌弃的抽回了手,避着南宫娣厢和那只猫,那猫的颜色黑白相间的,在一身暖肤黄色衣衫的南宫娣厢怀里,像是突兀的存在,实在扎眼。
“太阳都晒进房舍了,还懒得起来,瞧太子哥哥给你惯的。好好收拾一下,父王差人来请你回宫了。”
袅袅可不觉得陛下大清早的亲自差人来带她回宫不是为着关心,倒更像是另有所图。
人都到了公主府喝着茶了,袅袅不得不起床,想赖在公主府也没机会了。
一番梳洗后,简单的吃了两口肉粥,袅袅便要随着宫里出来的李公公和几名鹰卫进去了。
显然陛下这是为了保护她进宫,否则怎么连鹰卫都叫上了呢。
毓凉择赶了来:“我跟你一块进宫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去一趟宫里。”
有毓凉择保驾护航,袅袅心里安多了,只管坐着马车,随着毓凉择一块去面见陛下。
到了陛下跟前,两人行了礼,陛下眼圈浮肿,像是也没睡好,袅袅倒是懒懒打了个呵欠,巴不得马上回去再接着睡,哪怕回桐栖宫睡也行。
“昨晚救袅袅出来是你的主意?”陛下那黑沉沉的眼睛亮惶惶的盯着毓凉择,怒火味十足。
袅袅看着反倒是不悦了,怎么自己能被救出来不好吗?
毓凉择点头:“确实是臣救出来的。”
毓凉择不知道,陛下在他救出袅袅后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更不知陛下接袅袅进宫是为了为难。
“好啊,你既然这么能耐,那寡人便派你去支援太子,太子若不能平安归来,你也不必归来。”
陛下说起狠话,毓凉择才察觉这件事的重要性,连道:“是不是黎爷知道了,要做什么叫陛下难办的事出来?”他能想到的,便是如此。
“你以为黎春费神抓袅袅就这么容易被你给救出来吗?他是一个不会计较的人吗!”
确实,黎爷怎么看都不是那样心宽之人。
“那他要怎么样?针对太子吗?”
“你说呢?”
毓凉择这会儿倒是明白了,黎爷是知道太子在景州的,不过他不后悔救袅袅。
袅袅听了一堆,鬼使神差的坚决道:“那我再回去,反正黎爷也不至于杀了我,太子若是死了,那我才是真的没着没落的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只知道她能救南宫煜卿。
袅袅这话一出,陛下都有些惊讶了,不过这也是他的期望。
毓凉择却是面露难安,他并不希望自己亲自救出来的袅袅再次落入那样粗鄙之人的手里。
“谁都不用劝我,这回我再去找黎爷,我还有东西在他那里,早晚都是要还的,我早要晚要没什么区别。”
袅袅态度坚决,抱着要退下立马去的态度,陛下却突然道:“你能主动去当然是好的,但是不能一个人去,你自己去等于有去无回,有失我们皇家的脸面。”
袅袅倒是能听出来,陛下这话倒也不是关心她的安危,更多的是担心她的清白,不过不是让自己走一条坏路的吗?怎么这会儿却是极力的要护自己清白呢?
“怎么个去法陛下你说嘛。”袅袅道。
她倒是无所谓怎么个去法,反正她的结局都是不大乐观的。
果然,陛下一开口绝对开局就难过。
“寡人会让你去操办劝慰此次进宫掺和旧事的命妇,她们几乎都是常去栎阳城的茶会馆说话的,你去了正好,黎春若是能发现你,那也算解了恨了,若是没有发现,那你自己想办法,反正太子不能死。”
陛下的每一句,都没有一句是为着袅袅好的,袅袅这样做,等于招蜂引蝶自投罗网!
“不行,这样太明目张胆了,要是不知情的人,指不定怎么说太子妃不检点呢。”毓凉择反对道。
却是,毓凉择考虑得不错,可是他的话,陛下心里也有数,袅袅也有数,只是毓凉择不知道陛下与袅袅之间的私下交易而已。
“没问题。”袅袅却出乎寻常的揽下这个大摊子,“不就是出趟门偶遇黎爷嘛,没什么问题的。”
袅袅很坚决的接下了,毓凉择却是心里凉凉的,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劝袅袅放弃,好好与陛下求求情。
袅袅却只回他:“没事的毓大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似开玩笑的一句话,毓凉择看着却是十分喜欢的,一想从前,她为了不被人欺负,装醉装可怜……其实她本来就可怜。
“我陪你一块去,正好我也想替陛下开导开导那些命妇。”
袅袅知道,毓凉择本意是要保护她的,可是她真的不需要,走了这样的坏路,就没有好路可言的。
可是,她还是拗不过毓凉择,在她刚踏进茶会馆,毓凉择后脚也跟了上来。
“怎么,我可没与你同路,只是目的相同而已。”
袅袅也不想说什么了,只能想办法避开他,好让黎爷有机会。
进去后,那高楼大厦的,怎么看都是一个繁华二字可言的,每一间都能称为雅间。
袅袅直接就去问了茶会馆的老板,她出示了陛下的手令,那老板原先还是一不理不睬的态度,现在倒是变脸变得其快。
袅袅知道了那几位命妇的落脚处后,便直接去敲门了,怎么个安慰的话,她早在来的路上想了个全了,至于那些命妇们能不能听进去,那可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因为她的目的也不是来做游说的。
她手才伸去要推开那道木门,却感觉身后站了个人,她一迈回头去,站着的还是毓凉择那人。
她稍稍露出笑脸:“你们毓家是要与皇家统一阵线吗?听说你们毓氏是很不参与这些阵线分派的,你这么自作主张,可是会连累毓氏的,毓大哥。”
袅袅这么一说,多的也是为毓氏着想,哪怕他不能立即改变主意,起码进去后态度能不那么坚决,省的招恨,陛下安排的这个任务,明显的就是要得罪人的。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顾我。”
两人进去后,几位有说有笑的命妇突然脸上不怎么好看了。
大都是认识两人的,所以纷纷起身,给袅袅行了礼。
不过这些命妇都是站在旧主南宫纥那头的,所以,并不怎么给袅袅好脸色,倒是多有给毓凉择好脸色的,毕竟南宫纥娶的是毓氏的人。
其中一位命妇,巴巴的与毓凉择笑着:“毓公子,您怎么找到这来了?我们几个还商量着说到您住处叙叙呢,这不,您自个儿来了,快来坐。”
“对对对,小二,再上些吃的。”又一位夫人道。
她们热情的招呼毓凉择,却对袅袅很是疏冷,甚至都没有人请她入坐。
袅袅便自己坐进去,自己开口道:“我来这里呢,是陛下的安排,目的呢就是为了劝慰你们这些命妇,多少听几句,就当解乏。”
“说得这么干脆,那你干脆别说好了。”有命妇冷漠讥讽。
袅袅就知道一定会有人这样说的,她当然不会花心思去委婉的讨好。
“不愿意听,可是陛下要求我这样做的呀,我也想着尽尽孝心。”
她把责任都推给了陛下,还给自己弄了个巴结陛下的名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