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瞧着他眼眶里都溢集了幽怨的眸光,像是一场站不住的笃定。
“好好好,你有人爱有人疼,我矫情了,行了吧。”
袅袅一路没再与他说话,他也不吭声,不过走路倒没那么快了。
出了这片废墟一般的房子,又走经一块野草地,才在一座山脚前停住脚步。
袅袅探量着这窑洞门,还是雕花大理石的,门外也无一人看守,静悄悄的没一丝风气。
“跟紧了,出不来我可不捞你。”男人自朝前去。
只见他修长的亮白手指触在门中央的一朵绣纹上,大理石的门当即便往右缩进去了,袅袅够近几步跟着,里头灯火昏暗,是一条长长的幽道。
袅袅紧跟在男人身后,绕了弯,坐了船,不多会儿,便进入了一处宽广敞亮的地界,此处仿若室内桃园,泉水清澈,繁花四季,莺歌燕舞,如春如梦,迷幻得令人沉醉。
袅袅一颠一拐的拽着男人的裙摆,走得十分费力,这脚下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苞,迎来撞去的都是身怀艳香的露骨美人,一颦一笑都瞅着她,跟盯猎物似的。
“这里分明就是地下交易场所,与青楼有什么区别!”
男人轻浮笑意:“没区别,看上哪个身上的衣服了和她交换便是。”
“你说的衣服是她们身上穿着的?”袅袅看着这些浮艳的绫罗绸缎,心中十分嫌弃。
“她们只会给身上穿的,你得那一样东西跟她们交换。”男人再番提醒。
袅袅冷呵一声,十分无奈。拉了个从旁经过,衣服还有些不艳俗的,点头哈腰的笑去:“这位美人,我给你讲个笑话你能把身上的衣服给我吗?”
“小公子讲啊。”蓝衣美人婀娜多姿,妩媚一笑,话语间极尽温柔。
看到这般顺利,袅袅当即讲起笑话来:“从前有个三女子去给皇帝选妃,皇帝问第一个女子叫什么,她回答说:我叫蔡子喻。皇帝又问第二个女子叫什么,第二个女子回答:我叫权炀惠。皇帝又问第三个女子叫什么,女子回答:我叫周戈汤。皇帝听完后道咽了咽口水与旁边的太监道:终于有新菜谱了,把这三道菜列入朕今天的膳食,少盐多辣啊。”
袅袅将了个冷笑话,其实她自己觉着也没那么有趣,只见跟前这位蓝衣美人虚掩嘴巴忽一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开了。
袅袅在后头不解,问道:“这个故事那么不幽默吗?不好笑那也有点意思吧!”
前头美人根本不屑回头,往那些寻欢男人身上凑去了。袅袅一转头,那个带自己来的男人也跟旁边往来的女子嬉笑亲昵着,袅袅在失落里忽生出灵光来,抖直了腰板,笑脸迎向自前方而来的红衣美人。
含风威正的扬步上前,直接伸手勾住那红衣美人肩头的外衫,好在里头还有衣裳,不怎么露骨。
“众里寻佳人,百里挑一你是一见如故。不知美人可否赏脸与在下玩个游戏,输一次脱一件衣裳。”
红衣美人本目光清冷,她此举后,倒甘愿被撩了,嘴角浮起温婉媚笑,纤细白嫩的玉手便摸上了袅袅的手背上来:“游戏还没开始呢,姑娘便等不及要扯下人家这件衣裳了吗?”
袅袅面上顿堵塞,干干一笑,又自圆其说的演下去:“美人可真会猜,在下是不是女人,单靠一张嘴说出来有什么意思,我倒还想好奇一下美人这丰腴艳体在这花荫下能吸引几个男人和女人的垂涎眼球呢。”
袅袅连夸带激,这红衣美人体貌绝佳,自然是自负要一证魅力的。
“老娘偷心无数,何会脱衣无人!别是你输光了衣服人却只是来瞄你是男是女的,没风情你也只是一根长了肉、解馋不解渴的肉墩子。”
袅袅差点没笑喷出来,这波损人,实在妙哉!有趣。
袅袅润了润嗓子,语气轻和的道:“游戏开始了啊。首先第一个游戏,原地转圈作诗吟诵,分别以春夏秋冬达意,谁先作完便是谁赢。”
“呵,这些个舞弄情感的废话有何难。”
“有一句念一句啊!开始!”
红衣女子拖旋着晃眼的大摆红衫转起圈来,开口便能来第一句诗:“春歌罗舞佳人昔。”
袅袅也原地转起,只是脚下疼得厉害,又没舞蹈功底,两三圈便站不稳当了。
那红衣女子旋转弧线优美,身姿如细柳风中劲舞,脚下十分稳当,吸引来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夏起时月年年有。”红衣女子又出了一句,声美舞媚,脸上却多显哀愁。
眼看着那红衣美人转起便不停歇的稳当着,诗也只差两句了,袅袅却像个笑话一般,颠颠撞撞,别人看红衣女子的眼里是含着赞与欲,看她时眼里就只有鄙夷。
“春夏秋冬我作完了!”袅袅直接摔坐地上,极力保持优美坐姿,虽然表情控制得不是很好,有些痴傻!
红衣女子渐渐停住脚下旋转的舞步,悠悠洒洒的端站住,一脸淡然的盯向她:“你何时念过一句?”
袅袅揉着脑袋笑呵着伸手挨个指了四周的花:“春时桃花、夏时荷花、秋时海棠、冬时腊梅。我作完了,你还差两句呢。”
红衣女子顿气,反驳道:“你这哪是诗,而且都停下了,不算!”
“词达意到如何不算诗!景就在眼前,谁叫你们放这么多假花冲景呢。而且我也没规定停下后不算对吧?”
红衣女子语塞,在旁边看足了戏的男人拍着手掌笑呵呵的过来了:“不错,不错。月娘你确实是输了。”
红衣月娘嘟了嘟嘴,与男人娇声怨责:“黎爷,连您都帮着外头人了,这可不是您一贯的作风。”
这个被称为黎爷的男人走挨了月娘,面上坏坏的笑着,手上也不安分,伸手去褪起月娘的衣裳来:“愿赌服输嘛,宝贝。”黎爷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月娘可是不悦了,才要生气,自个儿身上的一件件衣裳却像一阵风似的被卷走。
“哇~好白好嫩……”
一股冷意洗卷全身,月娘垂首一看,自己身上就剩上下两片了,四肢与后背皆露了彻底,这窑洞里,放眼看去还没谁比她穿得少的。
袅袅被一堆香艳的衣裳劈头盖脸盖住,听到群起的呼叫声,袅袅忙不迭将头上披盖的衣裳扯下来,入目的居然是白生生的月娘,羞涩又不自在的蜷抱着身子。
袅袅赶忙将衣服递回去,才起身又觉后悔了,连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一瘸一拐的去给月娘披盖上,讪讪道:“谢了月娘姐姐,你人美心也美。”
若非她法子野,这衣裳还真难换到,随黎爷出了窑妓洞,袅袅才是好奇的问了一嘴:“你叫黎爷?为什么要直接换她们身上的衣服而不是换她们多余的衣裳?”
“因为你好骗又好玩。”黎爷笑呵呵的拉扯起她的衣袖离开。
“喂!我长得有那么傻吗?我在茶水铺子昏倒是不是你给我吓的药?”
“废话那么多!现在探讨这个还有意义吗?”
“确实没意义了,但是有意思。”袅袅说完这句便不再与他横着了。
过不得多久,黎爷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座山洞前,此处的山洞四周杂草深幽,有些凄凉。
黎爷一把抽散了她发间的钗子,头发散落,配上月娘那红艳的女装,倒是别有风情,就是胭脂摸了有点少。
“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袅袅秒怂了,声音微颤的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比如要注意些什么之类的。”
“别惹他生气就成。”
袅袅给他甩了个白眼:“废话。”
“那还不快进去!”
“我,我……要不你再送我一段路?”袅袅已经怂到不想要什么尊严了。
黎爷推了她一把:“别墨迹了,都敢一个人出门了还怂什么,矫情!”
袅袅又气又怕,扭扭捏捏的杵着根竹棍摸进山洞内,黑得只能刚好分辨出自己的手,一片悄静下,能听到的只是水滴声。
袅袅一步一缓的,拐了几个弯,才是去到了一处宽敞微亮堂的地方,暗沉沉的,实在不比那个窑妓洞艳美。
都说会不停往里头送人,怎么可能没声音呢!于是袅袅扯开嗓子大喊了声:“有人吗?”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水滴声,她望了望那处溢水的墙壁,心里凉嗖嗖的,身体也轻微打起颤来。
“有人……”
“进来!”一阵沉缓的声音空洞飘来。
袅袅心头一颤,四处寻觅声音的出处,半晌,只见一个宽大的影子出现在墙壁上,佝偻着身躯,行动缓慢。
袅袅盯着那面墙的影子,小心翼翼的道:“请问,你是人是妖?”
这样的问题显然很幼稚,可她不想气氛紧张,自己先吓死自己。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倒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一步步现了身。
袅袅退后了几步,颤抖着声音又问:“你是男是女?”她举着手里的竹棍对着那人,十分的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