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不辨样貌。他欲往前来,袅袅便后缩一步。
直到退到了墙角跟,无路可退了,袅袅才又壮着胆子道:“我不是进来交换钱的,是有人让我引你出去的!”
就这么两句说完,那人忽笑出声来,袅袅细细一听,这声音肃而有劲,比较中性,却是分辨不出男女。
“你笑什么?”袅袅不知死活的好奇而问。
“你是第一个进来后最诚实的,只可惜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性别歧视有这么严重吗!”
“女的没用。”
袅袅生平可最不喜听到这样的话,男女皆人,有用没用因人而异,何必框性别!
“你说没用就没用吧。”有些人心里计较,嘴上却可以为了保命而低头,“你就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出去!”
“你死了我也不会出去。”
“那你死了我拖你出去。”袅袅斗胆一险。
那人又笑了:“小小年纪口气还不小,你要是碰得到我一根手指头就不错了。”
“好!那我跟你打个赌,我要是能在你身上见了血,你便随我出去。”
袅袅趁势而为,谁想那人突然就变脸了:“要么跟我进去,要么自己滚出去,我不做二次交易!”
那人说着,突然抬了下头,一双珠玉似的眼睛一下便闪到了袅袅,袅袅正细看时,他又埋下了头去,慢悠悠的朝着右手边的黑暗处走去。
“喂!里边是什么地方啊?”袅袅跟着走了几步。
那人没回应她,袅袅想着既然进都进来了,那人似乎也不是那么恐怖,便跟了进去。
又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人走在前头,她听着脚步声跟在后头,隔着距离不敢靠太近。
不多会儿,袅袅便瞧见了和方才那个洞一样暗沉的另一个洞,不过此下这洞更宽敞,里头的东西也多,比如飘着花瓣的汤池、一个个独木牢,牢里站着一个个的人,有男有女!
袅袅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那人闻声,鼻息间浅浅一笑。
袅袅这一跌,更是吓了个半死,地上全是一只只爬来爬去的黑色小虫,有那么三两只还在她裤腿边上费着吃奶的劲,袅袅惶恐之下,从地上弹站起,蹦跳着要将身上的虫抖掉,越着急,脚底越疼,她都能感受到脚心的肉与浓水互摩的冲击了。
“妈~救命!”她没骨气的挂着眼泪哭了起来。
此时就听到那人骂了一句:“矫情!”
四周独木牢内的人都被她的哭喊声吵醒了,一双双眼睛明睁着盯着她。
奈何,谁叫她又怕动物又怕虫的,打小都是不碰这些东西的,家里养猫她都能生气生到爸妈把猫送走为止,还绝食威胁!
袅袅爬到旁边的木桌子上坐着,才是松了气,一定神,发现大家都在瞧着自己,她心里狠狠打起了寒颤。
袅袅弱弱的问了一句:“这些人,为什么要被关在里头呀?”
“因为他们是犯人!”那人回答。
就这时,一个独木牢里的男人高声喊道:“别信他的话,他是个疯子,只会玩弄人!”
疯子?是变态的那种疯还是弱智的那种疯?
袅袅再次打量那人,只闻那人冲方才说话的男人吼道:“你!又犯出言不逊之罪!灭你九族。”
袅袅倒吸了口气,小声嘀咕:“原来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弱智,那好办了。”
“喂,他们一个个的都犯了些什么罪?要关多久?”
“等你犯了你就知道了。”那人一脸阴森笑意的转过身来看向她,并一步步挨近。
虽然知道他是疯子,可他这眼神,在这样一个氛围里,她还是怕。
“别动!”袅袅举棍指着那人。
那人并没有停住脚步,反倒是继续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棍子。
袅袅扯都扯不回来,眉头都在费力:“力气还挺大!不会练过武吧?可别打我啊!”
“爱妃,你怎么坐在桌子上呢?”
那人突然的一句话,袅袅差点没吓断气!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吧。
袅袅扯不回竹棍,索性撒了手,这一撒手,那人居然拿起竹棍便往她身上打了去,最嘴里边还不停地咒骂,这会儿又把她当成了妖后!
袅袅身上被打了生疼,无奈跳下桌子,一路被追着跑。
磕磕绊绊的,袅袅掉进了花瓣汤池里,好在那池水只到腰间。
正要爬出来,那人跳了下来,溅起好大的水花,袅袅遮盖住脸挡水渍,放开的那一刹那,她在水光的照耀下,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满脸疤痕的脸,那人停止了身子,从他湿透的衣裳里,袅袅能明显瞧见那人胸前隆起得扎眼的圆润,那是女子才有的特征。
“你是女的?”袅袅惊呼!
这时,旁边有人出声了:“男的!他是个太监,却想做女人!”
“就是,这丑八怪不男不女的,武功还高,小姑娘你可得小心了!”又一人提醒。
袅袅再看回那人身上,只见那人像是听了很发怒,抱头大吼了一声。
袅袅吓得摔回水里,一身湿了个透,忽想起了黎爷的话:不要惹怒他!
袅袅毛骨悚然,浑身冰凉,跌跌撞撞的往汤池外爬,那人突然纵身跃过来,揪住了她的后背,一双冲满仇恨的眼睛狠辣辣的盯着她。
袅袅慌了神,紧急之下,旁边独木牢里有女子提醒道:“喊他南宫寒!他发疯时候只认这个名字!”
一听到“南宫”两字,袅袅心里更慌,她更是知道,南宫寒是大端陛下的名讳!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吗?
想此,袅袅又冒出斗胆冒险之法来,镇定吼道:“寡人乃南宫寒!退下!”
像是奏效了,那人扬起要打她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一双眼睛瞬间柔亮了许多。
“南宫寒?”那人不确定的悠声念了一遍。
袅袅见有反应,不论好坏,反正都演上了,不妨就胆子再大些。
“没错。寡人便是南宫寒!大端的陛下,你又是谁?”
袅袅强装镇定,表现得霸气又沉着,在这样的氛围下,还能镇定不畏惧的,确实需要先将自己置之死地。
“你不认我了?”那人突然泪眼婆娑起来,“你忘了,我们还一起养过一个孩子呢!”
袅袅差点没惊岔气了,两个男人之间怎么有孩子!
“寡人记得你的脸,却不记得你的名字。”袅袅略表深情,她实在想知道这疯子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阿炎呀?”
“阿炎?”袅袅实在想不到大端有这一号人,可能是自己也没见过几个人,才不知道的吧。
“你和南宫寒什么关系?”袅袅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抱着头痛苦的嚎起。
袅袅瞧着逼问他也无法,还是回归正题将他引出去的好。
“南宫寒送了件东西给你,只能给你一个人,就在那边。”袅袅试图引诱他出山洞。
起先那人还不愿听,后来才是朝着袅袅指的地方看了过去,一转回头来,却突然又狠起脸来:“你不是南宫寒,南宫寒的脸不是这样的!”
袅袅这下可懵了,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恐怕他自己都记不大清楚吧。
“我是南宫寒派来给你送东西的,他说他后悔了!”
南宫寒后不后悔她不知道,她知道,当一个在意的人,听到后悔,一定会心里不平静的。
“他在哪?送什么东西?”
果然,那人十分激动,直抓着她的手腕,她也是近距离看了眼这人,眉眼似乎像谁,有些熟悉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来像谁。
“东西在那边,你过去就知道了。”
“好!我信他一回!”
一句后悔,有时真的能打败过万千失望。袅袅夺回竹棍,在前边紧赶慢赶的带路,生怕那人后悔,她走得极快,脚下痛得都已经快麻木了。
“到底在哪!”快到洞口时,那人急躁起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袅袅此时已经累得不行,身上愈发的沉,那一抓,她全身都没了支撑点。
“在那个亮亮的地方,你想要的,想见的都有。”
手一松,袅袅直接滑到了地上,连竹棍都不顶用了,身上烫呼呼的,连求救的声音也没有了。
模糊的视线里,她只瞧见洞口那光亮处被人挡住了光,变得越来越黑暗,她此刻真的好想睡一觉,顾不得其他。
不知脑袋空白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一片敞亮的室外,天高气爽。
“没想到你还挺会哄骗人的。呵呵,不过你遇上我,可就有些倒霉了。”
又是那耳熟的声音,袅袅揉着太阳穴,努力抬起沉重的脑袋,看了看竖立身前的背影,那是和南宫煜卿很相似的背影,一样的黑袍子,一样的身高,只是他少着南宫煜卿身上那股又狠又冷又傲的气息,那至少是在她眼里很独一无二的气质!
“黎爷?”袅袅有些不确定的唤了句。她会对很多背影不确定,却唯独不会错认南宫煜卿的背影。
“你已经上了贼船了,以后就跟着我,皇室的人,在我这里可是很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