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旬的雨,细密棉柔,如初露的花朵一般美好,寸寸浸着栎阳城,飘零在脸庞,还是温柔的触碰感。
红砖路上,滴滴答答的,不止雨珠落下的声音,还有那匆匆赶路的细碎脚步声。
“慢点,姑娘,伞……别淋着了。”
袅袅在前头紧着脚步,一脸的横气,雨水像雾一般罩在她的脸庞,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脚下毫不停歇。
阿素扬着伞追在后头,喊着,却也不见前头的袅袅停一下,或是慢一下,头也不见迈的。
“好姑娘,咱们不高兴不去就是了,可别因着黎爷的事气坏自己,不值当的。”
早晨,袅袅还在睡梦中,便被阿素给十万火急的唤醒,俗话说,清晨的第一觉醒来,一定得是顺当的,否则呀,这一整日,都是心情不愉悦的。
袅袅却是醒得急,入耳的,还是更令人急到心口的事儿。
“姑娘,不好了,黎爷他让陛下给你下了陪游的诏书,还让宫人在院里背诵,说是直到姑娘您起床为止。”
袅袅翻了个身,眼睛都根本睁不开,一问时辰,阿素说是五更天。
袅袅便火了,这天都是未亮的,要去夜游吗!
听不得那些诏书的内容,更听不得那源源不断水流一般的声音,只得起了床。
收拾好了,那群宫人才是停止声音了,可恨的是,那群宫人是陛下宫里的直系宫人,袅袅可撵不走。
好容易起了个早出门,黎爷却带她出了皇宫,以为只是走走路,感受一下栎阳城的热闹,不想,竟是要袅袅为他牵马,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儿。
一道陪游圣旨,丢的是南宫煜卿的脸,讽刺的陛下的皇威,这当街给人牵马,丢的是她太子妃的人。
袅袅可是不乐意的,阿素愿意代劳,黎爷却一鞭子打开了,伤了点皮毛。
袅袅就为着这一点不过意,当街给了黎爷难堪,不止对他黑脸,还恶骂了黎爷一顿,却再遭黎爷为难,阿素又被抽了一鞭子。
袅袅但凡顶撞,阿素就得吃鞭子,最后,袅袅忍着一口气,牵着马,领他走了两条街,还是淋着细雨的,所以一回到宫里,袅袅便气冲冲的。
阿素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跟宫人要来一把雨伞,袅袅却不让她靠近。
快到桐栖宫时,迎门便遇见了南宫煜卿,谁都没理会谁,都黑着脸暗自不悦。
擦肩而过后,常竹才敢开口:“殿下,太子妃都没打伞,一身都淋湿了呢。”
南宫煜卿没有说话,常竹习以为常他这副态度,正回头够望着袅袅与阿素,手里的伞却突然被南宫煜卿夺了去。
常竹都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煜卿便拉着脸骂道:“多大的雨还要打伞!”
南宫煜卿将伞丢出去了,毫不犹豫的丢出去的。
明明只是一个丢伞的回身,常竹却瞥见他的眼睛向前边的袅袅瞄了去。
“下雨天的出什么门!不会挑日子。”南宫煜卿快步朝前去了,是袅袅的方向!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常竹只看到南宫煜卿朝着袅袅去了,以为会是去劝袅袅打伞的,不想却超过了袅袅,自己快步朝着幽兰别梦去了。
两人像是比速度一般,一前一后,都走得急,都不打伞,像是借着淋雨泄火,脸色都黑得难看。
常竹捡了伞,凑到阿素跟旁,与她一道后边走着,了解着今早的情况。
到了幽兰别梦,南宫煜卿先进去了,袅袅始终脚短了一截,走到后边,倒怎么慢怎么走了。
南宫煜卿进了院子,上了正殿,刚到台阶上,便有脚勤手快的宫人拿着毛巾过来给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他却先吩咐道:“不用忙我身上,先去把沐浴的热水烧上,姜汤煮上。”
宫人得到差事,便开始去忙活了起来,南宫煜卿则是一本正经的站在檐下,静静地等候着那还在路上磨蹭的袅袅。
袅袅进了院子,身上已经湿透透的了,脸上都在滴水,看到南宫煜卿站在屋檐下等自己的样子,她有种回家的感觉,却又不想面对他。
明知道南宫煜卿是朝着她的院子来的,也知道南宫煜卿会在院子里等她,她明明想逃避的,却还是走了进来,见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
“看到我在这里等你所以故意走得慢的吗?”南宫煜卿先开了口。
袅袅也并未加快脚步,依然慢悠悠的,一步一步的走着,她脑子里空荡荡的,最近的许多事缠身,她已经理不清,也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阿素已经跟上了她的脚步,给她遮起了伞,擦拭起了脸上的雨水。
袅袅却推开了她擦拭雨水的手,冷冷的继续走着,上了台阶来,也不瞧南宫煜卿一眼,便自行进去了。
阿素正收着伞,还怨竟然没一个守门的宫人,却突然听到南宫煜卿的声音:“你眼睛不好还是心盲!”
阿素与常竹看过去,就见着南宫煜卿捏着袅袅的臂弯,两人却谁也未瞧谁一眼,但能明显瞧见南宫煜卿的眼里是有火气的。
袅袅被迫停止不前,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他,也不知他后边又会问出什么样为难的问题,便只道:“早上没睡够,我累了,白天再说。”
“你觉得我专程而来的会一无所获的离开吗?那天,你以我的名义宽厚了下人,还说晚上会亲自去找我,你一直没来,现在我自己来了。”
南宫煜卿才说完,便将袅袅打横抱起,进了殿里。
袅袅惊神,浑身南宫煜卿滚烫的触感所洗卷,她心里颤得慌:“你干嘛!放开我。”
“这么大的人了,还淋什么雨!生病了又麻烦人……”
南宫煜卿从一开始的冷漠责骂,到后头的碎碎念,一路抱着袅袅去了寝殿,常竹与阿素在外头屋檐下相视一眼,也习以为常了。
“都是口是心非的人呐。”阿素叹道。
常竹却反驳道:“别,你们太子妃可不是,你们太子妃纯属脑子不开窍,没心没肺。”
阿素冷冷斜了他一眼:“没有不开窍的人,只有不够爱的人,没心没肺这词,有点小看我们姑娘了。”
南宫煜卿抱着袅袅进去后,宫人正好放好了热水,南宫煜卿想都没想便将袅袅放了进去。
袅袅就这么顶着湿哒哒的衣裳泡在了热乎乎的浴汤里,还被南宫煜卿摁住不许出来。
这让袅袅很郁闷:“你这又是闹的什么?洗澡就洗澡,你干嘛就这样把我丢进来!”
“要我给你脱衣解带吗?”南宫煜卿双手杵在浴桶边缘,一双眼睛直盯着她。
袅袅缩远了去,双手交叉抱怀:“这个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可以,我也不需要这些宫人伺候我洗澡,没这习惯。”
“要跟你圆房还真是困难,你这心理洁癖什么时候能改?”
“我活着都不会改的。”
“你!”南宫煜卿又无奈又好气。
正当南宫煜卿无话可说时,婢女端了姜汤上来,南宫煜卿接过姜汤,喂到袅袅嘴边:“张嘴。”
袅袅瞧着他这般细心,还提前给自己准备了这些,心里一下更软了,都不用南宫煜再说第二遍,就乖乖开口喝下了,南宫煜卿一勺接着一勺的喂,袅袅便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直到把一碗姜汤都喝了个干净了,南宫煜卿才稍稍的露出一丝和悦之色:“身上舒服些了吗?”
袅袅配合的点了点头,南宫煜卿缺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你那晚说要亲自来找我,那我今天就不离开你的幽兰别梦了。”
“你在这干嘛?”袅袅傻傻问道。
“当然是与你相看两不厌,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啊。”南宫煜卿顺带挥退了寝殿里的宫人。
袅袅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似乎觉得自己刚才回答有问题,她忙解释起来:“等等,我身上还是不舒服,心里闷得难受,脚也痛,头也晕,浑身都不舒服。”
“我给你治。”南宫煜卿一面脱衣裳一面朝着床榻走去。
袅袅赶忙从水里站起身:“别动!你把衣服穿好。”
“我衣服都是湿透的,也会生病的。”南宫煜卿转过身来,手里脱衣裳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
袅袅从浴桶里忙乱的爬出来,却因为脚下的水打了滑,不偏不倚的还刚好滑到了南宫煜卿怀里。
滚烫再次袭击,袅袅红了脸,忙抽出身来,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再挣扎,南宫煜卿手一松开,她直接跌到了床边坐上了,南宫煜卿看着她那副逃难的脸色,嘴边不由勾起笑意来:“慕容袅袅,你怎么这么弱呢,嘴上功夫那么厉害,身体怎么就不跟着进步呢?诱惑这个两个字知不知道?主动这两个字知道吗?情趣知道是什么吗?”
袅袅迈开了头去:“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更做不到,宋良娣去还差不多。”
“愚不可及,不振夫纲你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吗?”南宫煜卿坐近了过来。
袅袅又往边上挪了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闷着头道:“我缺心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