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先是一惊,后又淡定,捂住眼睛道:“派人,立马去救袅袅,宫里几位老太医都去,务必救活袅袅,她的影响力已经太大了,现在还不能死,太子那里也去通知。”
“太子已经出宫了。”
“让慕容老将军也跟着去,否则太子会吃亏的,对于袅袅,他总是太冲动了。”
南宫煜卿快马加鞭的狂策马追着,黎爷也知道一定会有人追上来的,所以,他去的方向根本不是景州,而是西境,他知道那里没有什么大端。
马车上,袅袅浑身都是伤,包括脸上,都是血痕,那手指头,没有一根是完好的,身上哪哪都是血,尤其是肩头,还有烙印,谁都想象不到袅袅在里头到底是怎么得罪那些人的,竟然受了一身的酷刑,黎爷都数不清她身上到底受了多少种刑。
黎爷的医术,也是不输太医院的,偌大的马车,全是医用物件,他给袅袅续命,给袅袅治伤,擦血,袅袅脸色全白,没有一点生机,黎爷却不敢去试她的鼻息,只埋头用着自己的古怪办法不停的救治着袅袅,满头的大汗,眼睛都急得涨红了。
南宫煜卿追出来,一头扎往景州方向,景州在北方,完全的错过了袅袅去的西境方向。
直到他策马一日,到了景州,却没有发现袅袅的身影,更没有发现黎爷的身影,是毓凉择传来了消息说袅袅可能去了西境,因为毓凉择去查过所有栎阳城外的道口,最终锁定了西方,所以他自己先追了去,又派人通知南宫煜卿去追。
对于黎爷,他更希望袅袅能回到南宫煜卿的身边,起码南宫煜卿是他从小接触过的人,而黎爷却是他不曾了解过的邪恶之人,他是不放心的,宁愿与南宫煜卿联手,宁愿袅袅再次回来,也要袅袅平安。
黎爷行了一日的路程,全然不知有人会发现他们的踪影,以为天衣无缝,却给是让毓凉择给发现了,他却是一天一夜未合眼,拼了命的用尽自己毕生所学去救治袅袅,连口水都没有喝下去。
为了能更好的就一个袅袅,他选择了停留在峡谷庄园里,只是为了个安静,他杀人庄园里所有人,唯一只留了个七岁的女童。
之所以让毓凉择发现黎爷是往西境而来,是因为黎爷那兵分两路的手下半路道去了西境,刚好让毓凉择察觉。
黎爷的人赶到庄园时,袅袅已经安置好了在泡药浴,那药汤,红彤彤的,腥味十足,不知黎爷用的是什么偏方,那小女孩走过来腥得难受,捂着鼻子问道:“哥哥,这个姐姐在泡什么?好腥啊?”
在旁边不断往里头洒着药渣的黎爷一脸的淡定,似乎不觉得腥,连鼻子也没围,整个院子,他除了小女孩,不许任何人进来伺候,更不许谁看到袅袅的玉体。
“血,都是这个庄园的血。”黎爷回答得十分淡定。
没错,他所学之医十分的与众不同,能害人,也能救人,只是方法十分的极端古怪,这腥味,全是人血,小女孩家人的!
小女孩只七岁,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连字都不识得,所以,这女孩是很无知的,甚至都不知道庄园的血是什么意思,还认真的给黎爷搭手帮忙。
袅袅一日一夜的泡在黎爷准备的古怪浴汤里,黎爷从头守到尾,脸色都枯黄了,胡子也长了出来,满脸的胡渣,他都没有想要休息的打算,什么都是亲力亲为的。
手下人将饭送进来,黎爷也没空吃,小女孩倒是吃得不亦乐乎,见黎爷没有吃,竟然也不怕黎爷,喂黎爷吃起饭来。
起先黎爷是不吃的,可小女孩说了一句:“你不吃就见不到姐姐了。”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黎爷居然张开嘴了,小女孩便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饭,以后的每顿,皆是如此。
守了两天两夜,袅袅还是没有醒,终于毓凉择与南宫煜卿追到了这里,将这里团团围住。
黎爷听到这样的消息,却也没有很震惊,他也是心里有数的,他停留在这里,皇室人一定会发现的,所以他没有阻止人进来,却单单阻止了南宫煜卿进来。
他以袅袅的命相逼,南宫煜卿不得不乖乖呆在外头,黎爷对南宫煜卿的恨,简直到了顶端,他就是要让南宫煜卿急死,哪怕袅袅活过来了,他也不许南宫煜卿再见到袅袅的面。
所有人都能进庄园,就只有南宫煜卿一人呆在外头。那群太医还未到,唯一还懂得医术的是毓凉择,能进袅袅泡药汤的那个院子的,也只是毓凉择,因为毓凉择懂医,只是去之前黎爷给袅袅简单的裹住了玉体,他是不愿意分享袅袅的狼狈的,更不愿意分享袅袅的玉体。
毓凉择一瞧见袅袅那苍白的脸上,尽是伤痕,他心里一阵一阵的扯痛。
想要上前,近些看,却被黎爷一脚踢开了:“要不是知道你医术了得,你以为你能见到圣女吗!你若没有带着圣女出城却不管她,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告诉你,圣女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和南宫煜卿那个混蛋造成的!”
“对不起,对不起……”毓凉择跪在地上不停地忏悔道歉,眼泪一股接着一股,如果能重回,他宁愿袅袅一辈子闷在栎阳城里,哪怕永远都没有笑容,他也不希望受这样的苦。
“袅袅怎么样了?”毓凉择跌跌撞撞的爬近浴缸。
黎爷斜了他一眼道:“我没看,你去看。”
他确实没敢去试鼻息,因为他怕结果让他失望,也就是说他一直是盲治的,因为他懂得年年的身体,本身就不好。别说是她这样病弱之人去受这些刑法,便是常人,都不一定能活命。
毓凉择颤巍巍的将两根手指头伸到袅袅的鼻子前,只停顿了两秒,他猛的抽回来,连忙将袅袅的手从水里捞出来,去认真的把脉,一次又一次的试脉。
瞧着毓凉择这激动的表现,黎爷也急了,连走过去:“怎么了?”
他的语气里也是不可置信的着急与惊慌。
毓凉择没有说话,黎爷看得着急,便自己去试脉,也是三番两次的试,生怕错了。
“不可能!”黎爷抱着袅袅的手,痛喊起来。
毓凉择的眼泪也是抹得像瀑布一样,止都止不住,院子外头的人听到里头的哭声与狂怒之声,都急了,消息一道道递出门外,直到到了南宫煜卿的耳朵里。
南宫煜卿什么都不顾了,再也等不住了,一个劲的往里头冲,越过一道道的门,却听到里头人跪地哭丧的声音,以及太监的宣声“太子妃薨了!”
南宫煜卿在跑到院子门口时,迈出去的脚突然顿住,无比的沉重,看着满园子跪地的将士,听着那震耳的哭丧声,与里头黎爷狂摔东西的怒响,南宫煜卿的眼泪像滚烫的火球一般,沉重的坠下,他像是全身的散架了一般,脑袋里一片空白。
就此时,那群匆匆赶来的太医跑进了院子,没有理会任何人,只领陛下的命令,一心只冲袅袅而去。
几位太医冲进院子时,院子一片狼藉,浴缸也叫黎爷给砸了,袅袅就齐胸裹了一条血红的柔巾,满脸的红血,像弱柳一般蜷缩在黎爷怀里,一动不动的,静得可怕。
齐院正忙上前去试脉,果真没了脉象,其他太医也去试脉,都是一样的结果。
南宫煜卿站在外边久久听不到里头传来好的消息,便自己提着沉沉的脚步进去,去看她最后一眼。
黎爷抱着袅袅的身子,怎么都不肯放,直到看到南宫煜卿进来,他眼睛红红的起了身,直朝着南宫煜卿而去,辉起拳头便打,慕容老将军见状,忙上前劝架。
果然,陛下的担忧没有错,只有慕容家的人会竭力护住南宫煜卿,因为王后姓慕容。
黎爷一面出手,一面痛骂南宫煜卿,只是挨了两拳,便被慕容老将军扯开了,南宫煜卿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痛了,被打得趴下,也自己爬起来,朝着袅袅血泊中的走去。
“不准你去!不准你去……”被人拉扯着的黎爷一直在痛喊着,南宫煜卿却没听进去。
整个院子,除了哭声便是喊声,像是闹灵堂一般,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有脉象了!”守在袅袅身边默默哭泣的毓凉择突然喊道。
他这一喊,太医们全都围涌而去,甚至都挤开了站立不稳的南宫煜卿,将他撞到了地上。
他也没计较,那双龙洞的眼睛,只是认真的望着那堆人,希望能再传出好的消息来。
几个太医轮番献力,毓凉择也一起加入阵营,黎爷想来帮忙,却挣脱不开慕容老将军的手下,只能暴躁的等着,相比南宫煜卿的冷静,两人都是极端的着急,一个冲动得向暴风雨,一个静得向欲爆炸的火山,没人敢劝他二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