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挣脱开的那一刹那,南宫桑画以为自己反败为胜了,却偏偏围涌来一群人,带头的是毓凉择。
还好他昨晚醉下了,让南宫娣厢往房间里头搬,半夜却又睡得不舒服,出来正好撞见南宫桑画偷偷潜入,所以他才悄悄出去搬救兵,及时带人围涌上来。
南宫桑画落败,只由得毓凉择控支着,到了晌午,南宫煜卿的人也来了,南宫娣厢与花岑唤也清醒了。
南宫煜卿捆绑了南宫桑画,单独提审,他知道,毓贵妃是向着南宫纥的,这八王爷不过是个外族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如此,只能断定母子心不齐。
审问完毕,果然没猜错。
这头一问完,那头便听说黎爷去探望了袅袅,他可是心里不舒服的,水都不喝一口的便去了袅袅的屋子。
浴火重生这词倒适袅袅,每每经历劫难,那本弱的身子,都像是耐磨的铁一般,心智也是顽强得不像话,总盼着好好活一日。
“醒了?”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透过光亮,一双苍脆的眼睛顿入眼球,还是那熟悉的眼神,初以为是南宫煜卿,细一瞧,竟是黎爷。
袅袅心头一紧,眉黛轻拢,含着沉重的音嗓道:“你还是不愿放过我。”
看着袅袅有些痛苦的表情,黎爷更是心疼,却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抚摸着她的脸欣喜的宽慰道:“老天保佑,我还能再与你说话,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南宫煜卿正好进来,瞧着那双覆盖在袅袅面庞的手,心头一扯,却又瞧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坚强的撑开了,他眼底喜不胜收,激动的冲向了前去:“袅袅,袅袅……”
南宫煜卿一过去,便挤开了黎爷,直握住袅袅的手:“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你告诉我……”
袅袅微微浮起笑容,悠悠开口:“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成亲吗?”
显然袅袅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晚,甚至都忘记自己要逃跑的事。
黎爷默默的杵在一旁看着袅袅的笑颜,他输得很直接。
南宫煜卿摸了摸袅袅那还带着疤痕的脸蛋,一脸的心疼,眼泪一颗挨着一颗滚落,滴到袅袅的手背上。
“你怎么哭了?”袅袅想要伸手去给他抹眼泪,抬起手,却一阵酸痛,根根手指皆红紫一片。
她怒意的眼泪一下滚烫而出,她脑子里刑房的一幕幕,都清晰的放映着,那些刑具的样子,样样都是逼她下地狱的恶魔。
她一下将手缩回到胸口前,满脸的恐惧与愤怒。
“对不起,对不起……”南宫煜卿知道她想起了受刑的事。
黎爷站了出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不配做她的丈夫,她都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你了,你却困着她不说,还总让她受伤!”
南宫煜卿没有还嘴,直爬在袅袅臂弯上悠悠啜泣着,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黎爷上前提起南宫煜卿,拳头挥了过去,南宫煜卿没有挡,也没有还手。
黎爷倒是骂得痛快,打得也痛快,拳头再抡起,袅袅却伤心的吼道:“打什么!我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们逼的,出去!”
黎爷想解释,刚要开口,南宫煜卿却推了他一把:“她不想见我也不想见你,别惹她生气。”
两人推攮着出去后,屋外头站了几个人,南宫娣厢担忧的盯了他两人一眼,便拉着阿素进屋了。
袅袅还挂着泪花,两人不问也知道为什么,不然那两个男的也不会闹着别扭出来。
南宫娣厢盯着袅袅脸上的疤痕,当真是觉得不忍,阿素更是控制不住的把眼泪洒了下来。
袅袅虽未照镜子,却也知道自己身上受了些什么刑罚,可又如何呢,说到底,那些人还是南宫煜卿的,她再恨,也恨不到哪去了,折腾这么久,都没能逃离他,简直就是这辈子欠他的。
“袅袅,你饿了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南宫娣厢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到饿,也没多大感觉了,只觉得腹部麻痛麻痛的,许是因为才做了手术的缘故。
见袅袅没说话,南宫娣厢又道:“本来齐院正说你高烧不退,会睡上几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真是老天保佑。”
醒了烧也没退,她能感知到自己身上的滚烫。
“这个地方是哪?还在栎阳城吗?”袅袅忽问道。
“姑娘,这里是连波坳的一处庄园,是去往西境的方向。”阿素有意说明白靠近西境。
袅袅一听,心里还有些安慰,好歹不是在栎阳城,而且西境也是她此番想去的地方。
“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很久吗?”袅袅眼里有了一丝期盼。
“在你身上的伤好之前,肯定是要在这里安养的,至于其他人,那便不知道了。”
南宫娣厢也没敢同她说栎阳城的情况,只捡能让她安心的说。
说了这么多话,袅袅也算清醒了大半了,虽然还在发烧中,却也不影响她思考问题。
她又问道:“救我是陛下的意思吗?”
南宫娣厢回答:“可不是嘛,不然那几位太医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赶着来,父王可是下了令的,说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救活的,这里的一切需要,都是从栎阳城那里运过来的。”
袅袅听着颇为满意,却顺杆爬道:“麻烦公主向陛下说一声,我从今以后就在这连波坳扎根了,谁都不许来打扰,休书……恳请陛下再下旨,成也圣旨,离也圣旨,我不姓慕容,什么都不稀罕了,将我囚禁在这也罢,总之我不想再与谁有半点关系了。”
“袅袅,你说什么傻话!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太子哥哥的错,可他也是不知情的呀。”南宫娣厢做到床头连劝。
“拿不到和离圣旨,我宁愿死在这张床上。”袅袅语气十分坚硬!
“公主,”阿素站到跟前来,劝的却是南宫娣厢,“公主,姑娘这一路走来,心里想着什么,身上受着什么罪,婢身都是看在眼里的,担着太子妃这个身份,我们姑娘是受罪的,这些富贵权势,都不是姑娘想要的。”
“那太子哥哥呢?你不爱他了吗?”南宫娣厢依然执着。
“从未爱过。”袅袅十分干脆的回答。
哪怕她心里有一丝的爱,她也是承担不起这份爱的,对于剩下的日子来说,活着都是奢侈的。
南宫娣厢瞧她只是烧糊涂罢,也不同她争论,只默默丢下一句话:“要我去请圣旨,除非你把病养好。”
出了门,南宫娣厢便与阿素埋怨起来:“袅袅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陪伴与关心,你怎么能帮着她说话呢!她无非就是因为身上的病,怕拖累了太子哥哥,如今身上又那么多伤,她更没有勇气面对太子哥哥了,你不鼓励……”
“公主,”阿素一下跪到了地上去,“有些事,婢身知道是解释不清楚的,我们姑娘怎么想的,有没有说胡话,婢身都清楚,还望公主成全我们姑娘这奢侈的心愿,她真的太累了。”
“阿,阿素你这是干嘛?”南宫娣厢十分不理解阿素为何这样说。
“公主若是实在想知道其中的缘由,还是去问太子殿下吧,他若肯告诉公主,公主必然也会明白姑娘的心思的。”
阿素一直跪地上,南宫娣厢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去找南宫煜卿问清楚,亲哥哥,总会给她交代明白的。
南宫娣厢跑去,直接就开口明问了:“太子哥哥,袅袅她为何想要逃离你?”
南宫煜卿没想到南宫娣厢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吃惊。
见南宫煜卿转惊为安的眼神,却又沉默不语,南宫娣厢便知道这两人中间肯定是有问题的。
“太子哥哥,你就说明白吧,你再不说,袅袅她就要与你和离了。”
南宫煜卿目色一急,南宫娣厢又补充了一句:“她刚才居然恳求我去向父王请和离圣旨,并说要永远呆在这个地方不见任何人。”
“我不同意!”南宫煜卿拳头紧握。
“可是她态度很坚决!”南宫娣厢低吼。
南宫煜卿脸色十分难看,非旦不与南宫娣厢解释,还直接走开了。
却被毓凉择拉住:“说清楚,你娶她到底图着什么,为什么要她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
见质问他的是毓凉择,南宫煜卿更是不悦,反手甩开了毓凉择:“我爱她,所以娶她!跟你没关系。”
“可是她一直都想要逃离你!”毓凉择在后头道。
“我知道,不用你操心!”南宫煜卿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松手罢。
南宫煜卿离开后直接去找了袅袅,临进门却让齐院正给拦住了:“殿下,太子妃伤势复重,需要静养,受不得半点刺激。”
南宫煜卿黑着脸:“我有话要问她,说完就走。”
“殿下,不是老臣不要你进去,若是进去后影响到太子妃,可能会危及太子妃的性命的。”
一听危及性命,南宫煜卿忍住了所有的躁动,止步门外。
里头的袅袅,闭着眼睛,默默的洒下了两串清泪,不想见任何人,是她吩咐齐院正在门外堵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