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一息过后,史琛右手的宝剑带着锋芒突然刺过来,这冷不丁的一招断少坤压根没想到——即使想到了也躲不了。
宝剑略略刺偏,在断少右肩上隔了一道口子,而宝剑则停留在断少坤脖跟半寸处。
这道口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史琛有意为之的,恰是为了生死状里的“见血方休”。史琛松了一口气,方才的“雷神之力”只是持续了不到半息,若是时间再久一点,那他可真就脱了一层皮了!
“禽兽不如啊……”断少坤心中感叹,望向场边,小石头累得已经口吐白沫儿,四仰八叉趴在地上,原来刚才的紧要关头是小石头虚脱了,不然那史琛估计早就被电的里嫩外焦。不过,能抵得住畜生级电流,哪怕是一瞬间,也是很牛叉的,暗自佩服眼前之人,哈哈笑道:
“剑客兄剑技了得,体魄过人,乾某输了!”
这会儿史琛浑身跟被火烤了似的滚烫,同时心跳剧烈口干舌燥,喘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颤颤巍巍地把宝剑收回:“乾少过谦了,你这套雷神枪真是诡异异常,若不是还未纯熟,在下决计赢不了的。”
断少坤道:“输了就是输了,史兄不必客套。”看着史琛那副模样,心中有点过意不去,电流要是再大一点儿的话,估计这哥们就得去见马克思了,转而又为难起来,“不过,我先前赢了一场,咱们现在打成平手,还得比一局才能分出个胜负。”
“啊?还要比?”史琛心头一凉,就他现在这状况,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打。
断少坤眉飞色舞:“咱武技比过,兵器比过,那接下来……就比猜拳吧!”
“猜拳?”史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但是史琛,四周的观众也都被这提议弄的稀里糊涂,纷纷腹议:乾少,这可是决斗啊,决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乾少不要脸面玩这个,让人人家浪子剑客也陪着玩这个,太儿戏了吧……
“呃……好吧,就依乾少所言!”
“砰!”擂台下登时栽倒大片……
不过也有十分淡定的,这些人大都是那天见过蒙坚和“乾少”在大街上比试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断少坤和史琛哈哈大笑,爽朗无比,眼看着这一场决斗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然而下一刻却发生了惊天变化!
“乾少,你的脸色……”
史琛正要出拳时,望见对方脸色苍白之下透着黑气,而他的肩上处正汩汩地流出黑血!就在瞬间,他下意识盯向自己的碧锋宝剑,睁大的双眼中带着震惊:剑上有毒!
“怎么可能?!”
断少坤只觉天旋地转,心头一阵发紧之后,嗓子里咕噜咕噜似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哇~~”断少坤立即喷出一大口黑血!
擂台里层的人们呆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难以置信地张起嘴来,呼吸粗重,安静异常。忽然有人高喊起来:“乾少爷中毒啦!”
这一声喊叫顿如万吨炸药轰然炸开,“嗡”地掀起一股惊叹浪潮。
“小天!”
乾月见着场上瞬息万变的情景,面容大惊失色,抢上擂台,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天瞬间有性命之虞,看他这般模样,中的毒却是狠的,一双凤眼带着愤怒剜向史琛。
而此刻史琛早已被人提住衣襟。那人怒目圆睁,留着一头的黑短发——正是尤耿!
尤耿愤愤道:“好你个史琛,好歹你也是成名已久的剑客,居然弄这等下三滥手段!”
断少坤拿眼扫向擂台的另一边,望见蒙坚勾着嘴角冷眼观望,欲要说话,喉咙里却只咕噜咕噜响,半字也说不出来!
“妈的,那小子太狠了,真他妈敢下杀手啊!若是让老子不死,老子非玩死你不可!只是,现在我的处境危险,难道我就这样在异界里死去了么……”他意识越来越模糊,心中忽然迟来地涌起一阵恐惧,以及悲哀,是自己太托大了!
那蒙坚居然不立即离开,反而走上台来,一副义愤填膺模样,假惺惺说道:“你放屁,浪子神剑是什么人!以史兄的功夫,他怎可能会不自信到使用这等手段,倒是乾破天那杆霸王枪令人生疑。”
“你说什么!”乾月面含煞气,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若不是此时小天境况危急,她早就拔刀相向了。
断少坤被这话气得气血喷涌:“妈的,比我还不要脸……”意识又恍惚过去了,无力地歪过头去。
小灵芝面色焦急,哭喊叫道:“少爷,您不能有事啊!”
乾月抹了一点黑血在鼻前嗅了一嗅,强压着怒火质问史琛:“是什么毒?”
“我……”史琛哪里知道是什么毒。
蒙坚上前安慰:“史兄,清者自清,我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诬陷了你。”说得是信誓旦旦。
史琛不屑地憋了他一眼,闷哼一声,脸色阴沉,并不搭他话,心中想道:“此子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城府深沉,此事与他绝脱不了干系,我倒是小看他了。只是,他什么时候下的毒呢……”
人们三三两两围过来,察看“天宣小霸王”境况,幸灾乐祸者居多,都希望他这一倒便起不来,纷纷向史琛投去赞许的目光,感激他为天宣城除了一害。
此刻,乾月双眉紧蹙,心道:时下小天境况乃是九死之境,若不早些想出办法解毒,小天很可能……只是眼前不知小天中的是什么毒,也没有解毒高手。
“解毒高手?”乾月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什么,朝场边大声吼叫:“你,快点过来!”
“我?”土郎中被喝得一愣。
“再不快些,仔细你性命!”
土郎中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擂台,神色慌慌张张,竟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纳口问道:“乾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可会解毒?”
土郎中伸开脖子,瞅了躺在人圈中央的乾少爷,眼见着这位小霸王中毒不轻,心道,我只会买些吃不死人的假药,哪会解什么毒,就是会解毒,这活也是棘手的活,别把自家小命搭进去,道:“小的不会呀!”
“那你还自诩什么神医!”乾月气极怒喝,若不是情况紧急,她还真想踹翻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不是有灵丹妙药么,可有解毒的药?”
这会儿只能死马且当活马医,若去寻正经大夫怕是来不及。
土郎中似是想起什么,一顿手忙脚乱,翻出一枚黑色药丸:“乾小姐,解毒药我这没有,倒是有一颗速效救心丸,或许可暂解乾少爷当下之急,这颗药才一百……”
还没说完,那药丸便被乾月抢过去,一把塞进断少坤嘴里。
断少坤模糊中居然很清晰地看到土郎中肉疼的表情,竟然想发出笑声来:我靠,哥们我就快见阎王了,您还跟这趁火打劫,真够敬业……
乾月手掌运气,辅助断少坤将药丸服下。
药丸服下后,断少坤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化开,向心脏裹去。
乾月二话不说,立即将“小天”抱上大红花轿,一面令人去找解毒大夫,一面令人将“小天”往乾府送,一仗人等火急火燎地往乾府蜂拥而去。
擂台周围的人纷纷散去,一些爱凑热闹的人跟在仪仗队后边,想看看天宣小霸王命运如何。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乌柳巷,一瞬间便如同水滴旱土,沉寂了下去。
不一会儿,擂台上徒留下有些失魂落魄的土郎中站在擂台上,风刮得他脏臭的衣衫呼呼作响。
土郎中望着仪仗队离去的方向,一张老脸拧得跟歪瓜裂枣似的,眼角挂着晶莹泪花,伸着双手,痛心疾首:“我的一百两……”
“少爷出事啦!少爷出事啦!”
小石头踉踉跄跄、一路高呼着跑到乾府,虽然已经累得粗气大喘,脚步却丝毫不敢怠慢,对着顶替他的守门小厮说道:“少爷出事了,少爷中毒了!快去报告老爷!”
那小厮脸色吓得煞白,连连称是,急脚转向乾霸院落跑去。
“你说什么!”当听到小厮断断续续的报告后,乾霸惊坐而起,犹如一只暴怒的猛兽,一脚将那要死快活的小厮踢到一边,迈着大步往大门口走去。
恰这时,乾月一干人等抬着花红大轿赶了回来,随从们都是一副惊恐莫名模样。
“爹!”
眼见乾霸从门口跨步而出,乾月惊叫了一声,抢上一步,眼光中带着求助之意,一路上沉着冷静的她此刻再经不住内心的惶恐的冲击,败下阵来,眼圈立即泛出晶莹泪花。
乾霸来到近前,面色十分难看:“月儿,小天怎么样了?”
“爹,你快救救小天……”乾月指了指大轿上的“小天”,泪如决堤洪水扑簌簌掉落而下。
乾霸安慰了女儿,走到轿前,眼见“乾破天”满脸黑气,奄奄一息,表情十分痛苦。未见到之前,乾霸想象过小天的境况,然而亲眼所见却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不禁让他一阵暴怒,一只铁拳砸在轿上,眼中厉芒闪现。
“哼!这天宣城内,竟然有人敢触老夫逆鳞?!”乾霸面色霎时间阴云密布,冰冷如霜,丝毫不比“小天”的好看,低吼道:
“快抬进去!”
人群簇拥着向乾破天院落而去。
小灵芝哭哭啼啼地跟在后边,跟个小泪人似的,担忧之色明显地写在脸上:“少爷,您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