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总是透着生气,仅管夏日的余力已经迸发殆尽,但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模样永远不变,宁静祥和的小镇是整个江南的写照。
流星,是的,从十多天前起他就叫流星了,流星,注定了耀眼一时,只是不知道它何时会坠落,也许很久,也许很快,也许坠落在你我眼前,也许坠落在你我不觉之间。
剑在他的手上,是的,还是那把用布包裹着的剑,也许他想隐藏剑的锋利吧。他往苏州而去,那是江南武林盟的总坛,盟主刘鹏的住所,能如此明目张胆的住在苏州城中,自然是势力强横,有恃无恐。他想的没错,当年的银枪镖局已经变成了如今的盟主别苑,里面刘鹏的亲信多达数十人,外人不可能闯入。他的权利,是建立在强大的财力基础上的,所谓官民相卫狼狈为奸,就是指他了,几乎大半个苏州城的势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流星知道想要混入苏州城是很危险的,苏州城宁静祥和的表面下,藏着刘鹏无数的眼线,任何过分的举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尤其是并非江南武林盟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等,等待机会的出现,等待步入武林盟的机会。
第三天,他发现身边多了双眼睛,他很是在意,他知道的是,自己似乎一直被人盯着,但是又一直发现不了,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暴露,他根本什么事也没做,应该不可能会暴露,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继续等待着。
第五天,他照常来苏州城外的一间客栈吃饭,还是一碟牛肉,一碟青菜,一碗米饭,一壶酒,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今天,他依然什么都没做,连进城的意思都没有,他知道已经有人在暗处盯了自己五天了。客栈内,与往常不同,今天冷清的很,也许是那三个人的原因,是的,那三人已经在此三天了,一个是黑衣少年,面容随和,似乎不喜欢这儿的粗茶淡饭,每天都显得相当勉强,一个穿着光鲜的公子,腰间一把折扇,金边玉嵌,似乎十分名贵,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但是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流星,因为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流星一眼,每次流星见着眼前的三人,都会一愣,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低下头去。
这天夜晚,流星来到三人的房间,他想探个究竟,见三人不在,他悄悄潜入,躲在了房梁上,这样一来,就算被发现,也能打破房顶而逃,然后他就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三人的回来,他有的是耐心,这几年来他唯一学会的就是等待。
月移影动,树影婆娑,夜渐渐深了,三人又像往常一样回来,都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突然那黑衣少年指着那折扇公子大骂道:“都是因为你,张旭,要不是你,雯雯早就嫁给我了,她怎么会逃?”
“呵呵!周恒,话可不以乱说,雯雯和我才是青梅竹马,要不是你半路阻碍,怎么会有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折扇公子也怒吼到。
“怎么?你想打架?”黑衣少年吼道。
“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说着,两人拉扯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大家都是跟师妹从小玩到大的,感情都是深的很,现在的问题不是师妹嫁给谁,是先找到师妹再说”那魁梧的少年看着两人说到。
“哼!看在李霸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黑衣少年说到。
原来,这三人便是刘鹏的第二代得意门生,周恒,张旭,李霸,这周恒是江南名门太湖门门主周公曲的儿子,刘鹏为收服太湖门,将周恒收为徒弟,也留在身边作人质,周公曲无奈整个太湖门不得不听候刘鹏吩咐,张旭是刘鹏的养子自幼跟随刘鹏,帮其打理走镖的事情,很是能干,而这李霸貌似一无是处,却是臂力惊人,一身蛮力很是了得,乃是鬼头刀李强的亲弟弟,兄弟两人是忠心耿耿。
听了三人的对话,流星已经猜到,这三人定是因为刘鹏的孙女刘雅雯的婚事吵了起来,想必周恒张旭二人一直在争夺刘雅雯,而这时刘雅雯却逃了出来,这三人这些天一直在此处转悠,看来这刘雅雯就在此处,想到这里,流星笑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七天,这个姑苏城外的小客栈还是一样平静,还是一碟牛肉,一碟青菜,一碗米饭,一壶酒,流星就这样坐着,在众多客人中,有一人引起了流星的注意,是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女孩,样貌甚是可爱迷人,她没有点东西,只是坐着,流星看着她,她也看着流星,两人对视了好久,仿似熟人一般,女孩似乎有些动情,几次都想站起身来,但始终没有起身,流星缓缓低下头去,不再看她,而女孩依旧看着已被长发遮住脸庞的流星,流星知道,她就是刘雅雯,刘鹏的孙女。
此时,一个身着黑衣,头戴草帽,手持拐杖的人径直走向刘雅雯,黑衣人挡住了流星的视线,流星知道两人在谈论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听不太清。突然,只听刘雅雯大喝一声,接着,两人面前的桌子当即碎裂,刘雅雯长剑已经出鞘,怒视着眼前的这人。见两人打斗起来,旁边的客人都四散而去,只有流星依旧低头吃着牛肉,只是他吃得有些勉强,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再看两人,越打越激烈,黑衣人一根拐杖使得是虎虎生威,将刘雅雯的一柄长剑死死压住,刘雅雯虽然剑法迅捷,攻势凌厉,却一直处在下风,刘雅雯的剑法师承凌天,凶狠异常,又夹杂着几分太极剑法的味道,实则是攻守兼备,然而这黑衣之人仿佛根本不在乎,不仅压住了刘雅雯的攻势,还在不停的戏弄着她,刘雅雯恼怒的很,在苏州城内,她哪里受得如此委屈。看着黑衣之人步步紧逼的攻势,流星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眼前这个黑衣之人他确实没有见过,考虑再三,他还是没有动手。
突然,黑衣人一声怒吼,突然大骂到“哟呵,小丫头,大爷是不是太心软了?”说完,一掌硬是将刘雅雯击退。接着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兀自说到“呵呵!好一个凌天九式,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竟然学会了三式”
刘雅雯勉强的站起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识相的最好放弃抵抗,我不会伤害你的,否则别怪我鬼头心狠手辣”黑衣人笑到。
此话一出,流星突然想到了天龙帮鬼生门的铁杖鬼头,没错,流星想的没错,此人就是铁杖鬼头,流星没想到鬼生门竟然将他派出来执行任务,据他所知,这个铁杖鬼头是鬼生门的重要人物,深得门主鬼蝙蝠的赏识,近年来一些暗杀任务都是由他执行,实力不容小觑,只是,流星也只是听闻,并没有见过。要知道,天,罗,鬼,杀,四大旁门虽然都是属于天龙帮,但是彼此之间互不往来,除了门主间有联系外,其余之人只是完成所交代的任务而已,四大旁门也都存在着矛盾与分歧,明争暗斗也是时常之事。
“原来你是想用我威胁爷爷?呵呵,你认为我会让你得逞吗?”刘雅雯可不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女孩。
“很好!那就别怪大爷我不会怜香惜玉了,嘿嘿嘿!”说着,怪笑了几声,便想出手,显然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刘雅雯听得是寒气逼人,不由的有些慌乱了,接着转眼看向了流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然而流星还是没有动身的意思,依旧冷漠的看着。
似乎是注意到刘雅雯的眼神,铁杖鬼头转头看向流星,突然停下手来“你想碍事?”
流星没有说话,仅仅摇了摇头。
“量你也不敢,你最好少管闲事”铁杖鬼头吼道。
刘雅雯眼中含着泪水,只是那不是绝望的表情,仅仅是伤心,仿佛在责怪流星没有救她。
“我虽然不想动手,但是我还是想劝你最好别动她,在苏州境内动她,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流星缓缓地说到,见刘雅雯哭泣,他似乎有些不忍,不知为何,听见他的话,刘雅雯竟然笑了,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任在危险之中。
“哈哈!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话音刚落,便突然出手,一杖击出,连头都未转,刘雅雯毫无防备,待到反应过来,早已来不及,连人带剑又一次被击倒,只是这一次她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爬起身来,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下,流星再也忍不住了,飞身向前,挡在了刘雅雯的身前。
“好小子,你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敢阻大爷的路”铁杖鬼头大喝到。
“鬼生门,铁杖鬼头是吧?”流星缓缓地说到。
“嗯?”见自己身份被拆穿,他有些惊讶了。
“这人是我的,你动不得”流星接着说到。
“小子,你是何人?竟然知道我的身份”铁杖鬼头问到。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流星说到。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将此人交给你?”铁杖鬼头显然没把流星放在眼里。
“总之,今天你最好还是走开”流星没有退步。
“你这是在威胁我?”铁杖鬼头问到。
“这是一个忠告,看在天龙帮的面子上”流星说到。
“呵呵!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说完,便一杖挥来。
铁杖挥动,那是风声阵阵,刚猛有力,流星不敢怠慢,一柄长剑不停地抵挡着眼前的攻势,那剑还是用布包裹着,依旧没有出鞘,见一连十多杖都被流星挡下,铁杖鬼头有些意外,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弱,反而是个高手,毕竟铁杖鬼头跟随鬼蝙蝠多年,江湖阅历那是相当之深,见流星功力并不低于自己,立马开始阴招怪出,有时左手先打出暗镖,接着再继续攻击,有时利用铁杖的挥动带起桌椅板凳,一同向流星面部打去,有时更是卑鄙,直接是攻击倒地的刘雅雯,试图让其分心,而流星见此,虽然又气又怒,但是心中对他的实力早已经是了然如心,铁杖鬼头虽然确实有几分本事,但是比起此时的流星,他差的实在太远,要知道,流星在杀生门中可是成长了很多,包括在暗杀玉虚子的任务中他也学会了许多,对于这点流星比谁都要清楚。而对于铁杖鬼头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也只有天龙帮才会重用吧,忍无可忍,何须再忍?流星是视之为仇敌,没有多想便已是宝剑出鞘,想要一绝胜负,宝剑一出,那是气惊天地,铁杖鬼头哪里是流星的对手,随着一声怒吼,铁杖鬼头生生是被切去半个手掌,然而这铁杖鬼头真不愧为鬼蝙蝠器重之人,虽然仅剩一只手,依然是攻势不减,毫无退守之意,见此流星哪里还顾得天龙帮的面子,霎时间,那是剑光阵阵,剑气连天,流星的快剑早已将铁杖鬼头的四周包围,仅片刻,便在其四周连击三十六剑,将他手脚的经脉都切断了,虽然不会夺其性命,但是他多年的功力算是废了,一套剑法使完,这铁杖鬼头的人生恐也近乎走到尽头,看着已经无力起身的铁杖鬼头,流星叹了口气,抱起昏迷的刘雅雯,缓缓走向了黑暗中。
刘雅雯醒来时已经天黑,外面下着雨,雨滴不断的敲打着砖瓦,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自己正躺在一处破庙中,身旁似乎没有人,她仿佛睡了很久,因为天已经黑了,蓦的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运了运气,发现自己真的伤的不轻,她一抬头,看见了一直坐在门外的流星,流星是背对着她的,但是她知道就是他,他给她的感觉不会错,她使出全力想要站起来。
“你最好还是躺着,受了铁杖鬼头的一杖,不死也不会那么容易好的”流星还是背对着她,他并没有回头。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第二次了,这是上天的安排”发现是流星救了她,她似乎很开心,说的很是动情。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叫流星”
“不会的,我相信我的直觉,你就是莫晓天,你知道吗,自从我们拜剑山庄一别,我一直念着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找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你,我真的好想你”说完她语气竟有些哽咽了,像是哭了。
“我只是流星”没错,他就是流星,这是他的代号。
“胡说,你骗不了我,你给我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她很是肯定,一口咬定。
“你真的相信直觉?”流星问到。
“没错,你是变了,头发长了,个头高了,身体也壮实了,但是你的眼神不会变,你那特有的冷酷与凌厉,但是我不明白为何会多了几分忧伤,这一年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流星没有说话,这一年他确实经历了许多。为了寻找冷云曦,他加入了天龙帮,只是,他不知道,冷云曦跟随啸天,属于天门,而他在杀门。
“这七天来我在客栈一直观察,你就是我的晓天,不会错的,你为什么不承认?”她一急又哭了。
流星还是沉默,没有说话,眼中又添了几分忧伤。
原来,这七天来,流星感觉到的那双眼睛就是来自于她,流星沉默着,很久没有说话,也许他不想再作无谓的解释,又也许她的直觉是对的,但是谁又能说得准呢?直觉永远是我们认知事物的第一标准,它是我们最原始的本能,但是也许它不仅仅是一种本能,更是我们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