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玉子刚一犹疑,李鸣向中军官略一注目,忙扯起师父道玉子向东南方向离去。
晏日华与东方姑侄无奈,也只好恨恨而去。
张晋早已认出那中军就是兰儿所扮,知是魏娜薇所命,刚想转身走去,魏娜薇又已挡住了去路。
张晋一阵颤栗,哑声说道:“娜薇,张晋已是百死之身。为了我,你已倾家荡产,获罪家门。女魔王虎视耽耽,你怎么能在这里,再一次公开护我!你难道就不替自己想一想吗?”
魏娜薇默默不语地贴到张晋的胸前,取出一方白绫给他轻轻地包扎伤口。
张晋也一声不响地任她包扎着。两颗心贴得这么近,几乎可以听到彼此怦怦跳动的声音。
包扎已毕,魏娜薇轻抚着张晋那条伤臂,泪光莹莹。颤声问道:“疼得厉害吗?”
张晋吁出了一口气说:“些许小伤,奈何不了我。”
魏娜薇幽幽怨道:“你真傻!为什么不闪不避?亏得那丫头没下狠心。不然,岂不白白地丢了性命?你的一条性命,关系重大。如有不测,岂不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和娃娃的临终遗命。”
张晋颀长的身躯,不禁抖颤了一下,宽慰她道:“我从东方绮珠的眼神中,已看出她不会要我的命。再说,我也真对不起她。一个黄花闺女,又骄傲得象一个公主,千里迢迢,前来联姻,被我当面拒绝。不管她怎样对待我,也不能怨她歹毒。况且,凭她的功力,也杀不了我。我就是怕她对我余情不断,爱心不死。我是想让她重重地伤我一下,用我的鲜血来向她道歉,省得将来再有牵连。”
魏娜薇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盯在张晋的脸上,语音严肃地说道:“张晋,我害死了你啦!为了我,你受尽亲友责备。为了我,你又树此强敌。你还是忘了我吧!我看东方小姐不光貌艳如花,而且爱你至深,你不可辜负了她!而且,青城山势力雄厚,正好作你的后援,现在补救,尚未为晚。你快找东方绮珠解说和好去吧,我马上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张晋听罢,两眼直勾勾地盯视着魏娜薇,一无旁瞬。
张晋直盯得魏娜薇毛骨悚然,颤声问道:“你,你,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张晋一声不响,陡然一转身形向林外走去。
魏娜薇猛扑上前,扯住张晋的衣襟,泪如雨下,凄然说道:“张郎你莫气。我是为你好啊,我真的是为你好。我对你是爱莫能助啊!你知道吗?候国兴的哥哥候国华突来五台山,密传我叔父的书信,他们竟然避开了我。幸亏候国华早已垂涎于我,被我审问出了原委。原来是辽东满人送来了国书,约我朝派一个王子去山海关外共同狩猎。实则借狩猎为名,以探我朝深浅虚实。满人是多尔衮亲王前去。叔父怕皇上派五皇子前往关外,立下了大功,挽回兄弟间的情谊,蒙受重用,妨碍他篡位自立,决定不顾一切,立即对信王下手。你人单力孤,又焉能力支大厦?五皇子能扶则扶,实在不行,我也无法救你,君可自行天涯海角逃生。为让你身心有所寄托,我才劝你和东方绮珠联姻。张晋,我实在是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呀!我这是自己摘自己的心,挖自己的肝啊!你认为这样做,我心里好过吗?你,你太不知道我的心了……”
魏娜薇再也说不下去了,竟然嘤嘤啜泣起来。
张晋猛然伸出双臂,把魏娜薇拥入怀中,柔声叫道:“娜薇,我们张、魏两家虽是冤家对头,但是与你无关。你出污泥而不染,以国事为重,深明大义,曾多次救了我的性命。为了我,你一不惜和家门反目,二不顾自己的荣辱生死,三不怕涉嫌非议,世上的多情女子,都将因你而减色!我们又有娃娃临危主婚,信誓旦旦,岂能更改?从今以后,我不准你再说出以上的言语。你我两地同心,各凭良心行事。我立即去行宫禀告信王,请你再密切注意包家兄妹的举动。”
说着话,用自己的脸颊抹去了魏娜薇的满脸泪痕,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转身向行宫赶去。
魏娜薇目送张晋渐去渐远的背影,不禁忧喜交集,柔肠百转,忧的是候国兴势大,张晋生死难卜。
喜的是他对自己情深义重,不枉了自己对他的一片苦心。
如是呆然木立良久,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这时,突然一只又瘦又长的大手搭在了她的柔肩之上。
魏娜薇身心一凉,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结住了。
她虽未转脸,已知来人是候国兴的胞兄候国华了。
也只是他,才敢对自己如此肆无忌惮。
因为,没拿住从小在青阳宫中和候国华兄妹青梅竹马,一齐长大。而且两家关系特殊,候国华又长魏娜薇几岁,处处维护着她,因此,两人感情一向不差。玉泉夫人客氏几次当面和魏娜薇的父母说笑,要娶魏娜薇当她的儿媳。
客氏母子三人位显势大,炙手可热,除去客氏被皇帝封为圣泉夫人外,候国兴是锦衣卫镇抚使,候国华是大内总管,权倾朝野,加上九千岁魏忠贤又是包家兄妹的义父,魏忠英夫妇自是求之不得。
若不是魏娜薇看不上候国华举止轻浮,好色如命,两家早已联上了姻亲。
虽然如此,事情还摆在那儿。
依着客氏,早已要求万岁降旨赐婚。但候国华爱魏娜薇太切,怕引起她的不快,才延迟至今。一直到了昨天,候国华才从妹妹口中得知一切。
他虽恨得要命,但却更如疯似狂地要得到她,这也是一种变态的心理作用。
由于详悉内情,故意对魏娜薇泄了机密,知魏娜薇必定寻机和哦刚进接触,果然叫他盯上了。
这小子虽然平时傲然无物,可却怕死异常。
他知道哦刚进的镇魂刀厉害无比,哪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