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和尚走后,候国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金交椅上,呆呆的出神。
其他人等俱都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只有呼延双杰仍然侍立在侧。
候国兴有气无力地说道:“看样子,画虎不成反类犬。此次行刺,肯定是惨败无疑了。现在,我准许你二人回去,速用八百里加急,传四煞、六怪西来忻州迎我。我要在忻州至保定一线设卡,和张晋作最后较量。如再不成,我决心退出武林。你二人出生入死,跟我一场,速找管事的领二百张金叶子,作你们家中用度,盼速回京师助我。”
说罢,闭上了眼睛。
呼延双杰默默地施礼退出。
魏娜薇见她锐意剧减,很为心上人张晋高兴。
魏娜薇她出离正厅,见时间已过夜半,和兰儿等返回自己驻地营帐。
次日早饭之前,魏娜薇正在练剑,总兵衙门来一中军传谕:“小千岁在行宫召见,接谕速去。”
打发中军走后,魏娜薇只带四名女婢纵马前往。
她不知是吉是凶,赶到行宫时,所有忻州府的文武官员已然俱在,只有候国兴一人未到。
魏娜薇心里忐忑不安地紧走几步,按品级谒见了信王朱由检。
只见朱由检风姿如旧,居中高座。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眼睛。昨天明明看见人丛中有两个人突然四手齐扬,显然是打出毒辣暗器,怎么五皇子竟能丝毫无损?
莫非小千岁也练成了不世奇功?偷偷扫了祖大寿一眼,只见他青筋暴露,热汗直流,吓得几乎不克自持。
忽听五皇子对祖大寿说道:“小王此次祈福,幸得爱卿护驾。昨日责处,孤决心收回。今后,望爱卿以国家社稷为重,小王决不相负。”
祖大寿由于惊吓过度,茫然不知所措,以致五皇子安抚之言全未听清。
还是知府朱伯乾在背后扯了他一下,低嘱谢恩,他才连连叩首。
五皇子朱由检一抖袍袖,所有人一齐起立。又听信王道:“小王此次奉旨祈福完毕,决定三日后回京缴旨。所有官员,一律免送。锦衣卫镇抚使包大人因病未到,实属憾事……孤有一物,请魏郡主代交。”说到这里,早有那黄面虬髯侍卫捧着一个小小铁匣,交给了五皇子。
朱由检亲自开启,验看了一下,又重新盖好交给黄面侍卫,命他送到魏娜薇面前。就在递交铁匣之际,那黄面侍卫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中,突然闪出一丝温柔的光芒,那么亲切,那么熟悉!
魏娜薇不禁心神一颤,原来这冒名吴孟起的黄面侍卫正是自己的心上人张晋!
魏娜薇怕被人看出破绽,强自克制,不再看他。
信王朱由检袍袖一摆,众文武告辞出宫,各自回府而去。
魏娜薇怀抱铁匣,和兰儿二人赶到候国兴住处,将参见五皇子朱由检的情形不厌其烦地细述了一遍。然后,将信王所赐铁匣交了过去。
候国兴捧着铁匣子的双手微见颤抖,俏眼一闭一张,迅即双目含煞,猛然打开了铁匣,只见里面放着三支没羽的弩箭和五支黑虎钉。
这八只暗器打制精巧,通体闪着蓝光,显然是喂过毒的。
候国兴一看之下,脸上的肌肉一阵子收缩,突然高唤一声:“来人!”一个锦衣卫士应声抢步进来,单膝点地。
候国兴急促地说道:“传我口令,客光斗、客金斗二人从现在起,不准擅自走动。”那锦衣卫士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候国兴看了魏娜薇一眼,幽幽说道:“我空自拥有庞大的锦衣卫士和众多的江湖高手,竟连一个小小的无极派也斗他不过,屡战屡败。现在,我才证实那黄面侍卫竟是首犯张晋所扮。而昨天出寺之时,他又化妆了五皇子,才使我功败垂成。不过,他的接暗器手法也确非等闲。为了一击必中,从京师动身时,我就带来了两个打暗器的好手,那就是客光斗和客金斗兄弟二人。他们打暗器的手法既狠又准,非常巧妙。况且没羽箭、黑虎钉皆是狠毒暗器,又特意喂上了剧毒。他们杂在人丛之中突然袭击,神鬼难防。不料,仍未逃出张晋的眼去。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刚说到这里,刚才传令的锦衣小校又走了进来,回话道:“禀小爷,客氏兄弟一个时辰前被人唤出衙去,不知去向。”
候国兴听罢,大惊失色,厉声吩咐道:“速速多派人手四处查找,限时禀报。”那小校退出之后,候国兴急躁不安,如履薄冰。
魏娜薇试探着问道:“只不过是区区两个锦衣卫士罢了,卿姊姊你又何必如此焦急?”
候国兴长叹一声说:“他们二人是我姆妈的近房侄孙。我姆妈非常喜爱,不断传入圣泉宫相见。如再有不测,一日之间葬送我姆妈三个亲人,叫她老人家如何经受得起?”
魏娜薇知道候国兴所说的三个亲人中包括了被自己杀死的包国华在内。
魏娜薇心想:“这一下子,看你还敢狂傲不驯吗?”为了不让她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故意东扯葫芦西拉瓢地跟她闲聊。
半个时辰后,忽听大厅外人声嘈杂。
候国兴忽然站起,魏娜薇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大厅外两副门板上,分躺着两具死尸。
候国兴和魏娜薇抢步上前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二人面容乌黑,身体扭曲,胸前各贴着一张字条,上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显然是客氏兄弟自己的阴毒暗器,残杀了他们自己。
魏娜薇虽然自幼生长在青阳宫中,对江湖中人所见不少,近两年又随父亲魏忠英出任陕西、山西一带,捕杀了不少盗贼元凶。但杀相如此残酷者,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别过脸去。
候国兴见此情景,脸色剧变,挥手令手下人抬出去掩埋,又传来晏日华和几个得力的卫士,低声吩咐了几句,对魏娜薇只说了一声“京师见”,便带着几个随从纵马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