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鑫皱着眉点了点头:“木青啊,这次木云霆是来真的啦,刚才是云城银行的刘行长来的电话,我们从瑞士银行贷的款项,被截留了!”
“你怀疑这是木云霆做的手脚?”
“不是怀疑,是确定!木云霆给云城各大银行的一把手都发了话,他的能量你是知道的,银行的人没必要因为我们小小的鑫木,伤木云霆的面子!”
木青低了头不说话了,他听到了陈明鑫在说“小小的鑫木”时,那种悲凉的语气,的确,和整个木氏相比,他们的鑫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木青,这才只是开始,鑫木的资金链一旦断裂,我们的股票就会有影响,到时候,木云霆低价收购,就可以把零散的股份都集中到他手里,然后……”
“然后再继续瓦解鑫木的其他大股东,实现对鑫木的控股,鑫木就变成木氏的囊中之物了!”木青接了陈明鑫的话,心里不自觉沉了一下,木青冷峻的脸像凝了霜花,这一天他其实知道早晚都会到来,只是真的在眼前了,总归不是滋味。
“如果这样说,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木青紧盯着陈明鑫,感觉心火都快撩着眉毛了。
陈明鑫也紧篡着眉头,没招。想了半天,对木青说:“如今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找外援,一条是紧缩业务范围,收拢资金!”
“第二条不现实,鑫木现在生意顺风顺水,这个时候缩小业务,等于到嘴的鸭子,让它飞掉,太可惜。再说,如果真是木云霆插手这件事,就算我们过了这一关,他也不会轻易罢手,鑫木不能老是缩着,时间一长,不用别人动手,我们自己就会先垮掉。”
“那么,找外援?”陈明鑫挑了一下眉毛。
“你的投资人怎么样?前一段时间的股票危机是他给解得围,这次还能帮我们么?”
木青抱着一线希望看着陈明鑫,陈明鑫却摇了摇头说:“上次已经让人家出了不少血,这次是咱们的私人矛盾,再找别人张嘴,未免太……”
木青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陈明鑫所说的私人矛盾是指自己和木云霆之间的事,毕竟这次鑫木被木氏这样打压,纯属木云霆要逼自己就范。
“那好吧!”木青咬了咬牙,一抬屁股,站了起来,“我去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这个忙,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找姑姑!”
“木青!”陈明鑫看着木青,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你看看能不能找找木云霆……他毕竟是你父亲,也许……”
“明鑫,不要说了,他既然已经开始卡我们的资金链,就说明他是故意要逼我就范,我现在去找他,不正中他的下怀吗。你放心,我就算拼了鑫木破产,也不会去求他,哪怕我沿街乞讨,也不会去他们家要饭!”
木青义正言辞地截了陈明鑫的话,陈明鑫却满脸苦呵呵地摇了摇头说:“鑫木破产?!鑫木要是真破了产,咱们可就啥也不是了,到时候,你不是还得乖乖地回木氏么?要说乞讨,是夸张了点儿,但是现在就拿自己的家底儿往里边垫,到时候不名一文也是有可能的啊!”
听了这话,木青眼眸沉垂下去,不名一文,他并不在乎,从头再来,他也不害怕,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最先想到的是凌然,凌然怎么办?也要和他受这份罪,吃这份苦么?
木青叹了口气,冷冷地抬眼看了看陈明鑫,抿了抿嘴说:“再说吧,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都各自想想办法,木云霆又不是神明,总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木青转身出了陈明鑫的办公室,能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木青想到了姑姑在沁园的房子,这栋别墅虽然现在还在木云莲名下,但如今木云莲回国就是为了交割房产的,如果能说服姑姑将房产尽快过户,他完全可以拿这栋房子去堵现在鑫木的财政漏洞。
木青想到了沁园,其实沁园里还有一个可以让他求助的对象——凌泽!
木青的银色奔驰车缓缓驶入沁园小区,却缓缓地停在了十五栋的旁边。他并不心疼卖掉沁园的房产,只是姑姑木云莲毕竟现在还住在里面,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公司,当场就撵人卖房子吧,所以木青想了想,还是先去找凌泽!
“大泽!那孩子又来了,可能是来找你的!”最早发现木青的是吴琰,她正站在半地下的酒窖落地玻璃窗边,抬头就看到了木青停着的奔驰车。
凌泽缓缓地踱了步子过来,揽着吴琰的肩头朝外看了看:“哦!最近他来沁园挺勤的,木云霆回国了,也许是来看他姑姑的,顺便过来坐坐!”
吴琰转脸对凌泽笑了笑,打趣地说:“不见得吧,我觉得他这次会是专程来找你的呢!”
“呵!你又怎么知道?”凌泽勾了下唇角,拿食指点了一下吴琰的翘鼻尖,像个父亲在哄小女孩儿。
吴琰淡淡地转了身,拎起一瓶红酒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怎么知道?女人的直觉呗!”
吴琰笑着出了酒窖,碰上迎面而来的木青,顺手指了指半地下的门,对木青说:“木青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泽刚刚入手一批意大利红酒,正等着和人一起品呢,快进去吧!”
木青礼貌地和吴琰打了招呼,低头进了酒窖。在酒窖里,木青和凌泽说了来意,凌泽看着木青直乐,心想:还真的被吴琰说中了,木青这次果然是专程来找他的。
“木青!”凌泽微笑着看木青:“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想好了,木云霆是冲着你来的,我救鑫木,只是解你的燃眉之急,以后木云霆不罢手,照样会挤兑逼迫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被绑回木氏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想把鑫木保下来,让它独立于木氏之外,这是我财政独立的唯一希望,说实在话,我留着鑫木,是为了小然,如果木云霆不罢手,我可以把所有鑫木的股份都转到凌然头上!”
“你这是何苦,鑫木毕竟是你的心血啊!”凌泽觉得现在的木青,破釜沉舟的有点儿早。
“其实,我无所谓,让我吃糠咽菜都无所谓,我只是担心凌然,如果凌然跟了我,过得不如意,那我想,我会内疚一辈子!”
“木青……”凌泽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不要说在木氏那样的大家族企业中,就是一般的家庭,也很难接受独生子的同性婚姻,他自己十分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了和吴琰办形婚的原因。
“木青,木云霆究竟是你的生父,就算他有他的打算,也毕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应该会给你留条后路,即使他不能正大光明的接受凌然,至少你可以让他默许吧!”凌泽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劝了,他实在不愿意木青的压力太大。
木青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红酒杯,一脸颓丧地说:“大泽,你不知道木云霆,他,真得可以赶尽杀绝!”
要说木云霆对木青,并没有这么大的仇恨,赶尽杀绝的话是有些夸张,但是木云霆和木青的确是一类人,都是霸道冷酷的性格,爱人爱不对地方,搞得情人像仇人一样,但他们唯一不同的是,木青幸运地遇到了凌然,凌然的热情和开朗,足以抚慰和包容木青冰冷的心。
而木云霆却栽到了木青生母——华青的手里,带着一辈子的感情伤痛生活着,还把仇恨烧到了无辜的儿子身上。
这时的木云霆,正坐在木家老宅的香堂里,对着华青的遗像发呆。照片上,华青还带着二十多岁年轻的笑容,一双黑宝石般的细长凤眸,闪耀着天真的喜乐。
木云霆伸手摸了摸华青的照片,目光停留在她深邃而欢乐的眼眸上,那双眸子简直和木青的一模一样。
哦不!应该说木青的眼眸和她的一模一样!
“唉!”木云霆叹了口气,嘴中喃喃地低语着:“青儿啊!你的心是有多狠啊!你知道么,现在连你的儿子,也不愿留在我身边呀!”
华青依旧灿烂天真地笑着,并不理会木云霆深深的惆怅和忧伤。
“青儿啊!你知道么,他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也想用心疼爱他,可是……”木云霆念着华青的小名,心里生疼,“可是青儿,我每次看到他,看到他的眼,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你,我,我也想对他好,可是他却和你一样,恨不得躲得我远远的,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木云霆呢喃地抱怨着,眼圈微微泛红,照片中的华青还是那么欢乐,仿佛在嘲笑木云霆的苦涩。
“青儿,除了木青,我没有别的孩子,除了我和你的孩子,我也不会承认任何子嗣,青儿,为了木青,你就这样狠心地抛下了我,现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离开!就算是绑,我也会把他绑回木家,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你的孩子,成为木家支脉上的一员!”
“哒哒哒……”木云霆的思绪被打断,香堂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木云霆将手从遗像上收回来,擦了擦眼眶,吩咐道:“进来!”
“木先生,内线电话!”敲门的人是管家,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微低着头,伸手递来一个无线的听筒。
木云霆调整了一下心绪,接过听筒来,缓缓地说道:“喂,鑫木的情况怎么样?”
“@#¥%&*”
“嗯,让他再折腾一段时间吧,我也想看看他的本事,动作先不要太大,慢慢施压,他情绪怎么样?”
“@#¥%&*”
“好,你好好帮我盯着他,明年中旬是底线吧!嗯,就这样!”
木云霆收了线,将听筒又递了回去,管家接了,却没忙着离开,仍旧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木先生,陈副总来了,已经在客厅等着了,您现在见么?”
木云霆想了两秒,点了点头:“嗯,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