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霆在亲妹妹面前,再也不用顶着一张董事长的面具故作镇定,他和盘托出了自己调查的结果,责怪木云莲为什么没早点儿把情况告诉他。
“这么说,你是怪我没把木青的实情告诉你喽?”木云莲叹了口气,端了保姆准备的汤药,一点一点地喝。
木云霆看了妹妹的神色,知道自己话说急了,轻咳了两声:“也不是怪你,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整个家,你该和我通通气,木青这样,让我怎么办,以前我只是怕这孩子事业上不争气,老是混吃混喝的入了黑道,成了祸害,现在可好,倒是感情上出了问题,怎么就偏偏能喜欢上男人呢?”
木云莲没急着说话,一口口喝完汤药,才慢条斯理地说:“木青这孩子命苦,才刚出生就没了亲娘,摊上你这么个当爹的,对他要么不管不问,要么粗暴干涉,他能顺利成长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云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想,从木青懂事起,你和他亲近过多少?别人家都是父慈子孝,你每次呢?都是冷着一张脸对他,他从上初中起就住校,你怕他早恋,联系的都是男校,结果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就不说了,连这种事儿也……唉!”
“这是什么话,同性恋和男校有什么关系,要照这个理论,那他的同学难道个个都是gay么?”
“可是你不能否认,木青他现在这样,和从小的成长经历是有关系的。”
“云莲!”木云霆眉头拧着,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倒是自己被训斥了一番。
“哥哥,不是我要怪你,只是你脾气太霸道了些,你也应该明白,当年华青也是因为这个受不了你……”
“别说了,现在是讲木青的事,好好的,扯什么华青啊!”
木云莲沉默了,她知道华青是哥哥心尖上的肉,是不能碰的敏感点,不能揭的伤疤。
沉默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木云霆最终意识到自己话重了,想了想说:“无论以前怎样,现在的情形都不容乐观,我只认木青这一个儿子,也只能让华青的孩子来继承木家的产业,但是如果木青是以这种状态回归木氏的,那绝对会在董事会遇到强大的阻力,再说,我也不可能允许他带着个男人来木家!”
木云莲看了看哥哥,她明白木云霆的意思,她也不愿意木青是gay,毕竟她还想着能抱个白白胖胖的孙外甥呢!
“哥哥!我想着,木青是个挺好的孩子,虽然以前受了这么多委屈,可也没走上邪道,对于同性恋的事,他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或者机缘巧合地碰到了一个关心他吸引他的男人,也许他本心里,并不是只认准男人的,若能碰到优秀的女生,或许也能结婚生子!”
“你是说……木青还有希望?”
“我是说,咱们做长辈的可以施加影响,以前木青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咱们不是也把他拉回正道了么!?这一回还是这样,你唱白脸,我唱红脸,逼一逼他,他兴许就能想通,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娶个漂亮媳妇成家立业啊!”
“嗯!有道理,这样,我再给鑫木施加一下压力,加快他回归木氏的速度,还有,我想我有必要和这个凌家二公子见个面,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把木青勾得五迷三道的,还同居!!”
“这事儿,就我来做吧,你这个火爆脾气,到时候再把事情弄拧巴了,倒适得其反了,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那么深,如果木青真的是纯粹只对男人感兴趣,那……”
“那怎么办?”
“那我也有办法!”
木云霆兄妹俩一个上午都在合计怎么让木青回归“正常人”,他们或许太轻视了木青同性恋的事实,也或许太小看了木青和凌然的感情,但不管他们如何的费心谋划,此刻的木青和凌然,都还丝毫不知情,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片小幸福里,忧伤但明媚地过日子。
木青因为骨折,修了一周的假期,突然间闲了下来,他这个工作狂反而有些无所适从,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到凌安酒吧闲磕牙地晃荡。
凌然过的就比较凄惨,虽然他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才退出比赛的,可是毕竟一品青颜已经进入决赛复审了,突然撤身总会造成损失,陈齐海陈老板和文珏师姐虽说没太难为他,但是他自己却一直怀着内疚,每天都加班加点地赶订单,希望以此来弥补一下自己的不安。
凌然最近少了好些少爷脾气,居然也能耐心地陪着木青去医院换药拆线了,还每天拿着瓷汤勺喂着木青吃饭,不知道的人现在真看不出他是凌家的二公子,活脱脱蜕变的像个恭顺的小媳妇。木青每天晚上7:00去凌安酒吧给凌然订晚饭,两人你侬我侬地在那儿吃完饭,再相互依偎着走回家消食,这一切让酒吧老板莫笑天看得都眼馋,见过秀恩爱的,没见过秀得这么彻底长远的。
这一天木青仍旧在凌安酒吧的小包间里等凌然,桌上已经放好了凌然最爱吃的菠萝大虾焗饭,只是此时的木青正憋着嘴支着腮,一脸郁闷地对着地板发呆。
“阿青!”凌然满脸灿笑地进了包间,手里拿着两支冰镇啤酒,一边落座一边递了一支给木青:“怎么了,哭丧着脸?是不是胳膊不舒服?疼了?还是伤口愈合犯痒了?”
“嗯?”木青刚刚意识到凌然已经到了,急忙让了个座,接过凌然的啤酒喝了一口。
“没事,只是想事想出了神,没注意到你进来!”木青低了头搪塞,情绪明显不高。
“想事?什么事?”凌然倒是无所谓,已经拿了勺子舀饭开吃了。
“今天……”木青有些吞吞吐吐,他拿不准这事儿应该怎么和凌然说:“今天安怀打电话来了!”
“哦?”凌然停了口,他意识到木青要和他说珠宝设计比赛的事儿了。
“你知道,江诗丹顿的珠宝设计比赛已经进入最后录制剪辑阶段了,安怀前天就去了上海,结果他已经知道了,有件事要我通知你一声!”
“什么事?”
“你们因为无故退赛,之前的参赛作品版权被没收了,署名还可以签你和陈齐川的名字,但是设计版权没有了!”
“哦……”凌然舀了一勺饭,低了头默默地嚼。这种结果他预料到了,只是真到了公布的时候,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木青没敢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劝凌然。
过了几秒钟,凌然抬了头,对着木青潇洒地笑了笑:“这也没什么,比赛总是有比赛的规矩,我会回去和陈老板他们解释的,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能理解。我只是想问问另外一件事儿……”
木青盯着凌然的眼睛看,他明白凌然要问的是什么。
“是想问辰初设计室的廖子晴她们吧?”
“嗯!她们的成绩怎么样?是不是第一名?”
“呵呵!”木青的心绪好了些,抽了张餐巾纸一边给凌然擦嘴角一边说:“没有,她们只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香港的设计工作室。”
“哦!”凌然继续低下头舀饭,没有任何表示,一点儿悲喜都不带。
木青有些纳闷,他原以为凭着凌然的性格,应该幸灾乐祸地大笑才是,谁知道凌然的反应居然平静地像个湖面。
“凌然!”木青偏了头去看凌然:“怎么了?她们没拿第一,你不高兴么?”
“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凌然也偏了头去,回看木青,眼睛里有木青没见过的忧郁:“她们本来是连决赛都不应该参加的,现在得了第二名,已经好很多了,我们……我们连参赛的作品设计权都被没收了,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木青垂了眼眸,有些难过,毕竟廖子晴她们进决赛,是他没顶住威胁和压力造成的。
“阿青!”凌然凑上去,吻了一下木青的嘴角,又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灿笑说:“没事儿,谁还没个倒霉时候呢!我想得开,只要有你在,我要那些浮名虚利也没什么劲。”
凌然说完继续吃饭,木青倒是一阵恍惚,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凌然变得这么想得开了,以前还天天叫嚷着自由公平,矫情的不行,现在倒好,满脸宁静致远,淡泊明志的,难不成要出家礼佛的节奏。
木青并不知道,凌然在上海经历了什么,他和艾顿的那一场暧昧,简直让他差点儿丢了半条命,在劈腿的当口上,凌然真正意识到,他的生活里不能没有木青,木青的爱虽然霸道,人虽然冰冷,但却可以定住他的神,稳住他浮躁的心。
至于艾顿,唉!只限于做朋友吧。
凌然一边嚼着饭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选择,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正是艾顿!
木青看了看凌然的手机屏幕,一脸冷意地有转了头盯着凌然,凌然叹了口气,瞧着木青这幅“你是我的人,别人别想碰!”的霸王脸,只能乖乖地当着木青的面,接了艾顿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