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垂头丧气地靠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他只觉得现实的压力像一张巨大的网,父母、兄嫂、木青的家人、朋友,他们都是这张巨网上的节点,牢牢守住自己,而自己就在网的中央,不仅逃不掉,连松动的余地也没有多少。
此时在鑫木公司陈明鑫的办公室里,木青也感受着同样的压力,只不过他的压力更大,更集中。
木云霆早已离开了鑫木,留下一大堆恼人的难题,陈明鑫正在烦躁地踱着步子,来来回回得没个完。
“明鑫,不要走了,你晃得我头晕。”木青食指和拇指捏着鼻梁直揉,他现在也不胜其烦。
陈明鑫停下脚步,一脸愁容的看了看木青说:“木青啊,不是我说你,他是你父亲,你怎么就不能服个软,和他好好说个话?”
木青别过脸去看着窗外,心里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他是背负了多少伤痛才走到现在的,难道说木云霆挑挑小指头的功夫,就可以让他整个翻船吗?
陈明鑫见木青不说话,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刚刚在办公室里木氏父子剑拔弩张的一幕,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木青,我知道你不愿跟木云霆低头,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的倔强现在已经逼得鑫木走投无路了你知道吗?木云霆如果真去云城电台要回我们的垄断合作权,光这一项,今年鑫木的销售额就要差八个百分点,再加上股份和投资贷款的打压,过不了多久,鑫木就得变卖家当了。”
木青落寞地抿着嘴一言不发,他能说什么呢,鑫木虽说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但是鑫木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陈明鑫,还有大股东,还有各个部门将近700人的员工队伍,他可以任性地和木云霆置气,可是这些人怎么办,他们没有理由为自己的坚持买单。
“明鑫,”木青伤感,他望着落地窗外艰难地说:“我不相信木云霆可以一手遮天,他不可能做的了云城电台得主,我想再挺一挺,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实在不行,我会让出股权,退出鑫木!”
“你!”陈明鑫气得直咬牙,见过倔的,没见过比驴还倔得,木青如果答应了父亲的要求,既可以帮助鑫木确立在云城传媒界的位置,又可以接管整个庞大的木氏,这有什么不好呢?
木青却继续陷入沉默,他不想再多做解释了,陈明鑫不明白,木云霆能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就是为了要换到他的自由,换他回木氏去做傀儡。
“木青,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木云霆的提议吧,你也不希望鑫木就这样垮掉是不是?”陈明鑫继续劝说,他希望木青最终会回归木氏。
木青疲累,刚想跟陈明鑫顶句嘴,身旁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木青本以为是凌然打来电话催他回家的,看了屏幕才发现,居然是大嫂吴琰。
“大嫂,怎么了?”
“木青,小然在我家这儿,他喝多了,情绪有点激动,你看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
木青一口答应了,挂了电话就要起身。
“木青!”陈明鑫看着木青这种不管不顾的着急样子,有些生气,“是不是又是凌然啊?你怎么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不是都跟你说过了,跟他不要陷得太深了,以后断起来麻烦!”
木青倐地回过头来,盯着陈明鑫认真地说:“谁说我要和他断了?我从没想过和凌然分开。”
“……”陈明鑫愣了一下,半天,指着木青说:“你,你,木青你还能不能认清点现实,你知不知道你是不能和凌然出柜的,就算没有木云霆你父亲这一关,你单单为了鑫木也…”
“我知道,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操心,就算一辈子出不了柜,我也必须和凌然在一起,我先走了!”
木青没等陈明鑫回话,转身出了办公室,大踏步地进了电梯,头都没回一下。
陈明鑫怔怔地站在当地,嘴半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临了,他一屁股瘫坐在老板椅上,无奈地看着窗外。
印象当中,这还是第一次木青如此不客气的和他顶嘴,以前不管木青再混蛋,见了陈明鑫都会有所收敛,自从有了鑫木之后,木青变得更加沉稳冷静,像现在这样的焦躁和慌张,陈明鑫还是第一次领教。
“特么的又是凌然,为了他,你的魂都没了是不是,事业家庭老子娘都不要了是不是,混蛋木青,混蛋!”
陈明鑫恨铁不成钢地大骂,只可惜现在能听到他这骂声的也只有空气了。
不过,陈明鑫说对了一点,为了凌然,木青的确是可以老子娘都不要的。他如此的为鑫木拼命也是为了要给凌然一个绝对安稳的未来。
木青开着车往沁园赶,他心里有些害怕,按理说姑姑木云莲是明事理的人,不会给凌然灌酒,凌然吃完晚饭去凌泽家就更不会喝多,他的酒量又不小,大嫂吴琰居然亲自打电话让自己去接人,凌然到底醉成什么样了?
凌然的确醉得很厉害,先前在木云莲那里喝的黄酒,后劲一点点上来,再混合了大嫂吴琰灌进来的红酒,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凌然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紧闭着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木青进来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抬得很艰难。
“怎么会这样?”木青进了门一脚就跨到凌然身边,连和吴琰打招呼都忘记了。
“凌然,小然,小然…”木青蹲下来,歪着头看凌然扭曲的脸,心疼的不行。
吴琰看了看木青焦急的样子,也赶紧跟过来解释说:“凌然来的时候就喝多了,说是灌了一瓶花雕,后来和我聊了一会儿天,又开始拼命喝红酒,这不,又进去一瓶!”
木青皱着眉,一身冷煞,他知道凌然是喝了混酒才醉成这样,但是,姑姑给凌然灌了一瓶黄酒,是要干嘛?
“阿青,阿青……”凌然闭着眼一直叫木青的名字。
吴琰回身拿了个垃圾桶过来,放到凌然的手边上,对木青说:“这孩子难受成这样,站都站不起来,就一直喊你的名字,我怕他会不会是酒精中毒啊?”
吴琰说完,也蹲下来,轻轻拍着凌然的背劝道:“小然,你要不要吐一下,吐出来就舒服了。”
木青摇了摇头,对吴琰说:“他喝酒从来不吐,老是这样憋着,要不还是先把他送医院吧!”
木青说完,刚想去扶凌然起来,没想到凌然却脸一扭,对着垃圾桶,“哇”就狂吐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