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安妮只看到安怀坐在客厅里,正悠闲地喝咖啡。
她急吼吼地朝门外张望了一下喊道:“怎么都没人啊?!”
安怀好笑地看了安妮一眼,假装生气说:“你哥哥我不是人啊!”
安妮甩了甩小辫子,看了看安怀:“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其他人呢?”
“哦,凌伯伯他们跟吴琰大嫂去后院了,大泽带木青出去了,说是有点儿事,对了,刚刚木青上楼给凌然送药,没跟你们打招呼么?”
“送药?你是说,木青上楼送的药?!”
安妮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担心的事情也许真得已经发生了。
“怎么了?”
安妮回头,看到凌然正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拎着那包药,正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
安妮走到凌然面前,担忧地说:“刚刚木青上楼送的药,可是他并没有进房间,他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凌然愣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咯噔”沉了一下,过了两秒,凌然低了眉眼,沮丧地应了一声
“哦!”准备转身上楼。
安妮有些气不过,一把拉回凌然,凶巴巴地吼道:“哦什么哦!你就这个反应么?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啊!木青可能听到了咱们的谈话!”
凌然被安妮拉着,有些无可奈何,他既没挣扎也不迎合,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对安妮说:“听到就听到吧,也没什么!”
安妮真的要发飙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凌然:“凌然,如果木青知道了你的想法,他心里得有多难受,要是他知道你已经下定决心和他断掉了,他会有什么反应?这些你难道都不关心么?你是死人吗!”
安妮哇啦哇啦地对着凌然一顿臭骂,连在后院喝茶的凌城清夫妇都被惊动了,他们和吴琰一起来到客厅看究竟,就只见安妮拽着凌然不依不饶地数落,安怀站在一边干看着。
“怎么回事?”
凌城清发问了,安妮看到自己连长辈都惊动了,也只好理智地收了口。
“出了什么事?”大嫂吴琰走过来,试图把安妮拉开。
站在旁边的安怀耸了耸肩,表示不知所以。安妮撇着嘴,憋了一肚子气,看样也没心情跟大家解释,所有人的目光于是全落到了凌然身上。
凌然刚刚被安妮闹的心烦意乱,这会儿又被所有人盯着看,登时也急了眼,他甩开安妮的手臂转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大声说:“看什么看,什么事也没有!”
安妮见说,咬着牙冲过去揪住凌然的衣服领子说:“凌然,你个胆小鬼,你别走,你别装的和没事儿人一样,还有三天,木青可就要结婚了,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装的,你最好赶紧把以前的事儿想起来,要是真等到木青成了有妇之夫,我看你后半辈子都哭着过吧!”
安妮说完这番话,也不等凌然反应,气咻咻地将凌然一推,转身冲出门去。
一屋子人像雕像一样傻站了半天,所有的人都反应了过来,只是没有人敢说穿,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得来不易的“和谐”。
凌然突然回身走下楼梯,慢慢蹭到安怀面前,他抬头看了看安怀问:“是么?”
“哈?”安怀还没转过神来。
凌然面无表情地又问了一遍:“是么?安妮说的话都是真的?还有三天,阿青就……”
安怀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从没见过这么颓丧的凌然,凌然空洞的眼神,像是被人抽空了魂魄一般。
凌然呆愣了两秒,安怀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或者会发疯一样冲出门去找木青,解释说他都是装的失忆,其实一直没有忘记和木青的感情。但是凌然并没那样做,他只是静静地转了个身,继续朝楼梯走去。
“凌然!”安怀忍不住叫了他,“那个……”叫住以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怀看着凌然一步一蹒跚地缓缓上楼,步子沉重地像灌满了铅,他想,木青和凌然,当年如此恩爱的两个人,现在却被爱情折磨的成了这个样子……
在现实面前,凌然的确选择了放手,他并不是不明白木青对他的爱,也并不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只是他觉得木青爱他爱得太辛苦,辛苦地让他自己心疼,如果木青和花莹莹的结合可以让他过上积极幸福的生活,那自己就算成为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也没什么!
凌然觉得以前都是木青在为他付出,他自己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随意玩闹只为了自己开心,根本看不到事实的残酷,木青是用了多少心血才为他在现实中趟平了道路啊!现在,就让他也付出一回,反正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容貌事业前途,他缠着木青,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是让他的生活更艰难而已!
也许凌然的决定是对的,三天的时间,木青过得平静又幸福,试新郎装、试戴婚戒、取结婚照、验收婚礼现场……木青和花莹莹井井有条地忙碌着,木青虽然没有表现出像花莹莹一般极大地热情,但是毕竟态度很合作,所有的场合和任务,他都很认真的出席完成,这一点不仅让花莹莹,就是让木云霆也很满意,整个木家的人,都觉得木青似乎已经渐渐走出了凌然的阴霾。
“花莹莹,我是木青。”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木青给花莹莹打了个电话。
“木青!”花莹莹很激动,这是头一次木青以新郎的身份主动打电话给她。
木青的语气起伏显然没有那么大,他只是平淡地和花莹莹交待:“今晚安怀他们要拉我去喝酒,你知道的bachelor party(告别单身聚会)。明天可能会稍稍晚一些,但是正式的婚礼我不会迟到,你放心!”
“哦!”花莹莹心里暖暖的,木青这是在给她吃定心丸吗?怕她担心?“木青,没事,婚前放松一下,你们别喝太多就是了,酒太伤身,何况明天还有一天的应酬。”
“好!”木青没等花莹莹啰嗦完,就截了话头。
花莹莹猜想木青大概没心情听她嘱咐,暗自笑了笑准备挂电话。
“花莹莹!”木青隔了好久,在花莹莹准备按挂机键的时候,突然开口。
“怎么了?”花莹莹赶紧接了。
“我想最后问你一件事!”
“什么?”
“无论我和凌然以后怎样,我都是gay,你嫁给我,这场婚姻永远都是形婚,你,不后悔吗?”
花莹莹愣了一下,没答话,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木云霆的面孔,木云霆许诺给她的股份,给她的木太太身份,给她的木青的孩子……
“一个女人在这个世上,还能要多少东西?金钱、地位、家庭,这些不就足够了吗?爱情什么的,都是奢侈品,就算真心相爱的夫妻,三十年、四十年之后维系他们的也都只是亲情而已!不是吗?”
木云霆的话言犹在耳,花莹莹审度了一下,坚定地给了木青一个答复:“不,我不会后悔!”
“……好吧!那,就这样吧!”
木青挂了机。
安怀从木青的身后走过来,拍了拍木青的肩膀问:“怎么?你问了她?她还是要结婚,是吧?”
木青转过身,阴冷的脸上毫无生气:“是!我也算仁至义尽了,终究拦不住一个愿意跳火坑的人!”
木青伸手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张支票,低了头唰唰地撕碎了,扔到旁边桌子的烟缸里,回身拉过安怀说:“走吧,好歹要装装样子,今晚是我的告别单身聚会,咱们一醉方休啊!”
安怀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木青往凌安酒吧的吧台走去,一边走一边嘲笑木青:“我看你今晚是要借酒消愁吧!”
等两个人都走开了,酒保色夜过来收拾桌子,她轻轻将烟灰缸往垃圾篓里一倒,那些支票的碎屑全都飘落进去,其中一张碎片上,赫然写着一行字:伍佰万。
……
这场单身派对,其实参加的人并不多,除了安怀和凌泽,就是鑫木里几个木青熟悉的同事,按照西方的习惯,婚前的单身派对一般会安排一些比较刺激的项目,比如请个脱衣舞娘来,当场跳跳脱衣舞,趁机把准新郎灌醉,看看能不能耽误他们第二天的婚礼,其实这也就是借此闹闹一对新人,顺便损友们也爽一把,但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木青的取向,所以叫舞娘反而成了累赘,安怀为了闹气氛,干脆自己上阵,对着木青一顿狂扭,然后开始脱衣服,木青被他的这个环节逗得直乐,趁机又被人灌了不少酒,凌泽在一边有些看不下去,轻轻拍了拍木青说:“青,少喝点儿,毕竟明早还要起大早呢!”
“你别劝他,让他喝!”
安怀一边扭着屁股,一边拉开凌泽:“大泽,你也不想想明天谁是新娘子,今晚要是不让他喝醉了,他估计睡也睡不着!来,木青,再来一杯!”
木青憨憨地对凌泽扯了个微笑,满足地说:“嗯!安怀说得是,想到明天要面对花莹莹那一张脸,你现在让我躺床上我也睡不着,还不如喝倒!”
木青眼神迷离,显然已经有了醉意,他夺过安怀拿来的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酒下去。
“耶耶!”
安怀开始起哄,凌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喊着:“安怀,你要是把木青灌醉了,他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可去哪儿啊?”
结果,还没等安怀回话,木青就举着酒瓶对凌泽说:“我跟你回沁园,正好,还可以去见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