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惯例来一杯红茶，顾沉舟舒服地缩在藤制摇椅上昏昏欲睡。

　　 戴翰墨在整理他的旧杂志，窗台上高高低低堆成三摞，边角都已泛黄，霉味浅淡，并不惹人生厌。

　　 “我不记得你喜欢看这些，你以前总说枯燥。”

　　 男人较平时温柔的声音里带着难以隐藏的怀念，顾沉舟以为在梦里，未有防备，“这些是我能找到的全部了。”

　　 戴翰墨极缓慢地蹙起眉，回身望去，“什么全部？”

　　 顾沉舟隐约瞧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只看得见轮廓，眉目不明，却很是熟悉，“你写的全部文章，虽然每一篇都是不同的笔名，但是我知道是你。”

　　 男人闭着眼，摇椅前后摆着，就着窗外的光线在地板上拉开一个长长的影子。

　　 戴翰墨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这种略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心情，开口想问为什么，那人却先一步抢答，语气笃定，“没有理由。”

　　 这句「没有理由」让戴翰墨失去理智。

　　 戴翰墨清楚地记起那件陌生男人的衬衫是如何没有理由地刺激到他。

　　 就像他没有理由地知道顾沉舟的一切喜好，包括他不惯用的词，不用过问，彼此也心知肚明，即使从未互相了解。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默契，比起羁绊来说，更像是命运。

　　 而这种命运让戴翰墨生出恐惧，恐惧让他找回理智，恰到好处地停下了正要抚上顾沉舟脸颊的手。

　　 他竟然无意识地走到他身边来了。

　　 ·

　　 睡醒是黄昏，天边映着微微红光，顾沉舟半眯起惺忪的双眸，边适应边调整焦距。

　　 没看到戴翰墨。倒是被窗台上那些旧杂志吸引了视线。

　　 早间那人看了他旧作合集之后，就开始替他收拾书房，顾沉舟未多在意，没想到连这些压箱底的古董都被翻了出来。

　　 掀开毯子起身走过去，顾沉舟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目光停在第37页，那是一篇很难懂的文章，末尾引用了一句《夜莺与玫瑰》中的话：

　　 「Surely Love is a wonderful thing.」

　　 「爱果然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顾沉舟仍旧看不懂，学着戴翰墨的样子蹙起眉，“真是枯燥。”

　　 ·

　　 之后顾沉舟接到公司宴会邀请，每年程式化的活动，他一概缺席，此次却应承下来。

　　 他是为靳央去的，像是狩猎。尽管如此，顾沉舟仍旧表现得风度翩翩，直奔主题这种事他不擅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举着酒杯和女人说笑。

　　 虽然聊的都是他那些风流韵事，总不能浪费这风花雪月的气氛。戴翰墨同样被女人围住，明显是在周旋，那绅士的笑容又叫人看不出破绽。

　　 顾沉舟手指绕着颊边发丝，懒洋洋地开始对靳央定位，最后在舞池边发现目标。

　　 男人今晚身着乌青色西服，合体的剪裁衬出宽肩瘦腰，双腿修长而笔直。

　　 完美床伴，这是顾沉舟第一反应，在看到男人被询问要不要跳一曲的时候，顾沉舟舔了舔嘴角，出现了第二反应。

　　 他搁下酒杯，扯了领带，解开衬衫上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径直朝猎物走了过去。

　　 这边靳央微笑着答应，身旁人颊上染了桃色，正要进行下一步时，被突然出现的第三者挡开。

　　 “小可爱，这个人借我一下。”

　　 顾沉舟自说自话地搭上靳央伸出的手，牵着他走进舞池。

　　 这样庸俗的剧情是他自八点档肥皂剧里学来的手段，通常这个时候，女主角会矫情地挣扎，然后男主角捏住她的下巴来个强吻，Perfect。

　　 而靳央很是顺从，顾沉舟停下脚步回身时，措不及防地被反客为主。

　　 男人的唇瓣带着酒香，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温柔笑道，“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