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个台阶,离宫殇庄重的不遗留一个的踏步上前,终于,他到达了目的地直至最高处。
看着前方祀台旁翼子云早已等候的身影,离宫殇没有犹豫,径直向他而去。
站在这皇者面前,离宫殇未跪,未问,有的只是属于他的骄傲与不羁。
翼子云心底是不喜欢离宫殇的,可是,即使再不喜欢也改变不了对方即将成为翼穹国师的事实。
特别是在半月前月青挥毫洒墨,亲自修书一封告于天下荣慧已是他休弃之妻,第二日,她的坟也被迁转出月家墓地,灵位更是请出月家祠堂,就此,荣慧已无夫家可回,若是有魂,已然化作孤魂,就于荣慧为自己的亲姑姑,翼子云想不痛恨离宫殇都难。
庄重威严的立于祭祀台旁,翼子云亲手将一卷黄帛交于身侧的御史总管然后安坐在一旁的座椅之上。
祭祀台上,呈放着各种祭祀用品用具,上方更是立着翼穹开国皇帝的灵位。
双手接过翼子云的黄帛,御史总管郑重的向前大跨几步,待离离宫殇只有几步之遥时严正肃穆的声音响彻京都。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千年印,龙脉失之,特命离宫殇以凡躯之力寻回,汝不负皇,不负黎民,以一人之力寻得千年龙脉,今全国百姓心理,汝乃人心所向,今,赐封汝为护国国师,授护国王令,念汝为吾翼穹竭力,另,国师登位,百姓皆需行跪首之礼,此乃翼穹盛世,众民呼之。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对着翼穹先祖叩首,黄帛接下,此刻,注定离宫殇与这翼穹生息相连,授过护国王令,就铸就他就是翼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者之选。
站于祀台之上,高举身份象征,所有百姓皆见跪首。
无关诚,无关信,更不是尊敬,对百姓而言,此刻站在那高处的男子不过是突然出现并且好运的人罢了,他们从不知道龙脉丢失又何来如今的喜悦,人人跪伏也不过是翼穹皇者的命令使然,即使高呼国师千岁,于他们而言也只是过场。
这一切离宫殇都是明白的,有多少人真正信服他也是知道的,不说无知百姓,就是朝中无数大臣也几乎不愿承认他这国师之位,因为他无名,更因为他在这硕大的五国无一国拥有过去。
离宫殇静静的看着那些毫无心思的人,他的心里是不喜,不怒,眼里亦是淡然,他不需要他们这些愚民承认,因为他现在已经站在他们之上,即使不愿也改变不了他现在的身份。
这一个月,他已经清楚了这国师代表的是什么,他也解开了为何翼子云当时会如此爽快就册封,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能力,也没有人相信他日后可以让所有百姓爱戴到威胁皇族。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样,寻回龙脉之前不也没有人相信他能顺利带回龙脉吗?既然如此,他依旧会如当时一样,把结果放到众人眼中,他真的还想再看看那些不屑于他的人眼中露出震惊时的模样,是那么的可笑,趣兴!
目光寂寥,俯视底下拜跪的百姓,离宫殇唇齿轻启,即使无人信奉他也用他清冽的声音将他的高傲传遍京都,“今登国师之位,乃吾能力为之,不服,不诚者吾皆愿受之衅之;任命之时,吾亦当授命翼穹,翼穹之外,他国听之,吾为护国王令拥者,若有异,不饶,百年之内,定当为五国之首。”
如此霸道的宣言,如此不羁的承诺,或许,只有身在此处才能感觉到离宫殇说出这些话时的惊心动魄,不华丽却振奋人心。
翼子云等人皆未想到离宫殇会说出这些话,在他们看来,封他为国师不过是随意的想法,实际上他们也从未真的想将翼穹交给一个才不到二十不到的陌生男人。
与所有朝臣站在一起,月天文怔怔的看着上方那自信的人影不知该如何,即使被对方如此伤害他亦没有办法去恨他。
不似月天文的愁绪,几双恨意的目光毫无遮掩的看向台上,对月天宇和月天夙而言,不管离宫殇说什么他们都觉得刺耳。
翼子枫沉默,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离宫殇在朝中共事,虽然他承认他有能力,却无法再欣赏,逼着月青休掉荣慧之后伤寒的又何止月家,他们皇家也是不好过的,至少,亲眼看着自己亲姑姑的坟被破土迁出他是真的难过了。
离宫殇,站在那高处,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无数份心情飘荡在他周身,他无意去探究,更无意去揣摩,他自信,不久后的未来当他再次站在这上位时,此刻在这里心不在焉的人心里只会有三个字,那就是他,离宫殇!
在那人群之中,看着这肃穆的册封典,一双失望的眼却饱含泪水望向他,但也就一刹那之后,这双忧愁的眼连同那倩倩幽影一齐消失。
夜晚,翼穹皇宫迎来了近一年都不曾办过的盛宴,离宫殇坐在群臣之首,看着一个个向自己道喜的人很是不悦,早知道就做个无权无利的官都能让这些人这么热忱的恭贺,他当初还真应该想想再决定做不做这个国师。
“恭喜国师大人高任。”
在离宫殇心不在焉之际,一句青涩的嗓音响起,抬眼看向来人有了刹那的回想。
想了好一会儿,当他看到对方那双看似见过的眼后离宫殇终于想起了来人,心情也稍微有了点缓和,“恭贺就不必了,请坐吧,盛少爷。”
眼前的人赫然就是离宫殇刚入京都时遇到正在为生母送殡的男人,只是两月不见,离宫殇却发现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的纯净孑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的稳重。
应声,盛鸣凤轻做一揖,表情有点意外,道,“公子还记得在下?”
微微轻笑,离宫殇觉得对方问的有些奇怪,淡淡点头,“只是时隔一两月有什么不记得的,对了,和你妹妹的关系怎么样了?”
盛凤鸣为对方还记得自己这件事感到欣喜,说话间都能感觉到笑意,“在下和舍妹关系渐好,这多亏了国师大人当初的一语惊醒。”
轻笑一声,离宫殇从来都是不以为然,道,“这不是我的功劳,至于你是怎样让你的妹妹理解你的你自己心知肚明不是么,你和两个月前可真是相差甚远,即使容貌未变,但心思却已经变了,好了,请就坐吧。”说完,就将头撇向一边,完全一副不想再搭理对方的表情。
对于离宫殇言语里无意的一丝嘲讽盛鸣凤还是听得出来的,他想反驳,可碍于对方已经不愿再多话也就只有走到后边坐下。
紧接着,又是一系列不知姓名的人前来祝贺,站在离宫殇身后的岚莘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像是排着队似的前来送礼真是纳闷儿了,怎么这些人都钱多是不是?
终于,在一个时辰以后,几乎所有人都已落座,只剩下龙椅和前面几个位置还空着。
“宰相大人到,子卿大人到,礼部侍郎到,骠骑将军到~~~”似是要填满这些位置,一道尖嗓音高声震呼,随后,月家几父子应声而进。
月青带头走到离宫殇跟前,象征性的作了作揖,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物件递给他才缓缓说道,“这个玉佩是本相最喜爱的物件,今天把它送给国师以贺国师上任之喜。”
慵懒的抬起头,离宫殇不耐烦的接过玉佩然后看了看,可只是这一眼他就愣住了,这能叫礼物?这上面明明刻着离宫亦三个大字,这根本就是离宫亦的贴身之物。
本来不想在今天发怒,可对方却非要找茬他也不用留面了,看着月青的眼神几乎是恨意滔天,一字一句的质问,“月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声,站在月青身后的三个儿子倒先被惊吓了一跳,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就发火,但月天宇秉承着本来就讨厌对方的想法在月青之前回话,“离宫殇,别以为做了国师就拽了,你这国师不就是十七皇爷为你求来的么,我是不知道你和十七皇爷有什么交情了,但是凭着关系坐到这个位置你就不觉得脸红么,现在还敢质疑我爹的礼物,能送你礼物就是恩赐了,应该是我们问你还想怎么样。”
对于这突来的争吵让所有人震惊,也有人暗自对月天宇不经大脑的话感到可惜,这种场合,就算是再不喜欢对方也不能就这样破口大骂吧。
像是没有听到月天宇的冷嘲热讽般,离宫殇毫无考虑的反以嘲笑,“哦?我是凭关系才被封为国师的?既然你觉得凭关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话,你也去给我找找关系,还是说,你就那么不如我,真本事不行人缘也不行,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有多么大逆不道,你可是质疑皇上的决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