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李雅澈终究还是放走了何子羡。
他态度如此坚决,李雅澈又能怎么样呢?他口口声声说不爱了,李雅澈又能怎么样呢?他那双曾经干净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股别样的情愫,李雅澈,他又能怎么样呢?
何子羡说,他和另一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
算上皇兄,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身于别人了。虽说自己一遍一遍劝说着自己,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区区一副皮囊,可有什么用?在心底深处,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么?
李雅澈想到这里,握紧了拳头。
曦风轩内,热气流动,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盛夏了。
“噔噔噔。”
李雅澈本是坐在凳子上不甘心的看着桌面发呆,此刻听见敲门声,深深吐了一口气,抬起头,道:“进。”
门被推开,来者是忧心忡忡的木依斐,他双手端着一个大盆,里面是一大堆冒着白气的冰块。
李雅澈看到他,连忙起身接过冰块盆,有些责怪的说:“依斐,这种事情怎么是你亲自来做呢?叫下人来不就可以了!快给我吧。”
木依斐轻轻叹了口气,任由李雅澈将他手中沉重的盆拿走。
李雅澈将散发着沁人心脾冷气的冰块盆放在桌子上,木依斐和李雅澈隔桌坐下。
一瞬间,酷暑似乎消去了不少。
“我说雅澈啊,已经七日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如此……担忧思念了,长此以往的话,对你的身体不好的。”
李雅澈苦笑一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唉,若是子羡真的是因为荣华富贵,我也……”
木依斐皱起眉头。
皇宫对人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大么?他知道原来的何子羡,那个淡泊名利的雪衣公子肯定不是爱慕财宝的小人,可是,他那日却对李雅澈说出那样的话来,他难道真的不能理解李雅澈每日都在这里对他牵肠挂肚的思念么?还是说,他故意的?
罢了,他木依斐虽说是个名医,却也不懂什么读心术,这种猜测别人心思的工作,还是官场或者后宫那些贵人们去做吧。
木依斐迟迟没有答话,自从何子羡走了的那天起,李雅澈就这个样子了,现在还好了很多,一开始他不吃不喝的可吓坏了所有人。至少,现在开始正常饮食了。他在这几天里每天都来探望李雅澈,要说李雅澈不有所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何子羡。
宋远之在那日之后也目睹了李雅澈的失落至极,可他还有要事在身,安慰了他两天不得已还是回去练兵了,不过有一点让他高兴,那就是尚相思似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尚相思在木依斐的安排下也住进了个园,何子羡不见了之后,他越发的想要找到巫兰贺问个究竟。
你是怎样知道我的身世的?何子羡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弟弟?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又是怎么去世的?
可是好奇归好奇,一切又要从何查起,却没有任何说法了。
拜托宋远之吗?不行,他是堂堂正三品威远大将军,千里迢迢来到扬州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于是,在每个人不同的心思中,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芝远三公主的禁闭期间终于结束,在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对着身旁的言言说:“这深宫可把本公主憋坏了!”
言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是,言言心里此刻却想的是:求求您了公主别提您还要私下里和白公子见面求求您了我可爱可亲可敬的三公主不然倒霉的又是我啊!
芝远三公主的下一句话就是:“只是不知道白澄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呢,你还真别说,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言言嘴角抽搐。
芝远又自顾自笑了:“本公主最近无聊的紧,言言,既然皇兄不肯让本公主和小白脸见面,那本公主就要一个别的玩伴不可。”
言言有点儿纳闷,问:“公主,您指的是……?”
芝远三公主道:“之前,本公主在月上楼遇见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呢。”
御书房。
皇帝李雅墨正批示奏折,朱公公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一杯上好的茶水在桌子上散发着清香,当然,有钱人才用的起的冰块必不可少,也同样放在铜盆里面,有小太监用扇子将凉气吹送到皇上身边。
然而这样的宁静被芝远三公主给打破了。
“报——”一位太监走进御书房,道:“启禀皇上,三公主求见。”
皇上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李雅墨抬起头来,仔细想了想,今天还确实是三公主关禁闭到期的日子。
唉,刚清净几天,这个小丫头一来,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
“宣。”
“觐见——”
李雅墨说罢,芝远三公主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
“臣妹参见皇上。”芝远三公主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给李雅墨行礼。
李雅墨有种不详的预感。
“嗯,芝远啊,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呀?”李雅墨嘴上说着,手底下却一刻不停地批示。
这些东西,奏折,其实是可以让手底下那些大臣去批示的,不过近段时间处于大唐和回纥关系敏感的特殊时期,李雅墨便想要自己多费心一些。
“皇兄,臣妹有一事相求。”
芝远三公主的语气里都是讨好的意味,可怜巴巴地看着忙碌的李雅墨。
“何事?”
“臣妹近日太无聊了,恳请皇上允许臣妹让一位玩伴入宫陪臣妹吧。”
李雅墨手底下的毛笔又是一顿。
这次他终于抬头看向这边。
“是谁?”
好你个芝远三公主,不让你见纨绔公子白澄泓,又蹦出个什么有趣的玩伴来?
“是一位女子,年龄比臣妹大几岁,叫做戚彬蔚。她虽是月上楼的花魁,可是满腹经纶,文采飞扬,绝不是一般风尘女子而已,臣妹想,若是有她在,那日子肯定不会无聊啦……”
芝远三公主说的眉飞色舞兴高采烈,一旁的朱公公听了魂儿都要掉了。把青楼女子带回皇宫?陪自己玩耍?芝远三公主,您怎么这么会挑呢?
没想到,李雅墨倒是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一反常态的,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以。人你就自己去请吧,能让你忘掉那个白澄泓,这也是可以的。”
芝远马上喜笑颜开:“真的?谢谢皇兄!”
说罢,芝远三公主行了礼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待芝远三公主走远之后,皇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朱公公道:“目前,可有其他王爷前来?”
朱公公早已打探好,就等着皇上询问了。
“回禀皇上,几位王爷昨日就全部到齐了。”
“嗯。”
最近并没有什么需要所有王爷都进京的大事,不过最近却是随时可能开战的敏感时期,大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若国家要开战,战争之前所有在长安城外驻守的王爷都要回到皇宫,以证明自己并没有和外敌通奸。
因此,从大唐开国以来,就没有哪位王爷会被安排到去驻守边疆的,因此国家对于能打仗的将领便十分需求,也正是因此,自古以来文官瞧不起武官的传统就此终结。
文官和武官一样重要。
这次,十有八九大唐要和回鹘开战,嗅觉灵敏的王爷们自然也都紧赶慢赶地来到了长安城,只是没有皇帝的召见,大家都还没有入宫罢了。
“今日你就派人去召见他们入宫住吧。”李雅墨道。
“诺。”朱公公答应一声,退下了。
二王爷,二王后和他们的儿女们都来了,三王爷和三王妃也带着一对兄妹到来,四王爷独自前来,下午,每个人都收到圣旨,搬进了皇宫。
三王妃一进忆雨殿,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果然,宫里没有何子羡简直是人间天堂。虽然三王爷对自己还是一样的冷漠无情,好歹没有了那个和自己抢男人的贱人,她的心情还是十分的不错。
何子羡,你现在也尝到我的痛苦了吧?也知道那种被人冷落的感觉了吧?
真是大快人心呐。
三王妃如此想着,却又不自主的想到了红镜。那个曾经给自己一夜欢情的,比女人还娇媚的男人。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呢?
一想到那晚,三王妃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好像,再要一次那种感觉。那种无法用语言所描述的,登峰造极的快感。
自从初夜被红镜夺走了之后,她就忘不掉那种感觉了。甚至,在每夜睡觉前还会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那里,幻想着红镜压在自己身上,香汗淋漓。
三王妃咬紧下嘴唇,坐在自己厢房里面,看着手下的仆人收拾房间发呆。
再要一次……
再要一次吧……
红镜,再给我一次……
三王妃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反正三王爷从来都不管自己,她便偷偷溜进歌舞教坊,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红镜。
见到他时,红镜正在细心教导着一名少年跳舞。
“三王妃?有何贵干?”红镜说着,摸摸红亭儿的脑袋,红亭儿知道该干什么,乖乖退下。
三王妃笑了笑:“红镜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