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怀远二公主所在的信眀居。他们远远的望见这一处信眀居,就觉得这里和宫内其他地方截然不同。信眀居的门口和其他宫殿一样守着两位羽林军,他们看到是四王爷和何子羡来了,只是端正地行个礼,并没有加以阻拦。
二人踏进院子,顿时感到香气缭绕佛音袅袅,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圣地。这里十分的清净,连个宫女都没有,院子里只有一位穿着尼姑服装的小丫头在闷头扫地。
“这位尼姑,敢问……”何子羡走到那扫地尼姑面前,刚问出半句话,那尼姑一听到何子羡的声音,忽然触电了似的抬起头看着他,盯着何子羡的脸好久,才惊叫一句:“何子羡君!”
何子羡愣了一下,方才认出来这扫地的尼姑竟然是从前怀远二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兰儿。
“原来是兰儿。清致尼师呢,现在在里面么?”何子羡看着大门紧闭的正堂,里面似乎有平稳悠长的敲击木鱼的声音传来。
“回何子羡君,清致尼师正在里面呢,待贫尼去和清致尼师通报一声。”
“嗯,麻烦你了。”
何子羡说罢,看着躲在他身后的四王爷,笑了:“四王爷,如何躲在子羡身后呢?莫不是清致尼师很可怕不成?”
四王爷耸耸肩,道:“等会儿要进去的话只你一个人进去就好了,我可不进去。本王爷生性逍遥,可是无福享受这些六根清净的地方。而且二姐姐……哦不,清致尼师那淡泊的性子,本王爷也合不来~”
何子羡只是微微一笑,恰巧此时兰儿出来了,对着何子羡和四王爷福了福身子,道:“清致尼师请四王爷和何子羡君进去。”
“嗯。”何子羡应了一声,看了看身后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的四王爷,只得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幽静的佛堂里面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看得出是天竺进贡的珍奇宝贝,屋子里袅袅娜娜的都是怀远二公主最爱的檀香,何子羡把门推开的一瞬间,午后的阳光霎时间洒满安安静静敲木鱼的清致尼师的后背。何子羡一时间有些失神,他想不到这个上次自己见的时候还是满头青丝美丽动人的怀远二公主,如今竟然变成了看破红尘,削发为尼的怀远二公主。
何子羡还没开口,就听见前方纹丝不动坐在草蒲团上的清致尼师平静的说话:“何施主,许久不见。”
“嗯,许久不见了,怀……清致尼师。”
清致尼师依旧是端端地坐着,一手转珠一手敲木鱼,何子羡看不到她的正面,不知道她的眼睛此刻正是闭上的还是睁开的,只觉得好像怀远二公主变成清致尼师了以后,更加的心如止水了。想起以前她还和自己哭诉过关于穆朗律的事情,就觉得恍若隔世一般的凄凉。
罢了,红尘中掩埋了多少儿女情长?这东西,又岂是身在情网中的自己所能看透的?
于是何子羡也不在多说,只是随意问了几句近来可好之类的闲谈,清致尼师也不过嗯嗯是是的回答几句,也就告辞了,他退出信眀居,关上那古朴的大门,一出来,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吐了口气,终于明白了四王爷为何打死都不去里面。
四王爷老远的看他走了出来,便笑眯眯地迎上去幸灾乐祸的说到:“怎么样?聊的可还欢喜?”何子羡白他一眼,顺手牵起四王爷的手就往前走,边走边说:“当然是极其欢喜的。”
“子子子……子羡?!”四王爷被他突然拉起手吓得不轻,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一样被何子羡牵着鼻子走,直到被何子羡拉出去好几米远,他才反应过来,脚下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拉着何子羡也停住了脚步。
何子羡转过头来奇怪又坏坏地看着他,道:“四王爷怎么不走了?”
四王爷痴痴地盯着何子羡的脸,这张脸飘逸出尘,俊俊朗朗,真真是看的都要掉进去。顿了一顿,四王爷才有些结巴地说:“子羡啊,你的手真软真舒服。”
“哈哈,四王爷,喜欢么。”
“喜欢呀!”四王爷笑得有点傻:“子羡你能接受我,我简直是太开心了……”
何子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算是悟出了一个道理——被权贵们同时追求,怎么办?通通攻略回去就是!
四王爷看着何子羡没有说话,便问道。
“那……子羡,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按道理,该拜访三王爷了。”
“噢,对呀!”四王爷一拍脑袋,笑了:“当然得去看看三哥新娶的戚彬蔚姑娘啊!不是我吹,那新的三王后和以前的三王后傅云蕾简直是神似,以前我觉得你和傅云蕾王后就很像了,直到我见着那戚彬蔚姑娘,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相像呐!”
“真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说着,二人又开始边走边聊。
“那可不!你看了就知道了。”四王爷精神头一下子变得很棒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去往忆雨殿的路二人当然也是轻车熟路,很快,他们就到了忆雨殿。
看门的小太监一看到贵客来了,急忙向内通报,不一会儿,三王爷就和一位穿衣服一身墨绿色华服的女子一起走了出来,亲自迎接何子羡。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三王爷。”何子羡坦然自若地和心里还有点别扭的三王爷打招呼,三王爷本来紧张的神色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原以为何子羡君突然造访是兴师问罪来了,没想到他从没有什么敌意嘛。
“别来无恙,何子羡君。”三王爷也恭恭敬敬地回答了,随后是四王爷吊儿郎当地打招呼:“今儿天气不错呀,三哥,王后嫂子。”
“嗯,不错不错。”三王爷看着得意的笑的四王爷,觉得这孩子大概今天吃错了药。
“臣妾见过何子羡君,四王爷。”最后,才是三王妃戚彬蔚行礼。何子羡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女子的声音是那么的摄人心魄,何子羡觉的自己都能从她的声音里闻出兰花的气味,神似傅云蕾王后的女子,果然是不同凡响。
“想必这位亭亭净植的美人就是三王后了……”何子羡快速的将戚彬蔚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位戚彬蔚不仅声音美,人也美,三王爷这次可是娶了个宝贝。
“多些何子羡君夸奖。”戚彬蔚也不多话,只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何子羡君,老四,不如现在来忆雨殿坐坐?”三王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却听到何子羡说:“就不劳烦三王爷费心了,子羡此次来不过是来打招呼,离宫几个月来疏于与各位通信往来,实在是子羡的罪过,这次前来拜访就当是聊胜于无的谢罪了。”
“何子羡君哪里的话。”三王爷笑笑,他自己说是自己和各位疏远了来赔罪,可是皇上最喜欢的人哪儿需要这么做?写何子羡君把皇上吃的死死地了,他在宫中的地位,谁也无法撼动了。
几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三王爷和戚彬蔚便都发现四王爷和何子羡之间很是暧昧,肯定也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怪不得四王爷这么开心呢。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过后,何子羡和四王爷便离开了忆雨殿,接下来,四王爷想着,何子羡大概是要去香肜殿去看看芝远三公主那个小家伙了,没想到何子羡却说:“四王爷,陪子羡去内务府一趟要点儿宫女太监什么的吧,随后我们就直接回君羡斋。我想,芝远三公主那个急性子,肯定已经等在君羡斋里了。”
“噢噢,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四王爷才想起来以前何子羡的身边也就只有个花嫤包揽所有的活儿,现在花嫤嫁出去了,他身边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是该去内务府挑人了。
二人一路径直走向内务府,那些内务府的教习嬷嬷还都在教导新来的宫女,突然门口的内务总管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和里面的所有人大喊一嗓子:“快跪下,快行礼!何子羡君和四王爷过来啦!”
于是一众人都呼啦啦地跪倒,等何子羡和四王爷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人整整齐齐地跪着等候他们的大驾光临了。
“奴才(奴婢)恭迎何子羡君,四王爷大驾!”
待他们二人一进来,所有人就齐齐地说着。
何子羡满意的笑了笑,说:“到底是内务府,这规矩总是懂得许多的。”
那跪在最前方的内务总管听了自然是喜笑颜开,但是何子羡身旁的四王爷已经渐渐从狂喜之中恢复神志,从今天何子羡第一日回宫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发现何子羡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何子羡了,似乎到哪儿都有一种从前不曾有过的大气气质,他身上那种羞涩的隐士感觉好像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