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翎二年,二月初。
对于整个宫中的人来说,有一件喜事那便是柔远长公主终于诞下了小宝宝,开心的两位太后合不拢嘴,宁熠岚更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一刻不离地在柔远长公主的床榻那里照顾着,谁来他都不放心,事必躬亲。
还有一件事情,那说出来更让大唐上上下下所有子民为之欢呼雀跃,那就是——谢才人有喜了!
是的,谢才人有喜了。
在过年这几天,李雅墨在征得何子羡同意之后去后宫挨个把妃嫔们宠幸了个遍,当然了,这里面不包括朱颜娇。李雅墨想起来这事儿的时候,就叫朱公公随便抽一个才人,告诉她她被翻牌子了,然后再将这才人蒙面抬到长生殿里面来,长生殿里没有一丝光亮,等到那才人被送到床上去一直到结束都不能摘下蒙面的面罩,因为皇上说不想看到她们的脸,因为觉得被迫和一个没感情的女子翻云覆雨很恶心。就这样,经历了几次机械的床笫之欢之后,李雅墨有一种总算是完成了任务的感觉就等着从后宫那边传来怀孕的消息了,这么随性的一折腾,将四位才人宠幸完毕之后也是一周半以后的事情了。
何子羡在那日接受了李雅风的请求之后便挑了办事牢靠的小凳子来,给他吩咐了许多之后便亲自带着溪儿,品儿,紫儿还有小桌子小凳子一起去了后宫。
本来作为男后,何子羡理应每天受着下面那些妃嫔的请安的,但是因为何子羡是个男的,不想成天和这些妃嫔搞在一起,皇上也特许他不用成天忙着应付这群女人。于是,他们虽然都是后宫之人,却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这次一听说何子羡驾到了,这些妃嫔们当然是诚惶诚恐的来迎接,当然了,这里面走的最慢的就是朱颜娇。
“男后驾到——”小桌子通报了一声之后,何子羡踏着地上的积雪翩翩而来。当他看到地上跪着的一众人之后赶忙叫他们起来,待他们起来之后,何子羡又赶紧走到谢才人面前,一脸关切地道:“谢才人,本君今儿个上午听说你有了身孕,下午便过来看看了。以后你见了本君就不用行礼了,这冰天雪地的,总是下跪对腹中的胎儿多不好?可千万不要再在乎这些礼节了,听到了没有?”
谢才人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何子羡,一时间看呆了眼,等到何子羡说完两三秒她才受宠若惊地道:“妾身听到了,多谢男后大恩大德。”
何子羡又微笑着看了谢才人一眼,谢才人被他这么一看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
一旁的朱颜娇看到这一幕不断地朝谢才人翻着白眼,本来她就气除了她所有人都受了宠幸,结果可倒好,偏偏还有一个谢才人真的有了身子!这母凭子贵,她朱颜娇就算顶个皇后的名号也没用,别说皇后了,就算是天子也要给孕妇礼让三分!朱颜娇心里那个气啊,凭什么皇上不宠幸自己?!难道是自己往御书房跑的次数还不够多?怀孕就怀孕吧,朱颜娇自然有办法整她!朱颜娇又瞪了谢才人一眼,谢才人就当没看到,正当朱颜娇气愤地想着回去之后如何整治这个谢才人的时候,又听到了何子羡叫自己的名字。
“朱美人,你身边今日怎么才来了这么点儿人?”何子羡看着朱颜娇的身边,跟过来的确实是只有三个人而已,一般来说恭迎男后之时,全后宫只要是主子身边有点儿地位的下人都会跟过来的,何子羡还记得上一次册封的时候,朱颜娇身后可是跟了五六个下人的,但是今天身边除了两个壮汉一样的嬷嬷还有一个看起来就贼眉鼠眼的宫女之外,并无他人。
朱颜娇一直以来都觉得男男相爱有违道德,可是这是当今皇上的癖好,所以就算她再不喜欢这男后,也得承认男后美貌无双,如同神灵下凡,就算她再看不起分桃断袖,不想回答也得回答:“回男后的话,妾身的下人们……因为这大冷天的,妾身不想让那几个身子骨本身就弱的孩子跟着妾身出来受冻,所以自作主张没有让她们出来,还请何子羡君开恩原谅妾身吧!”
何子羡冷笑了一下,这冷笑转瞬即逝。其他在场的几位才人听了朱颜娇这话也是心头无比鄙视。为什么她身边其他的宫女没跟来?是因为你一不顺心就拿人家小姑娘撒气动不动就鞭打她们、撕扯她们的头发、用开水泼她们或者逼她们只穿一件衣服在大冬天罚跪好几晚,她们会不能下床?郭才人她们和朱颜娇住的都比较近,那动不动就从朱颜娇寝殿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难道能堵得住?
可是,郭才人她们还没空去可怜那几位宫女,她们自己也经常被朱美人变着花样地折磨。比如说,谢才人经常能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之时发现几条蛇,蛇在冬天可是会冬眠的,要说是自己误闯房间,鬼才相信!而那喜欢养动物的朱美人寝殿里,偏偏就养了几条一模一样的蛇!但是谢才人无凭无据,只能忍下。
再比如说,郭才人和莫才人在某一次一起散步之时双双被“路过”的嬷嬷给“不小心”撞下了冰冷刺骨的冬季湖水里面去,那嬷嬷长得十分有标志性,五大三粗就像个男子,谁都认识她是朱颜娇的狗腿子!若不是郭才人会游泳,恐怕那一下她们二人就一起被淹死了——反正当时附近也没有人,就算是查到了也是那个嬷嬷做的事,怎么能怪到朱颜娇头上去呢?
谢才人因为有了身孕朱颜娇不敢太放肆,郭才人一直给朱颜娇一种不卑不亢地感觉她也不敢下狠手,而莫才人有仇必报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还敢于对抗自己,朱颜娇更害怕真的惹怒了她她们两个一起同归于尽也不敢怎么整她,所以那最胆小的张才人可就成了她随意欺负的对象。
何子羡听了朱颜娇的话,道:“没看出来,朱美人如此体恤下人,那本君就把本君身边的小凳子送给朱美人差遣吧。”
朱颜娇一听这话眼睛里都在放光了,哈哈,真是上天都帮她啊!还以为何子羡君会因为自己肆意妄为教训自己,没想到非但没有教训,反而还赏赐了她!看来,这男后不就也是一个草包的货色么!心里轻蔑的想着,语气里也不自觉地待了几分轻蔑的味道,朱颜娇道:“谢男后赏赐。”
其他几位才人一听这话眼珠子都要蹬出来了,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朱颜娇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男后都要惯着他?
没给众人思考的时间,何子羡便说:“品儿,等下赏赐有孕的谢才人翡翠面头一副,碧玉手镯一对。其他才人们服侍皇上有功,也分别赏赐银鲛丝手镯一对。”
“遵命,男后。”品儿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今日本君也耽误大家多时了,便不继续打扰你们了。”何子羡说罢回头就走,但是没人看得到他脸上一抹嘲讽的神色。
朱颜娇,为什么被捧得有多高就会摔得有多惨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却不懂呢?
那小凳子肯定不是白白送给朱颜娇的,肯定是要收回来的!小凳子去朱颜娇寝殿里面当差,肯定是去搜集她朱颜娇恃宠而骄飞扬跋扈虐待其他妃嫔和下人的证据的!但是,这些都还不够!既然四王爷和何子羡透露了想要整治朱颜娇的消息,那何子羡肯定明白,这背后的主使不是四王爷,而是皇上!他李雅风没事儿找朱颜娇的不痛快干什么?这一定是皇上的安排。既然四王爷都开口了,那何子羡就等着李雅风给他的一出好戏了!
三日之后,小凳子偷偷来到君羡斋报告消息。
“回男后,这三日奴才在朱美人那里,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很多人证。奴才算是见识了,一个女人看起来挺无害的,可是却那么蛇蝎心肠!因为奴才是从您这儿调过去的所以她没敢为难奴才,可是她宫里有三个小宫女可是受尽折磨呀!”小凳子说着,一脸的义愤填膺,让何子羡觉得莫名有些可爱和搞笑。何子羡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小凳子又换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表情:“那朱颜娇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男后,她脾气特别坏,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只要凡事稍微有一点儿不顺心,就会拿那三个小宫女撒气,就光是奴才看到的,就有罚顶着满满的水盆跪在外面一整夜,不给吃不给喝,完了还要做粗活累活,这都是轻的,还有什么用鞭子抽、用针扎手、拳打脚踢、睡柴房……那简直都不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儿啊!奴才才知道,原来几日前她的身边少了三个宫女,是因为她们又伤又病的,根本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