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我得去见一个人。暗夜，入侵星华的总部系统，定位蒋慕华。”

　　

　　 “杰克，你去X省监狱，务必将顾燃完完整整的带回来，苗苗在蒋家，如果找不到她顾燃回来可能会宰了我……阿莲和宝宝去追踪之前手机定位消失的区域，我怀疑那里是蒋慕华的老巢，蒋家知道真相的老人们可能都被他藏在那了。”

　　 “等等老大，为什么你不觉得蒋慕华可能已经杀了他们呢？”

　　 “那就凭运气了。”

　　 第一人称，顾燃。

　　 呆在牢房里很多天，除了蒋慕华来过以外就只剩狱警和那些人了。那天我明明把房门锁好了的，可他们还是进来了。三个，四个……大概是五个人吧，我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是天亮，还是天黑，不知道是下雨，还是明月当空——一如七年前的晚上。

　　 一只只满是油污的手急切的向我贴近，近的可以叫我闻见他们身上汗液发酵的酸味儿，如此清醒。

　　 莫名其妙的：顾燃，我们迟早要面对一切的。蒋慕华那张和他酷似的脸又出现在我的眼前，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我知道他那些话都是对谁说的，当然也不泛一些自欺欺人的言辞……欺骗自己，还妄图欺骗别人。

　　 我看着虚空之中那些离我越来越近，被欲望蒙蔽从而看不清脸庞的人们，笑的有些勾人，“怎么，想玩儿么？”

　　 果然听到了熟悉的抽气声啊，呵呵。下一秒我觉得自己的下巴被狠狠地扳了过去。

　　 “嘿嘿，你想怎么玩儿啊，小美人儿？”

　　 之后不等他说完我就按响了狱警临走交到我手上一直没敢放下的警报器。霎时尖锐的警鸣声划破寂静的牢房，慌乱之中的囚徒伸出手一把撕破了我身上的衣服，“你干了什么！？”

　　 我嗤笑一声，不是你要玩儿的么，怎么反倒问起我了？

　　 这人气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下来，嘴里道，“贱人！”

　　 只是这一巴掌还没落到我身上囚徒们就被闯入的狱警拉了出去。

　　 “又是你们几个！小杨！这几个给关到禁闭室去！没有我命令不准放出来！”

　　 “是，狱长。”

　　

　　 一阵不合时宜的沉默后。

　　 “唉，顾燃……你怎么在这儿？”

　　 我抬头，对上一身警服的杨川，看着彼此半晌，都苦笑了出来。

　　 坐上杨川的越野，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了X市市区。两个小时之内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当然也是怕尴尬。明明都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如果这个时候问或者说你过的好不好，以我们之间的交情那就太可笑了。

　　 “先去吃个饭吧，饿不饿？”

　　 客随主便，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很平常的馆子，四五道家常菜，浓墨重笔的色彩与扑鼻的香气直面袭来，蒸米饭上了大半盆，等三两杯淡酒下去，杨川笑道，“我出柜了……你知道吧顾燃，我真的可开心了，你看我现在终于向我爸期待的那样回来给他打下手了，还有慕枫……我给他看《流年》的时候，他终于有反应了……”

　　 我愣住了，想到慕枫估计就是牧鸿，半晌两个人都笑得跟俩傻子似的。

　　 可杨川就是个扫兴的，突然鼻涕哈拉一脸，加之警服一穿，谁都认不出他是那个一个月前还在娱乐界呼风唤雨的杨大天王了，“……十年了，他第一次能有点反应，顾燃，我真该谢谢你……”

　　 “谢个屁，”唉这酒挺大劲的，我看着他说，“不，应该是我谢谢你，能找我演这么重要的角色……最起码人们看电影的时候还能想起有我这么一号人……就算被蒋家人玩儿死了，这个世界上也存在过顾燃这么一号人啊……你说是不是。”

　　 我看他也喝大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所幸也放开了胡咧咧。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啊，我当初就应该想到蒋慕华不会这么好心收留我和我妈，我明明是有怀疑的……却还是把李老师交给了他，当年在地下室看到我爸画像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的……你说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蒋霖烨又跑出来绊了我一脚……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傻不愣登一傻小子还没我大呢，……他不就长的好看点儿么，可特么谁还没点颜值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在那时候丢下他……可是他胳膊都要废了我特么能怎么办啊，眼睁睁看着他被蒋慕华几枪打死么？是，我软弱，我逃避，我特么倒是想……蒋慕华他就是个疯子，我都快被他玩儿死了……他还拍视频发给霖烨，他要不要脸？为老不尊的……呵呵你说蒋慕华他多牛逼啊，他睡了我爸……睡了我妈，还特么把我也给睡了……哈哈哈哈他多牛逼啊他……”

　　 “……都在逼我选，可谁问过我的意见呢，那我选择去死可不可以？像我妈一样，我死了说不定就能见到他们了……我真的好想我爸，我好想他们啊……”

　　 “我再也不要被蒋家的人找到了，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承受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么……”

　　 夜色浓重，X市迟来的冬天在今晚落下了本年份的第一场雪，千树万树梨花开，我恍惚之中被冻了醒来，X市啊，直到现在醉了又醒才真正感受到是回到了家里的。

　　 回到了这个生养我十年的地方。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爱我的人、在乎我的人……一个都不在了。

　　 第二天。

　　 天光敞亮，早上起来的时候头还因为昨晚的贪杯而隐隐阵痛，目测周围，这里应该是杨川家。

　　 “我跟我爸了解了一下蒋慕华最近的情况，大概他就是想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不让蒋霖烨找到你……只是没想到会有我这么个不确定的因素。”

　　 “谢谢你和伯父。”

　　 “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我们坐在餐厅吃着早饭，杨川一边问我。

　　 “杨大哥，能麻烦你帮我找个工作吗，我不想再被他们找到了，也不想再让这一切继续下去了，没什么意义了，只想用接下来的时间一个人好好生活，就这样了吧。”

　　 杨川看着我片刻，终于还是没多说什么。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大学也不上了么？那可是Q大啊，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能够再奢求些什么呢？

　　 接下来的很多天吧，我在军区的幼儿园里讲小孩子的音乐和美术课，和小孩子呆在一起真的是最开心的事情了，对于他们来说错的就是错的，对的永远是对的，真心实意没有欺骗，天真成他们该有的年纪，这很好。

　　 可能在他们的影响下，那些虚假却也以假乱真的笑容再一次回到我的脸上，时常可以看见风景极好的军区大院里那些妙龄的女孩子绯红的脸颊，目光直白而羞涩，无一不是向着这边看过来的。

　　 直到现在。

　　 我坐在装饰风格独特的咖啡馆里轻轻抿一口苦汁，微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

　　 “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那个，我叫叶英，幼师毕业，额……那个，我挺喜欢你的，咱俩处个朋友呗？”

　　 “噗……”

　　 我看着眼前前凸后翘巴掌脸的萌妹子差点一口水喷人脸上。现在的女孩子性格都这么直爽么？

　　 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那也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燃，刚高中毕业，现在当幼师，十八岁。”

　　 叶英突然炸了毛似的跳起来，“我比你大你介意吗？？”

　　 “不不不，你好像误会了，我……我不喜欢女孩子……”

　　 “啊！？”

　　 妹子的表情活像吞了个生鸡蛋，“你你你……你和杨川哥一样啊……”

　　 我有些愣住了。

　　 “你们怎么都这样啊……杨川哥小时候明明答应娶我的，结果回头就去找他老师不要我了，结果你也这样就不要我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之后她就哭了。

　　 各位手机屏幕前的读者们，我想问问你们我该不该哄她。

　　 ……行，我认输。

　　 “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好看也没有人看我……”

　　 “可是不好看不就更没人看了吗？”

　　 “说的也是哦……”

　　 我摸摸她的头发，“没事了……杨川只是遇到了一个值得去爱的人，而我天生就这样，也改不回来了……你一定会遇到那个值得你好好对待的人，不要为了不值得自己的人掉眼泪啊……”

　　 “……毕竟，你这么可爱。”

　　 谁知道哭完以后妹子一把掀开我的手，狠狠地擦干眼泪，“哼！你还比老娘小呢！不许这么安慰我！”

　　 说完，我的手又被一把扯回去。

　　 “艾玛→_→你这手怎么长的呀，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哎呦呦都比我白……不行啊老娘心里不公平……”

　　 喝完咖啡我们一起向外走，我向叶英招手示意我要先回杨川家，谁料恍惚之中我扶着晕眩的头，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离我越来越近……就那么几秒间，我眼中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耳朵好像突然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然而撞击的疼痛突然袭来！三四米的距离，腾空的一瞬间所有感官再次发挥各自的作用，最后留在记忆力的，是依旧湛蓝的天空、侵入五脏六腑的疼痛，和地面冰冷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