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这是把人当成那些毒虫一般炼化了,成就了如今人不像人,鬼不想鬼的模样。
张虎说话的声音有几分诧异,因着刚才那一出陈舟虽然早就跟他们通报过了,但现在南国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花样。
“呵。”林幽染看向远方,冷笑一声,“这南国的阵法也太阴狠毒辣了一些,若他们真的攻破了咱们的国界,百姓势必民不聊生。”
张虎低低的迎合了一句,竭力的冷静下来,但看着面前的景象,还是止不住的声音发颤,”这,他们也不怕折了寿命去?“
张虎镇守边疆多年呢,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看着眼前的景象,仍旧是有些惊魂未定。
林幽染皱紧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把弓箭手撤下来,换长矛。”
然后他又把张虎叫住,“一会儿叫人把沙土抗到高坡上,借着地势泼下去,听我指挥。”
“你是说?”
“不能等了,这波打下去后,也算是挫了他们的锐气,陈舟和安子进攻的中部大概已经开始乱了,咱们要正面突破。”
一提到这个,张虎明显精神头上来了,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好,就等着这个了,打他娘的这群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张虎似乎对南国人厌恶至极了,的确,看着眼前的惨状,林幽染也有些惊讶与南国蛊毒的残忍。
“动手吧。”
张虎点着头,点燃了火堆子。
命令一下,后方的马队像是脱缰一般奔腾而出,卷起了阵阵风尘,弥漫起了层层黄沙,让眼前景象都隐绰起来。
马匹上的士兵在领头的带领下,嘶吼着,叫嚣着,冲向南国的军队,人人手里皆是拿着长矛,反手一挑,便将那些毒人的喉咙挑破。
林幽染认真的看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
那些毒人,的确是太过惨烈,有些鲜血溅开时,落在马上,或者是马上的士兵胳膊上和脸上,蹬时便是黑了一大块,人一会儿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太过惨烈,虽最终仍旧是把对方一个不剩的灭掉,但林幽染的人也是死伤大半。
“开沙土!”
占据着高位的人离开展开巨大的布匹,兜着风抖动着,撩起风,卷起沙土。
尘土漫天,很快的就掩盖好了平地上那些人层层的尸体。
是时候了。
林幽染上马,乌金出窍,沉重的宝剑滑出的时候发出沉闷的重响。
剑气凌厉,似乎连着过往的风声都萧瑟起来,林幽染额边的碎发被卷了起来,但仍然遮不住坚毅的眼神。
“今日殊死一战,若是胜了,千里封疆,若是败了——”
男人的嗓音深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此地便是万人荒冢!”
此话一出,群情激昂,战士的呼喊示威声几乎震动着大地都在颤抖。
林幽染勾唇一笑,空着的那只手一拽缰绳,率先冲下坡地。
潮水般的大军一泄而出,漫山遍野。
TBC
—————
60,真是个吉利的数字啊。
继续求留言啊~小天使们~
国师
(61)
一道泛着微微青意的剑光划过,不过一瞬之间,沾染着炽热的鲜血,像雨幕一般落在血腥气浓重的微热铠甲上,热血浇灌,寒冰般冷硬的铠甲上也是有了丝丝温热。
马下的人睁着空洞的眼神缓缓倒下,望向天空一般,但明明再也什么都看不见。
安子皱了皱眉,攥紧了身下马匹的缰绳,粗糙的手掌上已经布满了血痕,血迹浸透了缰绳,染成了红色。
安子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光亮的脑门上早已是大汗满满,他长呼了一口气,举起早已鲜血淋漓的林风,大喝,“斩了那群南国的牲口们!”
安子的声音算是清亮的,也是把好嗓音,但如今丝丝拉着线一般,像揉进了沙子,反而气势更是雄壮,身后的士兵们皆是士气一阵,纷纷回应着。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混杂着马匹像是应和一般的响鼻,一时间士气大镇。
安子领着身后的人不断向前,但他心里仍旧是紧紧的揪着,丝毫不敢松懈。
这场仗,比他想得难得多,不知道林幽染怎么样了?
他和陈舟分为两支队伍,从南国队伍的两翼攻入,因为陈舟猜测南国国师应该藏身于队伍中央,方便发号施令,联络首尾。
按照他们的设想,陈舟和安子本应顺利的攻入,并且汇合在一起,但没想到,安子一打进来就被牵绊住了步伐。
南国的士兵比他想得更加训练有素,南国布置在侧翼的军队也比安子设想的要多得多,一攻进来,就如同被淤泥扯住脚的山兽,纵然在怎么挣扎,就是再也动不了分毫。
眼瞅着应该是道中午了,又像是被困在密不透风的墙里,不知道陈舟和林幽染的情况,安子逐渐是杀红了一双眼睛。
但南国的士兵训练有素,况且总是出些阴招,等着安子攻入内层,身后的队伍早就蒸发大半,安子心里焦急,也毫无办法。
安子紧皱着眉头,鹰般锐利的双眼四处搜索着,试图找出突破点。
但战场上,哪里轮到他去分散出丝毫的注意力。
身下一空,安子整个人落在了坚实的土地上,身上的鲜血沾上了泥土,肮脏不堪,像是泥人一般,坚硬的盔甲似乎像是整个镶嵌进了他的胃口里。
安子喉咙一甜,咳嗽出一口猩红的鲜血,落在土地上,像是从坚实的土地上撕裂出的伤口,刺进眼眸。
他被咳的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缝着眼看前面,只能见到一个暗黑色的庞然巨物,而他的马匹似乎被夹在其中。
强忍着耳膜上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撑着身体,终于向前看清了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心已经是凉了半截。
那竟是两个骑马的南国士兵,一人扯着一个半个手臂那么粗的麻绳,中间系着着人那么高的玄铁网子,上面还有尖锐的如同细毛针那样的长尖,几乎仍将人整个扎个通透。
他的马匹就被扎在上面,像是案板上的鱼一般,徒劳的喘着气,连挣扎也不能,被扎得透透的,动弹都动弹不了,鲜血像是汗水一样,顺着马身体的曲线流下,撒了一地腥臭。
第九十章
若是刚才再寸一点,怕是被扎成刺猬的就是安子了。
想了想那个场面,安子就几乎要呕吐出声。
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眼角就捕捉到了一道银光从头顶灌下。
握着林风的那只手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安子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林风突然直指向天空,侧立,硬生生的把那马上人的那落下的剑隔开,剑锋相接,一串像是炸裂的火石一般的光亮星子迸射而出,离着安子的脸太近,他脸上的皮肉几乎要被灼热,鼻端生硬的铁锈气息直冲脑门。
“呵。”安子冷笑。
就凭这点能耐,还敢要老子的脑袋?
他没有起身,而是侧身,一条腿支撑在地上,微微起身,双手紧紧握住锋利的林峰,朝着马的四个蹄子划去。
交锋不过一瞬之间,马上的人几乎看不清安子在马侧的动作,他狐疑的看了一眼,但还没来得及动弹,身下的马竟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地嘶鸣,随后便身子一歪,把他甩在了空中。
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看安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中赤裸裸的嘲笑,胸口便一阵扯裂般的剧痛,鲜血喷涌而出。
那么短的时间,安子竟然能从地上一跃而起,隔着一人的距离,紧紧攥住那个人脱手甩在空中的兵器,然后反手甩进那人的胸膛。
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后脚跟有些微微的抽痛,但不碍事。
安子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摔在空中的男人像是破碎的娃娃一般落在地上,变成无声无息的尸体。
不过如此。
一片兵荒马乱,男人一人沐着一身鲜血,瞪着泛红的眼睛,宛若来自冰冷地狱的修罗,连发丝都渗透着血腥的气息。
天地之间,都若蜉蝣。
剑鸣声带着血腥气而来,安子神色一凛然,反手林风挡去,又是一阵光热。
若时间能一瞬之间缓慢下来,那安子的感情浓重的似乎像是不息流淌的河流一般,眼里都是光彩。
”陈舟!”
声音已经是沙哑的不能听,陈舟本是含着笑意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心疼。
安子这还在跟他说着话,好像是注意力不在一旁一般,但反手仍旧是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一个不长眼冲过来的士兵。
然后安子转过身,继续看着陈舟,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
陈舟顿了一下,看着男人干净利落的动作,笑意深了几分,弯唇说了一句话,轻的似乎是带着风声。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虽然轻,但安子还是听到了,抿唇冲他一笑。
一句话不需要说,他们早就懂了彼此。
陈舟眼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重了,他举起了手中的血荒,“差不多到地方了。”
安子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本想要问来着,但陈舟已经是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男人站在空地上,眼神坚毅,他举起血荒,一下插进土地里,血荒锋利异常,像是插进细嫩的豆腐一般。
左手抬起,微微屈膝,放在了剑锋上。
英挺的眉毛微微一皱,陈舟的左手顺着血荒的剑锋滑下,如股的鲜血顺着剑刃留下,但并没有流进泥土里,好像是被血荒吸收了一般。
愈发浓重的鲜红色在血荒剑身上闪烁着,杂乱无章的滚动着,像是长出了跳动的鲜活心脏。
陈舟一直屏气凝神的注视着剑身,终于将不断流着鲜血的手拿开,看着手心的伤口,陈舟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
他直起身,从自己衣角撕下一大块布,草草的包扎了一下,没有受伤的右手拿起了身边的血荒。
他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紧紧抿起。
安子紧张的看着他,注意力高度集中,防止有任何一个人近了陈舟的身,他知道陈舟似乎是在慢慢运气,将精力不断地注入血荒,达到最大程度的人剑合一。
但血荒刚刚吞噬了他的鲜血,戾气极重,陈舟这样,不怕走火入魔么?
安子哪里敢问他,怕分了他的心,只好握紧剑在一旁守候着。
突然,陈舟的身上似乎有鲜红的气息迸裂开来,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安子看着呼吸一滞。
陈舟的眼中似乎是没有了瞳仁一般,像是赤红色的岩浆,在眼中滚动着。
汹涌蓬勃的剑气从他身上一股股的喷涌出来,力道卷起黄沙,弥漫了整个天际。
一时之间,风云变色。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陈舟一人立在宽广天穹之间。
远方似乎有呼啸的龙吟声响应,安子吞了吞口水,发现南国的士兵似乎都不动了,睁着冷冷的双眼,看着陈舟。
安子下意识的站在了陈舟身前,手指紧紧地攥住林风,手指关节攥的发白。
陈舟似乎是极其痛苦的发出一声悲鸣,身子一软,单膝轨道在地上,口中喷出一股热血,嘴角沾染上了血红,手捂着胸口,极其痛苦的模样。
安子正想上前,却被陈舟抬起的手制止住。
他皱了皱眉毛,不说话,站到了一旁,只是眼神依旧是紧紧地注视着陈舟。
南国的士兵不知道接受到了怎样的指令,竟慢慢地退去了。
唯恐是计谋,安子屏住呼吸,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安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了,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南国的队伍前方慢慢空出了一条过道,一匹马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马上的男人带着兜帽,看不清模样,但衣服的针脚极其精致,似乎绣着丝丝缕缕的金线,无不昭示着男人显赫的地位。
”国师。“南国的将领过去,跪在男人面前,尊敬地说。
安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遍寻不见的人,竟如此轻而易举的出现在了面前。
国师点了点头,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翻身下马。
按理说,南国的国师岁数已应该是不小,但那人动作竟干净利落,如同壮年一般。
男人站在地上,身形魁梧,竹枝子一般枯瘦的手缓缓放下兜帽,露出了一张脸。
男人轮廓分明,眼窝深邃,令人分辨不出那个人的情绪,显的城府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