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天，不约而同的，二人醒得都很早。
和从前一样，夏五常先起来把早饭做了，放到桌子上摆好。这时才看钱双曲揉着眼睛出来了，和平时不同的是，这回的他手上拖着只小狗。
小狗低着头闻他的手指，又凑上去舔舔。
“别舔。”钱双曲动了动手指，趿拉着拖鞋过来，把小狗递到夏五常手里：“让你五叔抱你。”
莫名其妙就被塞了只狗的夏五常：“？”
钱双曲又晃悠着出去了，过一会儿回来时眼前清明不少。
“五哥早。”
“嗯。”夏五常点点头，“吃饭吧。”
钱双曲看到乖乖趴在他手心里的狗，嘿嘿一乐：“跟你五叔处的挺好吧？”
夏五常：“……”
他看着钱双曲坐下来，低头吃饭。抱着小狗坐了一会儿，摸摸头，问道：“取名字了么？”
钱双曲抬起头眨眨眼：“没呢。等你取。”
“你取吧。”夏五常躲开了小狗张着的嘴，“就是个名字，谁取都一样。”接着把它抱起来翻了过来，“公的母的？”
“公的。”钱双曲呼噜噜吸着粥，说道。
夏五常又把狗撂下了，安抚地揉揉它的小脑袋。
“叫翠花吧。”钱双曲随意地说道，放下碗，吸了吸鼻子，看着在夏五常怀里扑腾的小狗崽。
夏五常有点儿哭笑不得：“翠花？”
“是啊。”钱双曲一点儿也没觉得对劲，手伸过去够小狗的脑袋，笑道：“你看它多喜欢。”
“是吧翠花？”钱双曲笑着戳它的狗头。
夏五常无言以对，把被起了名字的翠花塞进钱双曲手里，站起身：“我去给它泡面包。”
钱双曲抱着翠花玩得不亦乐乎，夏五常摇摇头，泡好了面包装在小碟里，放到地上。
钱双曲小心翼翼地把翠花放下了，盯着它吃东西，一边说道：“吃吧，你五叔给你泡的。记得谢谢他。”
夏五常一脸一言难尽：“为什么是叔？”
“…人家不都是叫爸爸妈妈么？”钱双曲说，“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物种跨度，就别爹妈了，叫叔也行。”
“况且咱是捡它的，就算论也是养父，听着总觉得自己很绿，难受。”
夏五常不太懂他的理论，避开了这个问题，问道：“我是‘五叔’，那你是什么？”他伸手在钱双曲头上揉了一把，“二叔？”
钱双曲一愣，抬起头，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可以。”
夏五常抿了抿嘴，无奈。出去洗了个手，回来把早饭吃了。
钱双曲把刚吃完饭的翠花拎到厕所，地上铺了张报纸，等着它排泄。
“没那么快吧。”夏五常暗自咂舌，叉着腰盯着钱双曲的蹲在那儿的背影，还有挣扎着要出去却一次次被拦回去的翠花。
“很快的五哥。”钱双曲背对着他摆摆手，“狗是直肠子，吃完就拉。很快的。”
“……那你折腾吧。”夏五常转身回了厨房，把桌子上的碗筷收到水槽里，洗了。
正在洗最后一个碗时钱双曲心满意足地过来了。
“拉了？”夏五常随口问道。
“拉了。”钱双曲点点头，“得从小就培养它，不能随地大小便。”
“行。”夏五常听得好笑。
这么小的狗，记得住什么啊？
他收拾完了碗筷，又擦了桌子。钱双曲在客厅整理背包，把翠花的垫子塞了进去，又把翠花塞了进去。
“带它去？”夏五常看着扑腾着要出来的翠花一愣。
“是啊。”钱双曲把翠花往里按了按，背包封到最后留了个口，让翠花能探出头来，又不至于能爬出来，他说：“给翠花买东西，不得带它去吗？”
“好吧。”夏五常点点头，不再挣扎。
二人换好衣服出了门，先去了离家不远的宠物医院。
可能不论是动物还是人，对医院这个地方都有种天生的抗拒。翠花一进了医院门就老实了，叫了两声就安安静静地趴在包里，不再动弹。
钱双曲把它被在身前，从顶上的口看进去——翠花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小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时不时动动脑袋。
“翠花？”钱双曲有些好笑地叫了它一声，没得到回应。
他伸出手在包底托了一把，跟着夏五常办好了手续去做体检。
在医生面前把缩着的翠花拎出来放下。小翠花夹着尾巴，乖巧地被摆弄了半天。
“买的？”医生问。
“不是。”钱双曲说，“捡的。”
“哦。”医生点点头，“11天的小狗崽，挺健康的。”他说，“带回去养着吧。45天的时候过来打疫苗，满两个月再洗澡。”
“觉得脏的话，用湿毛巾擦擦毛就好。”
“谢谢大夫。”夏五常跟医生道了谢，钱双曲把小狗装进包里。
“那现在小狗能吃什么呢？”夏五常问道。
“羊奶，去买那个羊奶粉就行。还有外面有卖的，幼犬狗粮。”
“好的。”
检查没花多长时间，二人就出了医院。接着去了宠物用品店，买了狗粮和玩具。
钱双曲相中一个蓝色的弹力球，也一起拿着了，顺手就放进了装着翠花的包里。
翠花往里面缩了缩，闻了闻球，别开脑袋，又趴下了。
“不是给你的。”钱双曲说道。
夏五常看着他好笑，等他闹够了才一起往家走。
“下午去干嘛？”钱双曲一边走一边问道。
夏五常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本来周末应该去干什么？”
“…洗车。”
“嗯。”夏五常不再看他，专心看路，引着他拐了个弯。掏出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说道：“那就去洗车。”
钱双曲还没反应过来，夏五常那边已经拨通了。他一边看着自己，一边眨了眨眼：“云琛啊，你在店里吗？”
钱双曲有点儿明白他要干嘛了！
“那什么，你看看旁边有没有大点的超市，”他唇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带着点儿蔫儿坏，一看就在预谋着什么把戏：“帮我买袋羊奶粉，我一会儿过去。”
“我捡了个小狗，太小了，得喝羊奶。知道了吧，啊，一会儿见啊。”
电话挂断。
“走吧。”夏五常走进单元门，轻车熟路地上了电梯，冲钱双曲挑了挑眉：“报仇去。”
蒋云琛右眼皮跳得厉害。
他向来不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就这么一直跳一直跳，也挺难受的。
卢慧已经可以上手一些简单的汽车护理了，她在旁边的库里工作，蒋云琛就坐在门口望天。
羊奶粉买好了拎在手里，他又坐了一会儿，看到远处冲着这边驶来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最后停到洗车行门口。夏五常和钱双曲先后从车上下来。
蒋云琛见二人一起出现，惊讶地挑了挑眉，吐掉嘴里叼着的烟，“哟，”他笑眯眯的，刻意阴阳怪气地说道：“一块儿啊。”
“是啊。”夏五常点点头，看了钱双曲一眼，转回来问道：“奶粉买了？”
蒋云琛冲他扬扬手。
“嗯。”夏五常应了一声，道：“晚上过来吃饭吧。还有活么？”
“有。”蒋云琛指了指里面，“有辆车要洗，我想一会儿自己动手洗了来着。你们来了我就能歇着了。”他伸了个懒腰，过分地打了个哈欠：“困啊。”
“懒得你。”夏五常嗤笑一声，说道：“你把奶粉放车里吧，连着双曲的包一起，”他示意钱双曲把包摘下来递给蒋云琛。
蒋云琛接了过去，擦过他身边时不忘挤挤眼睛。
钱双曲回以大度的微笑：你也就再笑这么一次。
蒋云琛没多想，接了包就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过去。卢慧从旁边的库里出来，手里拿着块儿鹿皮，叹了口气。
蒋云琛脚步一停：“怎么了？”
卢慧幽幽地看他一眼，道：“天道好轮回啊老板。”
蒋云琛不明所以。
卢慧摇摇头，转身回去接着干活了。
他毫无防备地放好了一袋奶粉和钱双曲的包，关上车门，手上的钥匙圈晃着，慢悠悠地往回走。回到车库前不禁一愣——
人呢？
蒋云琛心里一紧：坏了！
他转身要跑，只听车库里一声吼：“打！”
然后看到夏五常和钱双曲双双从车后冒出头，手上端着水枪，齐齐地冲着他喷着水。
“我靠！”蒋云琛忍不住骂了一句，转身就跑，边跑边骂：“夏五常你他妈不识好歹！跟着他一块儿喷我？！重…轻……”
最后几个字被湮灭在强大的水柱中，后面的两个人手上端着水枪追出来，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喷。
“设备坏了啊老板！你来看看啊！！”钱双曲一边大笑一边喊了一句，欢呼着往前跑。
蒋云琛转了两圈，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比前一天的钱双曲好不到哪儿去。水管长度有限，追着的二人停了下来，冲他喊：“你回来！”
“傻逼才回去！”蒋云琛又往后跑了几步，转回身：“你们把水阀关了！”
“你回来！”
“你们关水阀！别浪费水！”
“屁！”钱双曲骂了一句，“昨天你咋不知道关水阀呢？！”
“昨天那是设备坏了！能怨我吗？！”蒋云琛死不改口。
夏五常把水枪递给钱双曲，“你拿着，先别关。”
接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冲朦胧在水流瀑布间的蒋云琛笑笑，抬脚跑了过去。
速度快又稳。
“我靠！”蒋云琛往后蹦了两步，伸胳膊拦他，嘴上紧着道歉：“我错了五哥！我真错了！”
夏五常停在离他只有几步的地方，挑眉：“设备坏了？”
很怂的蒋云琛：“我脑子坏了！”
夏五常慢悠悠地点点头，“不关水阀？”
蒋云琛：“我…我那是没够着……我错了我错了！”
夏五常满意地笑笑，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蒋云琛，把他往钱双曲那边一推。
“五哥优秀！！！”钱双曲晃动着水枪欢呼。
蒋云琛被浇得狼狈不堪。
玩了半天，仇也报了。夏五常进店里关了水阀，踱步过去拍拍蒋云琛的肩。
“干衣服在车里，”他友善地笑笑，“钱双曲包里的就是，刚才让你放进去的。”
蒋云琛暗自咬牙：妈了个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