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局，让所有人意外却又觉得意料之中的事情是HC换下了射手姜涵。

　　 “挺惨。”沈希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表情可看不出一点的‘可怜同情’。

　　

　　 吃的点了一堆，沈希蔚仔细看了一下，确认大家的喜好都注意到了才递了菜单：“先少点了一些，回头不够再添。”

　　 其他四个人纷纷点头，没有异议。

　　 对面那桌HC的人本来就不大乐意讲话，基本都是杜以和顾均苡拌嘴，现在LXG的人来了之后，就连这两个人都闭了嘴，一下子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杜以掀了掀眼皮子，看了对面那桌子人小声说话的样子，而后咬着羊肉串，觉得有些食不知髓味。

　　 他开始羡慕起来，自从上午那场友谊赛打完，他开始有了怀念，关于从前的那些日子。

　　 很久很久以前吧，杜以咬着细细的羊肉串，琢磨着想，那个时候，他们吃的最多的是泡面，偶尔裴辙会下厨，那真是特别的好吃呢。

　　 后来，赢了第一场比赛之后，大家连带着教练，吃了第一次烧烤。

　　 拿着那仅有的奖金，大家虽然都是未成年，但是都过了16岁，开了扎啤就喝，一人一瓶，顾均苡端着杯子，里头的橙汁就着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

　　 第一次吃烧烤是在哪吃的？杜以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但是那一顿烧烤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慢慢回了他的嘴里。

　　 好好吃啊，那天的啤酒也好好喝，就连那天的顾均苡，都笑得好好看。

　　 逐渐回了点神，杜以把手里头的签子放在一边，而后微微侧头去看顾均苡。

　　 姑娘是个美丽的姑娘，就是没了从前的那种美丽。杜以想，是不是顾均苡长丑了呢？

　　 “看我干嘛？”顾均苡瞪了一眼杜以，“吃烧烤就是了，瞪眼瞅我能瞅饱？”

　　 杜以‘啧啧’两声，认真询问：“你是不是越长越丑了？”

　　 “……”顾均苡皱眉，瞪着杜以，“找事？找我不痛快来了？想和我吵架？”

　　 苏谷几人听了也很无语：“杜以，你这是想挑事？”

　　 何诸也用异样眼神看着杜以，连一边的姜涵瞅着杜以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杜以摇摇头，挑了个掌中宝，“忽然想到第一次吃烧烤，你那时候的确挺好看。”

　　 何诸苏谷顾均苡三人都愣住了，脸色也都僵硬了下来。

　　 杜以摇摇头：“太久远了，我都忘了，居然还能想起来。”

　　 “那个时候？”顾均苡扯了个笑，“也是，或许我真的丑了。”没了当年的勇气，丢了当年的自信，现在的她空有一张脸，也许是真的越长越丑了。

　　 苏谷苦笑：“缅怀过往？第一次吃烧烤，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吧？教练那个时候还和我们一起呢……大家笑得都挺开心。”

　　 “嗤……”何诸嗤笑，看着明显都陷入回忆的三个人，“以前，合该是杜以充当这个身份。但是，今天确实杜以你自己起了这个头？怎么了？一起打一局游戏，就觉得怀念了？”

　　 杜以抬眼：“是的，如果今天是你，你也会怀念。”

　　 曾经的五个人，从一无所有到齐名共誉，他们相伴走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他们之间的默契以及契合程度不是说长时间就可以练出来的。

　　 因为有感情，所以很难。

　　 “我不会。”何诸仰头，一口饮尽杯子里头的啤酒，“说真的，我感恩裴辙，当年没有他我们都毁了。可我也恨他……”死死盯着正在给沈希蔚倒啤酒的裴辙，“我有多恨他，你们又知道多少？”

　　 这些话，何诸是第一次说，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恨他什么？”顾均苡不明白，当年的裴辙没有什么是对不起他们的，甚至可以说，裴辙做到了完美，“何诸，他对不起你什么呢？”

　　 何诸笑：“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顾均苡没说话，独自倒满一杯子啤酒，一口饮尽。

　　 杜以盯着何诸半天，眉头抽了一下：“是你？”

　　 “什么意思？”何诸反问。

　　 杜以面色一凛，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何诸！”

　　 杜以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对面桌的沈希蔚裴辙他们。

　　 虽然这杜以脾气阴晴不定，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难自己的队友倒是很奇怪。

　　 “你干什么？”顾均苡小声开口，然后伸手拉了拉杜以的衣服，“快坐下，你搞什么？杜以？”

　　 “是你说要去喝酒的。”杜以咬牙切齿，“你早就料到了。”

　　 “我是诸葛亮？还是神机妙算子？”何诸嗤笑，“能料到那样的事情？”

　　 杜以死死盯着何诸，他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情真的很奇怪。按道理来说，教练没可能就这么放弃裴辙的，就算裴辙受伤……受伤？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杜以已经忘记得七七八八了。

　　 “别让我查出什么，何诸，最好是这样的，最好让我什么都查不出来。”杜以愤恨坐下，一抬头就看到了裴辙，那人看了他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

　　 杜以抿唇，没说话。

　　 赶走裴辙的是他们，他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去说裴辙。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了，之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喊出‘废物’两个字的。明明，没了裴辙的他们很彷徨……

　　 “那桌搞什么？”路丕绪看着HC那边吵起来的架势，觉得很是震惊。但，转念一想到之前，他们也吵起来过，又觉得队伍里头吵吵架似乎也挺正常。路丕绪的视线落到了慕忻沉身上，慕忻沉一哆嗦，拧眉。

　　 “看我干嘛？我又没吵吵。”慕忻沉生怕路丕绪又接伤疤，毕竟之前的他的确挺傻逼的。他当时说了很难听的话吧？都能把沈希蔚给气到拍桌子。

　　 “你是没吵吵。”路丕绪咧嘴笑，翻动着手里头的筷子，“可你之前吵吵了，我可还都记得呢！一想到DUF当时委屈的表情哟……”

　　 “你你你，给我闭嘴！”慕忻沉一张脸红透了，忍不住拿眼去看沈希蔚，却发现那人浅笑看着自己，很是温和的样子，“不准说不准说！”慕忻沉脸更红了，伸手要去捂路丕绪的嘴巴。

　　 小孩子脸皮薄，却也是怪可爱的。

　　 沈希蔚瞧着慕忻沉，越发觉得小孩子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笑：“乖乖等着吃饭啊，别闹腾。”

　　 慕忻沉红着脸，也不敢拍掉沈希蔚的手，只好任由沈希蔚捏。

　　 一边裴辙瞧了一会儿，不耐烦：“手，拿开。”他伸筷子，作势要去打沈希蔚捏慕忻沉脸的手，却又迟迟舍不得落下。

　　 沈希蔚见了，笑眯眯的，满足了，自然收回了手。

　　 “知道啦。”沈希蔚笑，眉眼弯弯，温润如玉，极尽风华。

　　 何诸瞧了一眼，忍不住又瞧了一眼。不得不说，沈希蔚的颜值真的让人赏心悦目。那也怪不得了……雌雄莫辨的沈希蔚，自然是引人的，更别提颜狗裴辙了。

　　 裴辙是个颜狗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起码他们互相都是知道的。所以有的时候裴辙多看了两眼哪个美女，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后来有一天，裴辙不再看其他美女，这人专心只看一个。可惜的是，那位美女瞧不上裴辙。再之后，裴辙虽改了看美女的习惯，却是一般人他也都看不到了。

　　 何诸想，他恨裴辙什么呢？不过是这人再也不拿正眼看他了……这人的眼里，除了比赛除了输赢，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有些东西，不是只有顾均苡才会憧憬的，他何诸也憧憬，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恨意是慢慢滋长的，取代了别的东西，然后一点点蔓延，最后汹涌而出，倾巢而泄。

　　 这么多年，何诸从未想过，裴辙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算这个男人再好看。可是，他发现了，裴辙眼中多了一样东西。除了比赛除了输赢，还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那，一边熠熠生辉一边黯淡无光。如此矛盾的个体却出现在裴辙眼中，然后开始被放大，直至占满。

　　 鸠占鹊巢！

　　 何诸好想这般辱骂沈希蔚，可他发现，自己似乎毫无地位来说沈希蔚。谁是鸠？而他占了谁的巢？

　　 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编自导自演。

　　 有一瞬间，何诸想毁了裴辙，让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那才是万般顺意。可是……他做不到了。

　　 如果是两年多前的自己，也许可以。现在的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是说LXG不好，只是现在的LXG没意义了，不配裴辙去待着。

　　 何诸觉得自己开始可怜裴辙了，他没有想到裴辙会回来，但是他想到了回来的裴辙自然是回不了HC的。

　　 很简单的事情，所有人都能想的通。

　　 他看着杜以，那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鸡翅放在嘴边半天没有咬一口。

　　 “杜以……”何诸捏着自己的杯子，忽然开口，“我没那个想法，也不会有，更不敢有。”

　　 杜以掀了掀眼皮子：“所以呢？我说了，我怀疑而已，你不必解释那么多。”

　　 “不是解释。”何诸咬牙，“我只是恨他……”

　　 “恨我？”裴辙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何诸一个激灵，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