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你与秦轩去准备吧,爷爷的后事。”纪凡尘面色凝重,心里却不止想着纪老将军的事情,对于纪老将军的具体情况,虽然他并不去清楚,但他在回京之后,便有一种预感,爷爷将不久于人世。
看来最近这几个月,经常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现了,爷爷若是离去,那么纪家的势力就一定会受到削弱,而对这一切最开心的莫过于王福了,若他明知纪凡尘在绑着离幽调查五年前的事情。
那么眼下的状况就一定是他最想看到的,既然一切都已经发展至此,那么也是件没办法的事情,纪家之所以从应朝开国便拥有稳固的位置,且屹立不倒,自然不可能只靠握在手中的兵权。
“祁安,今夜子时,你收拾行装立即出去前往边疆,一定要小心注意着平日里,我和你说得那几个人,若是发现他们有不轨之心,虽然你不可行生杀大权,但你尽可对其暗杀,只要手脚干净些就成。”
面对纪凡尘下的命令,祁安并没回应什么,坐在桌子边,正拿着手帕仔细擦拭着他手中的三尺青锋,等手中的剑擦完之后,才抬起头来看了纪凡尘一眼,才道“为何?可是我碍眼了?”
从通知纪凡尘那人苏醒后,祁安便缩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且他所住的地方,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偏远了些,且老将军病重的事情,也并没人给他说一声,所以对于此时纪凡尘的要求,他自然不明白。
“祁安,平日里无论怎样胡闹都可以,眼下乃是非常之时,容不得你任性胡来。”纪凡尘见祁安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纪凡尘只得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一句“爷爷撑不了两天,或许连今天晚上都撑不下去。”
没想到纪凡尘让自己回去的原因如此,祁安一下呆愣在了原地,纪凡尘扔下一句“你且收拾行李,今晚出发吧,边疆不可一日无人,我估摸着皇上也还未想好接替我的人选,你且先回去,这位置还是留在自家人手里好些。”
后面的话纪凡尘也不需要去刻意点明,毕竟祁安不是一个笨蛋,他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这些前提都是祁安本人必须在军中,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几个月不在,若是居心叵测之人,自然会加以利用。
“我知道了,将军。”祁安的声音有些小,不过刚刚好能让纪凡尘听见,后者听见也只是让脚步顿了下,便径直走出了门。
看纪凡尘离开的毫不犹豫,祁安突然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不论怎么努力,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而离幽却不同,从一开始就不同,两人一直并肩前行。
“或许,我改放下了,那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祁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收拾包袱,对于祁安而言,往常出远门,都是跟着纪凡尘一路,回去自然也是,这还是认识纪凡尘以来,首次自己一人独行。
“要走了?”不知道何时祝颜出现在了祁安的房门口,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见祁安收拾起行李,也忍不住想要上手帮忙,最终也只是跨进了房门而已,祁安回头看了祝颜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搭话。
若是非得在纪凡尘的六个暗卫中,寻个最细心且最愿谈心的人,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祝颜了,明翊和怜漆虽是女孩子,但前者性情过于冷淡,后者自会注意自己的事情,自然不会搭理别人的事情。
“好歹跟我说说话,又不是我惹到你了。”祝颜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上前帮祁安收拾起了行李,末了祁安才收起方才的情绪,开口问道“你说我错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只能告诉你,离幽对于将军很重要,所以有些事还是不做的好。”说完这句话时,祝颜的神情不再轻松,反而变得有些严肃,两人平日里交情匪浅,此时却让祁安觉得异常陌生。
祁安顿时有些心虚了,他清楚知道纪凡尘是不知道这点的,但若是祝颜真的知道,那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这句话是何意?”虽然心里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十分镇静,一点也看不出做贼心虚的样子。
祝颜自然不打算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的道“其实,我在赶到那偏院前,看见你了,起初我完全没有在意,可当我看见离幽的模样,便明白了,你看见了,但你走了,对吗?”
“你不要冤枉我。”祁安可以将脸扭开,不愿和祝颜眼神相对,不过这一切在祝颜眼里都是祁安在说谎躲避。
“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但我不得不说,你做错了,幸好先生没出何大事,加之府中事情也较多,我便不给别人说这件事了,但你最好还是收起那些小心思,倒是真出了何事,别说将军,我都不会放过你。”说完这句话,祝颜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但房间里的祁安却出声喊道“为何,这人不过才来府中几个月的时间,为何你们每个人都已倾向于他了。”
“因为他是个好人,虽然外表也好,言论也好,总是冷冷冰冰的,甚至还会给不熟悉的人一种不近人情的错觉,但若认真接触后,便知道了他其实是个内心温柔的人。”
觉着多说无益,祝颜扔下发呆的祁安就离开了,而后者则是回想去,方才自己无意间经过偏院,明明听见了离幽的声音,甚至还悄摸过去看了一眼,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还是没有去救他。
难道自己错了?
就连祁安自己此刻都有些怀疑了,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或许自己真应该回到了黄沙漫漫的地方去待会。
夜半子时,祁安从后院悄然离开,纪凡尘独自立于院中,只着一身单衣,听见房间里,府中下人的哭泣声,已经完全在传开。
与此同时,宫中的几人也都同时受到了消息了,而首先接到消息的皇上江允文则觉得痛心。
太子则是忧心,王福、四皇子江莫寒、五皇子江莫宁心中皆大喜过望,而江莫云则是自觉此事与自己无关。
“谦居。”离幽手里抱着裘披,轻轻披在其身上,轻唤了一声。
纪凡尘转头看了一眼离幽,脸上挂着苦笑道“本以为爷爷还能撑上两日,可终究还连今晚都没撑过来,甚至还是处于昏迷中便离世了。”
“老将军已经去了,谦居还需振作起来。”离幽又往其身边靠近了几步,放低了声音道“若是伤心,谦居便试着哭上一场,反正这里只有我一人。”
夜晚的风将纪凡尘取掉发冠的长发,被风吹了起来,正巧离幽白色的发带也被风扬了起来,就这般像命运的安排交缠在了一起,在这凄凉寂静的夜晚,却又给了彼此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