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将离幽交给江墨文,安全上还是能得到极大的保证,在这点上纪凡尘还是很信任太子能做好的,所以在拉起离幽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后,他便转身出门,与祝颜二人从皇宫的隐蔽处离开。
等几人离开后,沈君南立即与江墨文带来的人一起将离幽隐秘转移到太后寝宫,老太后近年来身体愈加不好,所以皇上早就下令,不准任何人随意接近太后寝宫,当然了,江墨文却是一个典型的例外。
如果是江墨灵得到了皇上极致的宠爱,那么江墨文便得到了老太后,也就是自己祖母的宠爱,所以江墨文也成了宫中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太后寝宫的皇子公主。
“孙儿参见祖母,祝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江墨文已让人先将离幽安置在西边的寝殿,之后才前来请安。
自从入冬后,老太后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大家都说老太后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对于这个说法江墨文知道不是假的,确实祖母的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哀家的乖孙来了,快,看茶。”听见江墨文在门外等候向她请安,原本躺在床榻上的老太后,立即唤人更衣梳洗,等江墨文进来,老太后早已恢复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
“祖母,孙子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其实这突如其来的请安也都是江墨文算计好的,方才自己出现在刑场,根本就是引火烧身,王福不是傻子,绝对不会放掉这个机会,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他早就想和王福好好算账了。
老太后见江墨文有些走神,似乎有何心事,便挥手让宫女太监都下去,不需要守着,等寝殿内只剩下祖孙两后,老太后才开口道“墨文啊,你可是有何事想和祖母说。”
江墨文轻轻点头,道“孙子今年来,虽身居太子之位,但经常受到小人迫害,这其中以何人为首,我想祖母心中自然与明镜一般,这次孙儿想干件大事。”
“孙子胸有大志,祖母自然欣喜,但那人在朝野中掌权多年,当今皇上对其都无从下手,你当真决定了?”
“自然。”江墨文点点头,说起了离家一事,老太后对此事自然是知晓,不过她不涉及朝政,顶多是与皇上同进晚膳时,与其说道说道。
这皇家与寻常百姓自然不同,就算老太后是皇上生母,但该孝道的地方孝道,但是在某些方面,就算是生母又如何,不该问也不能问得半字。
所以关于离家之事的内情,老太后连只字片语都没有听到,直到现在他才知晓离家当年是被权臣陷害的,而对于皇上对权臣的纵容、不理会,老太后自然心中不悦,加之又是江墨文开言,她自然愿意帮个小忙了。
原来江墨文早就打好了算盘,要将离家兄弟,暂时藏到太后的寝宫,慈宁宫来,这地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轻易进出,更何况普通侍卫亦或是王福。
且他心中才想,其实父皇不是不想推翻王福党,但因其势力渐大,他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在某些时候听之任之,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江墨文作为儿臣,希望皇上是万不得已的,但真相到底为何,恐怕连江允文自己都说不好。
得到了祖母的肯定后,江墨文想着离家兄弟这算是有了庇佑,心下一块大石头落地,当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养心殿时,想起此时坐在养心殿的人,以及离君、纪凡尘说得话,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不过眼下倒也不是情长之时。
江墨文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将养心殿快速甩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此时正是深冬,一片白雪皑皑中,伫立在雪中的红梅,显得是那么特别,宫中的这梅花明明和纪家是同一品种,甚至就是从宫中移去的,但就是比不上纪家的好。
【难道是因为纪家一门忠烈的关系吗?】江墨文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来,难道这梅花也知何为忠奸,所以不愿再在鱼龙混杂的皇宫盛放吗?
而纪凡尘带着祝颜和竹青从皇宫出来后,三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刑场,发现王福等人早就不见了,也不知是被抓了,还是逃跑了。
不过显然几人来到这个地方,自然不是为了这些有的没的,放眼望去,地上依旧躺着不少死人,纪家军和王福手底下的人,依旧全不见了,估计是九门军给拉走掩埋了。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祝颜似乎有意让眼神避开地上的血迹,可以将身子背对着那个方向和纪凡尘说话。
“恩...”纪凡尘抿唇想了想,道“回府,祝颜你去处理那五十个兄弟的身后事,竹青你和秦轩联系,让他务必在五日之内将事情处理好回京。”
竹青点头应下,祝颜则显得有些恍惚,身后事这几个字,让他成功又想起狗子,这人算是他们害死的吗?毕竟是他们将其拉下水的。
显然祝颜的性子,这两个人都已经很清楚了,纪凡尘挑眉示意竹青回去开导一下,后者自然是点头应下,接着三人从原路小心离开,这次的方向是纪府。
等三人全数离开后,方才九门军的领头人秦雨石从一堵墙的后面走出来,静静地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最后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悄然离开,就像不曾来过一般。
至于他为何突然特意在此等候,就无人而知了。
就在当天晚上,刚刚递到驻营处时,大部队正在收拾帐篷,而江允文还在马车上
“皇上,京城出事了。”跟随江允文多年的太监,收到了从王福哪里传来的加急情报,此刻正附在江允文耳边轻声传达。
江允文眯着眼睛,斜靠在马车的软榻上,整个人的姿势都十分的放松,听到李公公的话后,这才微微皱起眉头,朝其伸出手,李公公连忙将消息递过去,江允文接过来一看,眼中的震怒随即而来。
仔细一看,纸上赫然写着:
犯人离幽画押认罪,今日斩首时,受到奸人袭击,眼下臣已经有了目标,不过此事牵连甚广,甚至可能与东宫哪位有关,可能与臣不敢妄下断言,所以还请皇上速速回宫。
“真是胆大妄为!”江允文看完之后,瞬间暴怒而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摆放在桌上的茶水随即倾洒而下,李公公自然吓了一跳,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看过江允文如此暴怒的样子了。
“皇上,您消消气,前往不要气坏了身子。”其实江允文不是东宫,而是王福,他压根没想到这人已经胆大到了这个程度,按理说就算离幽是犯人,是否问斩也不是他一人便能说了算的。
看来这些年对于王福的放纵,让这人已经没有了底线,看来这次他当真又做错了,但...绝不能像五年前一样,离白一案绝不能再出现一次,他答应婉君的事情也绝不能再失言了。
李公公叫人将此处处理好之后,才开口问道“皇上,可否要下去休息,夜深了,倒也该歇息了。”
谁知江允文却摆摆手拒绝了,道“吩咐无将军,即可拨营回京。”
“是。”
一路疾行,比他们出京的速度快了不少,在翌日鸡鸣前,江允文黑暗带着出发时的人马回到了京城,一踏入养心殿,便看见跪在地上接驾的江墨灵,对于这个儿子,江允文总是充满了疼惜。
“墨灵快些起来。”江允文坐回到九龙榻,眼神在几人之间晃荡了一圈,道“李公公,你即刻招王福进宫,无论他此刻在干嘛,必须立即进宫面圣!”
了解江允文的人,自然知道,此刻江允文恐怕真是动了肝火,江墨灵只是抱着自己的小暖炉,安静地站在旁边,不过眼神倒是忍不住一直看着江允文,他知道父皇生气了,但是在生谁得气?是王福还是哥哥?他不知道,也猜不到。
“墨灵,你去后殿休息一下。”
这是明显赶人的意思,江墨灵知道父皇恐怕是要和无将军单独说什么,等江墨灵离开后,江允文又屏退了一干宫女,这才对无将军道“一年前,我便让你的人埋伏在太子和纪凡尘哪里,可有何进展吗?”
无将军点点头,道“没有,纪凡尘那边根本无法打入进去,在边疆时他倒是没有任何越轨的事情,而太子同样也是如此,不过就在回京前,太子救了一个少年,好像就是七年前的状元离君。”
“你确定他二人没有篡权之心?”江允文一直不太相信江墨文,而纪凡尘又与其交好,自然就被遗弃怀疑上了。
“没有,属下愿拿人头担保。”无将军是江允文的心腹,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毕竟在朝野百官,以及百姓看来,江允文着实很像昏君,但即便有这样的名声,但既然能当上皇上,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江允文绝不是傻瓜,因为解决不了王福,所以他却不解决,只要王福不篡权,贪污、圈地、迫害,只要不危害到江山社稷,他都忍了,因为王福老了,他已是暮年老者,活不了多久了,江允文原本一直这样想,但从离幽那事开始,他便知道,他错了。
王福虽然已是露出疲态的老虎,但他仍旧可以吃人,或许纪凡尘真能成为打虎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