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未等纪凡尘出声,离幽连忙伸手手指按在纪凡尘的嘴唇上,眉眼浅笑接着道“得小心些才行,毕竟隔墙有耳。”
伸手握住离幽的手指,轻轻拉下来,刻意放低声音道“我懂你的意思,难道你觉得这府里还有王福的耳目。”
离幽轻轻点了点头,笑道“难道谦居觉得这府里,当真安全无误了?”
“自然不是的,我倒是没傻到那程度,不知我的小军师,有何高建?”
听着纪凡尘故意调戏的语气,离幽竟有些脸红,低头眨了眨眼睛,答道“不管他,这府里若是一点危险气息都没有,岂不是太无趣了?”
“没想到我们小军师,性子还真有些恶劣啊。”说罢纪凡尘放开了离幽的手指,改用手指点了点其的眉心,随即站起了身子,对外喊道“竹青,苏商可来了?”
竹青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抱拳答道“约莫一炷香前,苏商已押着王廊进京了,估摸着眼下已经在养心殿了。”
“不过来晚了些,王福已被定罪了,明日就要被斩首了。”离幽不知方才那一幕有没有被竹青给看见,眼下正利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对了,将军,方才收到了祁安的来信。”竹青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封牛皮纸,信封上画着跟羽毛,这是祁安写信的独特之处。
本来蹲在小火炉前泡茶的离幽,听见是祁安的来信,立马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凑到两人身边跟着看。
祁安在信中说,盐城驻军首领李振军,在最近几月,已经与突厥人秘密会面,且该城已经开始戒严。
“这信是一个月前发出的,当时盐城无战乱,根本无需戒严,看样子李振军果然有问题。”纪凡尘将书信对折之后便递给了离幽。
后者接到手里,似乎有些疑问,一直看着信封出神,纪凡尘伸手推了推,道“可是有何蹊跷?”
离幽倒是也不否认,不过看上去又十分疑惑,几次动了动嘴唇,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表示,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不清楚。
纪凡尘挥手让竹青推下去,伸手拉住离幽的手,却没往书房进,而是大步流星的往寝殿去,离幽觉得奇怪,倒是一直没问,任由其拉着走。
两人前后脚走进寝殿以后,纪凡尘才开口道“这两日你是怎么了?总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纪凡尘所提的疑问,离幽并没有否认,这倒也是事实,自从王福被抓之后,离幽便时而走神发呆,起初纪凡尘倒真是没注意。
直到最近两天,他才留意到这点,所以素日里也经常注意着离幽状态,发现自从盐城的事发生后,他走神明显多了不少,每次都欲言又止。
“谦居,我无事,只是听说拓跋克擅使阴谋诡计,不由担心罢了。”离幽不愿说,毕竟他是个成年男子,总不可能说起是听到了市井小巷的传闻。
纪凡尘不疑有他,放下心来,道“你倒是无需如此担心,盐城驻军人数不到十万,自然不是纪家军的对手,依拓跋克的性子,应当不会将全部的人马,都与李振军放在一起,估计留有后招,但这个后招估计只能让他逃命。”
“那谦居这次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让他埋骨于我大应!”说至此处纪凡尘不免有些激动,手下一用力,握在其手里的毛笔应声折断。
离幽抬眼上下打量着纪凡尘,之后浅笑一声,伸手接过那断裂的毛笔,道“若是坏了,便扔掉再换便是,勉强修补起来,也不好用,我估计谦居可以从拓跋羽入手。”
纪凡尘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这折断的毛笔与拓跋羽有何关系,便开口问道“何意?”
“我曾听闻,拓跋羽不是老汗王亲生的,而是被大祭司狸猫换太子,不过这狸猫换太子中,倒是也有个故事,不知谦居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且说来听听。”这些年纪凡尘一心扑在军事上,后来去了边疆,更是没心思注意这类消息,就算曾经听过,也全被他当成了市井传闻给忘记了。
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后,本打算坐下来的离幽,却被腰间一样物件给硌着的,低头一看,原来是遇见温溟时,纪凡尘给他的紫金龙纹匕首。
不知何原因,此时滑落了几分,正巧抵在了椅背上,离幽看见此物件失神了片刻,苦笑着将其取下来,放置于桌上,想起了那日去书店时,听见的传闻。
皇上有意将三公主嫁给纪凡尘,因为在剿灭王福叛军一事上,立了大功。
正因为听了此事,离幽时常有些走神,其实为何脑海中一直是这件事,离幽自己都没想过是为什么,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对于纪凡尘是件好事。
可内心深处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纪凡尘若是娶了公主,他会很失落。
“发什么呆呢?”虽然只是一瞬间,可离幽还是想了很多,不过也只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离幽收拾收拾烦躁的心情,这才开始讲述他,多年前听到的那个故事,虽然距离现在已经有些遥远了,若不是此次盐城的事情,让离幽想起来了。
可能再过上些日子,就会被离幽给忘给干干净净了。
“突厥三王子是老汗王的侧室所生,与拓跋克乃一母所出,多年前突厥发生内乱之时,老汗王将这个侧室送走,结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二十年前,突厥草原...
“哒哒哒。”寂静的深夜,除了偶尔几声动物的嚎叫外,便只剩下马车疾行的声音,此时在草原上奔走的是,四匹马所拉的蓝蓬马车,马车上挂着两个铜首铃铛。
马车里可谓是一片混乱,车内躺着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子,此时早已是大汗淋漓,声音喊道嘶哑,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是手指依旧紧紧抓住身下的毯子。
“夫人,加把劲啊,小王子就要出来了。”大夫蹲着疾行的马车上,身子左右摇晃,几次撞到脑袋,可眼下这些都不能成为他的重点。
女子大口喘息着,努力伸出手抓着大夫的衣角,声音如蚊子般大小,哼哼了几声,才说出话来“救...救救..我的..我..的孩子。”
此时在外面驾车的男人,是老汗王的心腹将军,此时挺进里面的女人渐渐没了声响,狠狠心一咬牙,一扭头冲着里面喊“出来时老汗王吩咐了,务必保小。”
务必保小!
这个女人注定只能牺牲品,因为她难产了,两天两夜都还没生下来,大夫听到这话,立即像听到了何圣旨一般,从包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药。
递到女人嘴边,给其塞进去,这可以加速孩子的出生,但孩子一旦落地,大人便会立即血崩,眼下的情况,一旦血崩,必死无疑。
“这..这是何药?”女子咽下去后,这才睁开眼睛虚弱的问道。
大夫咬咬牙却最终还是没给她说,只是大声对其道“我会救你的孩子的。”
“谢..谢谢。”
其实这药早在三个月前,老汗王就吩咐他做好了,为得是以防不时之需,老汗王从不爱这个女人,就算她已给老汗王生了一个儿子,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个的孩子。
可对于老汗王而言,这个女人的利用价值已经结束了,明明可以早些将她送离是非之地,可他没有,因为他要借用此机会,让女子在生孩子时死亡,这一切便显得名正言顺了。
又经过一个时辰,一个孱弱的男孩才来到这个世界上,而生他的人却奄奄一息,身下的毯子早已是鲜红一片。
“我..想..看看...”还未等女人说出自己的愿望,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马车也跑到了尽头,大夫将这个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奶的孩子,抱在怀里,心中却涌起浓浓的不安。
单手挑开车帘,外面的场景让这个大夫吓得楞在了原地,而这一幕也成为他这辈子看见的最后一个场面。
下一秒,他眼中上传开剧痛接着便是一片黑暗,作为大夫他知道是怎么了,他失明了....
接着他抱着孩子倒在了马车上,有个男人踩上了马车,从他怀里抱走了那个婴儿。
“解决他。”将孩子抱走的这人,语气低沉阴冷,似乎躺在地上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挡路的蟑螂而已。
在生命前的最后一秒,这个大夫意识到一件事,这个所谓的心腹将军,已经叛变了,是他将这辆马车驶往了地狱。
收买这个将军的人,便是当时的大祭司,一个野性极大的祭司,虽然他在突厥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谁都想做地位最高的那个。
就算他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他不会仍然不能被满足,不过眼下他已经不能被满足了。
所以这个孩子出生在了错误的时候,祭司手一挥便让人带来一个差不多的婴儿,随即转头对那个将军道“将这孩子抱给老汗王,就说路上遇到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