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两人猜测的差不多,午时三刻的时候,祝颜带着宇文杰回来,后者赶到的时候,可以说只剩半条命了。
趴在马匹上喘息了半晌,才缓了过来,有气无力道“为何非要带我到这里来?”
“自然是有人想见你了。”听到祝颜带着宇文杰赶回来的消息,本来正在床榻上小憩的离幽,立即爬了起来,走到外面来见两人。
宇文杰被人扶着落了地,听见声音还算是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离幽没错,宇文杰扶着旁边的树干,对离幽道“不知离先生,找我可有何事?”
“都说了,不是我要找你,而是有人要见你。”
“至于这人是谁,我相信待会你看见便知道了。”纪凡尘比离幽慢了一步,这个时候才走过来。
“那到底是谁要见我,不知将军和先生可否直言?”宇文杰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宇文杰下意识转头去看,结果脸色一下就变了。
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惊呼出声道“你..你..你为何要在此处?”
源安见宇文杰似乎有些抗拒自己,便停下来跑过去的步伐,道“南蛮灭亡后,我们在突厥也待不下去,所以就来了中原,占山为王。”
听到源安极其简单的阐述后,宇文杰陷入了深深地沉默,半晌后才哑着嗓子道“那你现在是何意?”
“阿杰,你始终是我儿子,现在南蛮早就不复存在了,何不回到为父身边呢?”
宇文杰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看了几人一眼,苦笑了一声,道“对于此事,日后再议,不过现在你们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说。”
离幽干脆直接的给其解释道“源安说必须见到你了,才肯给我们说说突厥的地形情况。”
“这样啊,如果是关于突厥的话,我倒是有点小想法,你们不能把注意力全放在拓跋克身上。”
“你的意思是,拓跋羽也值得注意吗?”
宇文杰倒也不讲究,此处找了个地方,就地便坐了下来,抬头看着离幽与纪凡尘,道“没有错,如果论野心的话,拓跋羽自然比不上拓跋克,但若是论狠毒,这两人绝对是不相上下。”
“看上去你与他们兄弟还是有些交情的?”
谁知宇文杰却摇了摇脑袋,道“没有,不过我曾有个手下落到了突厥大军手里,死无全尸,就是拓跋羽搞得鬼,不过他极少手上会沾血。”
“因为他都是下蛊,自然不会沾血,多少怎么死得,都不知道。”纪凡尘挥手让祝颜回去与竹青汇合,看眼天色也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个一个时辰就能出发了。
只要宇文杰在,纪凡尘就不会担心源安不跟着几人行动,不过源安那帮子兄弟,他不能让他带着走,也不能就这样回去。
纪凡尘要利用源安和那帮子人互相做牵制,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源安,此番我与谦居去镇压李振军,自然不会放过突厥,所以你不打算将身体里的蛊毒解掉吗?宇文杰的身子可禁不起你发病时,那么一掐,到时候你再有个离幽,再把自己的儿子掐死了...”
离幽故意没有把话讲完,而是留了那么一个悬念的语气给源安,这人立即转头去看宇文杰,后者坐在地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抬头看着源安道“看我作甚,就算你不答应,我想也走不掉,还不如干脆些。”
纪凡尘站在旁边,压根没有否认这人说得话,而是默认表示,眼下他做事,就是只追求结果,不讲究过程。
“好,那...”源安想问的是他那帮子兄弟,不过侧目看见的是纪凡尘早已联系了当地官员,派人将这些人押了回去。
谁知道还没等源安质问,纪凡尘就先一步开口道“现在放他们回山,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再回来时,还会有你的位置吗?再者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骗于我,所以此行便劳烦源大将军了。”
此话一出,宇文杰就知道这人已经准备将他与源安分开关押,就是为了更好的压制源安。
“既然你也看见我,我宇文杰还好好地活着,在纪家的别院里,生病有人看,饿了有饭吃。”说完宇文杰就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马匹前。
既然这人已经明确表示要回去呆着,这样更让纪凡尘安心了,连忙安排祝颜再跑一趟,整个过程直到宇文杰再次离开,源安都只是远远地注视着。
等其离开后,这才转头对离幽道“看样子当真是生恩不如养恩大,他比我想象中,更加怨恨于我。”
“当然,对于他而言,那个你眼中老不死的南蛮王才是他真正所在意的人,不过或许让他更加怨恨于你的事情,恐怕不止这件事情。”纪凡尘一双锐利的鹰眼对其上下扫视着,似乎早就将此人给看穿了。
离幽见已经事情定下,干脆走回到营地,开始吩咐大家准备出发前的打点准备,谁知他一走开。
纪凡尘便冷冷开口说道“当年南蛮是如何覆灭的,本将军不感兴趣,那种事让宇文杰去在意就好,不过你记住,我说过的话依旧算数,千万不要动那些小心思,宇文杰为何主动回到别院,你自己应该能明白。”
源安愣在原地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兄弟们,已然全数被带离,源安才意识到,纪凡尘当真是不好惹,剩下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你们与拓跋兄弟,到底谁更胜一筹呢?我倒是相当期待了。”源安毕竟是将军出身的,心理自然是十分强大的。
只用了片刻就将所有的事情给消化掉了,反正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当下不只时孤立无援,更是四面楚歌。
“谦居,你敢相信源安吗?”离幽一边跨上高头大马,一边侧头去问在自己身边的纪凡尘,这人却摇了摇头,接着表示道“我不相信源安,但我相信你,相信离幽你的眼光,不过我只是想通过他快些知道突厥的地形地貌。”
“因为盐城和云关地形地貌很相似,对吗?”离幽虽然对这边不是很熟,但大体的地形地貌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当真是辜负了纪凡尘让他来当军师。
源安也骑着马,但等到行军时,竹青自然会刻意放缓了些速度,这也是为了方便看守着源安,若是单轮武功的话,源安自然不是竹青的对手。
一旦等祝颜将宇文杰送回去后,再度返回时,源安就更不可能有逃跑的可能了,虽然这人压根没有想过逃跑。
但纪凡尘还是必须得这么安排,因为他是一军主将,是绝对不可能在行军期间随便相信一个敌人的,他对于源安的看守如此严密也是为了让将士们知道,这人他纪凡尘是不相信的。
“可我也只是普通人类,若是有朝一日我判断错误,谦居还会说这句话吗?”离幽侧头去看纪凡尘,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所说的例子,绝对不是一件两件。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论何时,我都会选择相信你,就算别人都不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纪凡尘知道离幽在担忧何事,在某些军队,军师往往是个背黑锅的存在。
特别是在一些崇武的地方,军师的地位十分之低,若是此战胜了,会有你的一个功劳,但一旦输了,军师便要承一切的责任。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在应朝出现,更不会在纪家军出现,不过纪凡尘知道,离幽其实心下有些慌张,毕竟他家是深受皇权所害。
本身纪凡尘就对离幽有别样的情绪,自然不可能吝啬于赞美的语言。
“谦居放心,我自然会保证我的每个决策都是正确的,就算有些偏差,我也会用心去补偿。”
“不需要做到如此,离幽可放心将背后交给我,因为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就像这个一样。”说罢纪凡尘还摇了摇自己的包着绷带的左手。
此时绷带已然有些浸血了,不过纪凡尘却丝毫没有在意,根本没有理会军医让其每三个时辰清理一次伤口,并换一次药,但这人却只是将浸血的纱布拆开再绑个新的而已。
可想而知,就算经过军医处理过的伤口,依旧在缓慢的渗血,离幽能够想象得到,这伤口会有多痛,不过纪凡尘却坚决不吃,说是吃了止痛药,人难免有些迷糊。
从竹青哪里得知,纪凡尘在战场上大大小小受过无数次的伤,但纪凡尘从未吃过任何止痛的药物,大多数痛便让其痛着。
“大家打点好行装,我们便出发,记住不可留下痕迹。”纪凡尘策马缓缓在队伍面前走了一圈,最后看了眼竹青,这人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纪凡尘策马回到离幽身边,看了眼身后的大部队,喊道“出发了!此次的目标将会是盐城,我们不能继续在路上耽误时间了。”
“是,将军!”
“走吧,谦居,再不走,在天黑前就不能翻过这座山了。”
“好。”
五千人的队伍陆续出发,竹青停留在最后,在树干上刻下了一个痕迹,为得是留给后来的秦轩,能通过这个痕迹大概知道在此处他们发生了什么情况。
之所以要留在最后,那是纪家的规矩,为了防止居心叵测之人,恶意修改这个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