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一对兄妹似乎从早集回来。
“哎,哥哥,你看看,怎么那么多带血的布条……”,一个乡下的小妹和自己的哥哥说道。
乡下小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皮肤黑黑的,长得也很紧实,看着老实。
他哥凑了过来,哥哥似乎和妹妹长得不那么相似,看着可能比小妹大个三四岁,皮肤倒是比妹妹白皙些,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两人乍一看不怎么似兄妹,不过细看眉眼倒也能看出这两人确实是亲兄妹了罢。
“你别乱碰,不关咱们儿的事儿别管,好奇心害死猫懂不懂!”,那哥哥呵斥住正想用手去拾起那晦气玩意儿的妹妹。
其实这条路很少有人走的,因为这附近住着的那户人家,都不怎么正常。
而且加上那家儿子最近还杀了人,更加是没人敢靠近他们家边,农村人最信邪祟迷信,所以宁愿绕远路也不愿就近从这条路过。
这次是因为这兄妹俩儿,小妹实在是不想走远路,哥哥无奈只好领着她走这条近路。
忤逆了父母亲的话,哥哥只想带着小妹快速通过这里,哪曾想还得遇到这样的怪事,这年头,怪事可一件比一件来得蹊跷。
“哥哥,它这上面好像写字儿了……”
小妹似乎没听进哥哥的劝告,只是眨巴着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看了半天。
哥哥似乎也觉得无奈,但是听了自家小妹这话,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对,于是就凑了过去,让自家小妹往一边呆着。
“把苹果和梨放一个兜里,把空的那个塑料袋子给我。”
哥哥指挥这小妹,小妹很是乖巧地照做了。
然后哥哥就隔着塑料袋子拾起自己脚边的那块布条,然后小心地把它展平,这才看清这上面写了什么。
“救,110!”小妹凑近,然后喃喃地念出了声。她有些失神,毕竟在学校里念着书,即使再言简意赅,也能知道这是有人发出的求救信号。
想起这附近的算得上几乎是唯一的那家,兄妹不约而同地两不寒而栗。
“报警!”
哥哥当即和自己家小妹说道,然后把剩下的布条都全部装到兜子里,以免那家的人会突发奇想地走后门然后发现。
而正被关在地下室里的池泽,躺在木板床上,透过墙缝透进来的微不足道的晨光。
池泽伸展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依稀看得到自己因为这几天没怎么进食而越发骨节分明的手指。
池泽看了一眼被自己像拴狗一样拴住的那只老鼠,然后听了它吱吱叫唤几声,然后有些像长辈责备晚辈一样,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大爷的叫唤什么,这几天,我把你养得比自己儿子都要好,要吃吃,要喝喝,你说你还能有什么不满!”
“吱吱——”
池泽就是用这只老鼠做的媒介,把自己的布条子给运出去,然后自己在用力一拽又把它给拉回来。
这老鼠被池泽用独特的手法捆绑着,乡下老鼠又比较肥大,所以池泽绑得也当真是结结实实,而且还防止了它把绳子咬断,池泽就用自己的结实的真牛皮皮带带环的一边弯曲成圆环套在这肥鼠身上,然后一个肥鼠宠物就这么诞生了。
古时候有飞鸽传书,现在他池泽有肥鼠传书。虽说是东施效颦,不过池泽心里到自我感觉良好。
“我跟你说,要是咱俩儿的布条还没被人发现,到时候我血没流干我衣服都要被自己给撕没了。到时候我就把你的皮给剥下来,在你皮上面写字儿……”,池泽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而那只老鼠似乎是能听懂人话一样,吱吱吱得厉害。
池泽笑得更加欢快了,感觉自己就像那种因为成功地恐吓住一个小孩而从中得到愉悦的怪叔叔,变态极了。
不过现在的池泽可不就只能在这恐吓一只乡下老鼠玩了,无聊至极的感觉,就连池泽这个能连续几天不出门只是待在画室里的人,都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那只老鼠好像消停了,突然又不叫了,池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死老鼠叫的时候自己心烦意乱,不叫了吧又觉得空虚寂寞起来。
“叫啊,你怎么突然又不叫了!”,池泽尽管没什么力气,可话却是往发狠的方向说。
池泽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古代昏君在床上使唤身下人的样子,不过如今对方是只老鼠,池泽倒也不想恶心自己,所以就换了一个说辞。
“祖宗,劳烦您来首‘北京欢迎您’可好?”
这老鼠果然是和人混了几天沾了人气儿,都成精了。
果然吱吱地又叫唤了起来。
且不管它是不是受了惊吓之类的,总之,池泽现下也是心满意足地和这只老鼠一起哼起了歌来。
哼着哼着,池泽的姑母来了。
一日三餐,倒是一顿都没给自己落下。
“……”
池泽瞬间闭了嘴,那老鼠似乎和池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一样,也不叫唤了。
池泽心里暗想,好你个乖儿子,不用我说自己知道隐藏了还。
到时候要是自己这姑母看着自己把这只老鼠用那么奇怪的方式绑了起来,自己的布条没被别人发现反倒被她截了胡,那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血都白流了,衣服也白撕了。
好在姑母是个恪守妇道的不开放农村女人,也算是不怎么了解除了自己男人以外的人,像有些男人也有穿里衣也就是背心的习惯,池泽没想到这个习惯在这种时候也还能救自己一命。
至少在池泽姑母眼里,她似乎没能察觉池泽和几天前有什么不同。
池泽那不着痕迹掩藏的左手食指,尽管池泽也用一个布条简单的圈住止了血,不过只要稍稍一用力,还是能渗出血来。
要说池泽对自己下手还真够狠的,一嘴咬下去都不带含糊的。
不过要说这电视剧情节害人不是害在它这个咬破手指,其实……挺需要力气的,看着那演员好像都没怎么用力,一下子就破了,就跟咬水袋似的,一下就能破出水来。
不过好在池泽这人怕的东西太少,其中最不怕的就是疼,所以对于这个力道也是按照他认为的程度来。
用自己的血来写求救信号,池泽真是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蠢又那么惨过,总觉得和古代大家血写遗书颇有几分相似,不过自己,该给谁写这遗书呢……
牵挂自己的人?还是……心中牵挂之人……
濮洲吗?
如果最坏的打算,自己被活活憋死、饿死……
那到底,该留些什么呢……
自己都死了,还要牵住一个活人的念想吗?会不会……太自私了罢……
“姑母,你当真不打算让我帮表哥了?现下……”
池泽的姑母打断了池泽,就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一样,就在那最能打动人的话说出之前顿住了一样。
“不用了小泽,我知道的,人确实是被你表哥捅死的,这个罪名他注定得担!但是啊,你要是这个时候还让我也一起去担什么罪名,不仅害了我的儿子,也会毁了我的!我已经被你们毁地没有人样了,难不成还要我后半生也被毁了不成?”,池泽姑母的语气从刚开始的平和慢慢地激动起来,池泽看不太清她的脸,不过池泽也不想看。
不过是一张皱皱巴巴的泛黄报纸折捏出来的阴森可怖的妇人嘴角罢了。
看了反倒叫人夜里难寐。
“对了!阿柯呢!你孙子呢!”
池泽好像都没听到阿柯的动静了,哭闹也好,磕磕碰碰的声音也好,池泽都没听到,池泽没有发觉自己想着这个问题时,后背盗了一层冷汗。
不过池泽还是理智地放弃了浮出的那个变态恐怖的念头。
再怎么说,自己的姑母对那个孩子还是有“爱”的……
偏执又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态的“爱”……
“你倒是很关心阿柯,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最爱阿柯的人——是我,他也是我最听话的孩子,就像……当年你表哥一样,可爱又听话。”,池泽的姑母森然地说着,池泽的头皮一阵发麻,然后就是一阵恶心干呕。
想来自己那废物表哥成了那德行,那么暴力嗜血,本以为是与生俱来,没曾想,是教子无方。
池泽心里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死,然后日日夜夜地也这般折磨,那么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个世界角落里的一个疯子、废人、杀人犯!
池家人果真都是疯狗!基因里带出的魔王!
想过自己的父亲已经是无恶不赦了,没想到自己的姑母却更加病态。
池泽的父亲从来没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情施舍于他,他对他,向来只有拳打脚踢,只有百分之两百的恶……
但自己的姑母却是更加走火入魔,她比池泽父亲更加可怖的是,池泽的父亲就是一头纯粹的恶犬,而姑母则是披着自己那套“慈爱仁义”的人皮下的豺狼虎豹。
她会给你爱,也会给你她所认为的“爱”……
池泽只能摇摇头,然后叹息。
池泽的姑母看不见池泽的摇头,她不过是透过那一个只能递饭菜盒子的方形铁窗,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自己深压在心口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