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姑母却是有听到那年轻人的叹息,她没留意,拿着池泽上一次的饭盒走掉了。
池泽越发觉得姑母的不正常,然后也在暗自忧心着自己的“哑巴”侄儿,他还那样小,可身子却在遭受着那样的折磨……
池泽还在埋怨自己当初没有在和姑母相认的时候,主动提出来和自己的表哥侄儿见面的要求,如果他能早点察觉这温和懦弱下的那个变态疯魔的灵魂,是不是有很多事情,其实都能转圜呢……
池泽啊池泽,你真是太蠢了!自以为看透人性,却参不透人心啊!
池泽本来还在深思,然后就被那只肥硕的老鼠“吱吱——”的叫唤给坏了气氛。
池泽往它的方向哭笑不得地说道“嘿你!知道又有吃的了吧!”,池泽心想这只乡下老鼠这几天但是日渐肥胖起来,自己倒是日益消瘦。
池泽边数落着这肥鼠见利忘义的尿性,一边又顺着自己绑着它的裤腰带,摸着方向,把自己盒子的吃食都给倾倒在这肥鼠周边的位置。
果不其然,池泽立马就听到那死肥鼠“咯吱咯吱”的吃东西的声音。
池泽觉得这鼠东西一旦开始吃东西,就不怎么理自己了,池泽颇觉有种“空巢老人”的感觉。
儿大不由爹啊!
池泽对自己这几天把一只老鼠当儿子这种行为觉得有些羞耻,这种感觉好比一个男孩在偷偷玩女孩子的芭比娃娃一样羞耻。
“儿砸!吃饱了继续给你老子唱歌啊!”,池泽实在是无聊了,还是觉得这老鼠现在除了是自己的工具以外,还是自己的娱乐玩伴,自己除了逗它玩就是听它吃东西。
“吱吱——”
那老鼠似在回应着池泽,池泽也没把人家当鼠看,然后就开始一顿倾诉。
“儿砸,这个破地方会有人注意到吗?我都几天没洗澡了,到时候我真的在这荒山野岭里成了一个又臭又狼狈的人,我就算死了什么的,也不能那么臭死吧你说是不是?”
“吱吱——”
池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该死,胡茬都长出来了,即使到时候有人来救我,只要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就行,特别是……
“嘶——我特么,想起那家伙干什么!我什么狼狈落魄他什么落魄狼狈,谁还不清楚谁的似的!”
算了算了,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得很!人家的世界又不只是围着自己转的!池泽心里想着要真有什么心有灵犀这种事情发生在这个时候,那他一定往后余生都吃斋念佛。
其实池泽那么想着,心里的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着实在心土上悄悄冒了芽。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人吧,往往只有这个时候是最诚实的。
心里的所念所想,终究是最真实的模样。
他想濮洲,很想……
真的。
好想抱抱他,用手摸摸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可怜情深,奈何缘浅……
有的时候池泽会想,为什么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会相遇,甚至互相心生欢喜……
情难自抑,当真荒谬!
池泽骨子里的自卑,没和濮洲接触之前,一直都是小心安放,可是和濮洲在一起之后,越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卑的种子迅速生长成蔓延到每根毛细血管的带刺儿的藤蔓,束缚着自己也让自己,呼吸困难……
是啊,他这辈子,见过一次光,就够痴心妄想了,也没有什么不甘的了吧。
可是,心好堵啊……
不过,再怎么想也是奢望了吧……
池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并不是困倦,是因为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几乎等于没吃,体力有些不支了。
池泽这几年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好,以前虽然也是比较瘦,可是浑身都是力量,所以之前和濮洲在床上的时候,两个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瞎搞了出了几处伤来……
而现在的池泽可经受不住以前的濮洲对自己来以前那不要命的一套,他这几年不规律的饮食和睡眠,让他自己的身体渐渐被自己搞垮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吃营养,所以要补也不过是补的速度永远跟不上自己消耗的速度。
有时候洋子会多嘴说他一两句,他总是“我还那么年轻,大老爷们的,耐操”的态度,不过一开始确实没什么影响,身体这种东西,讲究日积月累,池泽就算是钢铁做的人,被自己那么不惜命的使唤,也会提前进入休克。
池泽躺在床上,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他努力在黑暗里睁眼,但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睁开了还是没有,因为无论是睁着还是闭着,他的视野都是黑暗的,无尽的黑暗……
当池泽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躺在洁白无瑕的大床上面.身上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他的眼睛睁开了,可是由于呆了那么久的黑暗房间,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池泽很不适应,觉得晃眼睛得紧,而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一个人伏倒在自己的左手边。
池泽觉得周遭一切梦幻了起来,这个难不成就是……人死了以后得世界?
池泽微微挪动自己的时候似乎牵动了伏倒在自己被褥上的人,那人猛地弹了起来,池泽刚开始辨不真切,后来那人一说话,池泽的整个心脏漏了半拍。
濮洲?
“你醒了!池泽你终于醒了!我……你……”,池泽眼前的这个濮洲说着说着就整个人伏在自己身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释放了自己的情绪以后,濮洲就开始和池泽说话,然后一直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但是池泽心想着,既然是个假货,回应着两声有什么必要。所以索性就把人家当了空气,看不见也听不见。
池泽想着,果然是死掉了吗?没想到死了以后,还有濮洲给自己哭丧,真是……
尽管池泽现在脑子混沌,耳背眼盲的,可是自己经历了些什么,他倒也是清楚的,以及北京与自己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他还是懂得的。
他的濮洲,那个人,在北京啊!
“医生!医生!”,濮洲一直在唤着池泽的名字,可池泽一副看空气的表情看着自己,然后没做半点反应的样子把濮洲给吓到了。
“池泽你看我!看我啊!”,濮洲握住了池泽的手。
池泽自己的手指冰凉,可濮洲确实温热的,池泽觉得自己呆了几天地下室,都快对温度失去了概念,可如今两人的手一握,池泽才觉得自己又有了些人气儿。
“别叫了!都到了天堂了,还不给我片刻宁静!”,池泽不耐烦地和还在坚持不懈地叫着自己的濮洲。
果然,死了以后,所有东西都放大了,好的、不好的,就连濮洲也比平时聒噪。
濮洲顿了一下,然后神情夸张地张合着嘴巴,然后又哇哇大叫起来。
“医生!医生!医……”
濮洲想说池泽疯了,出现幻觉了,净说些胡话。可没等濮洲说什么的时候,池泽就一把勾住濮洲的脖颈,然后用了自己稍微还能用的力气,一把把濮洲的脸拽到自己面前,然后用嘴吻住了濮洲的嘴,把那散播噪音的嘴给堵上。
至于为什么用这个方式,除了自己实在是除了手和嘴能微微使力以外,更多的是,池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想要整整这个天堂里的濮洲。
濮洲整个人除了刚开始的懵逼之外,到后面就沉浸在了池泽的吻里,直到觉察到一股血腥味在自己嘴里弥漫开来自己自己唇边的刺痛感,濮洲才从这其中挣脱了出来。
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池泽。
“池泽你大爷的属狗吗!一见我就咬!”,濮洲舔了舔自己的唇边,然后就是一股子麻麻痛痛的感觉。
本来觉得说在这病房里展开一些奇怪的活动有失体统来着,没想到池泽一口牙就把自己刚刚燃起的欲火变成了虚火。
这个时候,医生正好推门而入。
“医生您可算来了,赶紧给看看,这什么毛病!不认人就算了,还咬人!”,濮洲对着医生告状一般地说道。
当池泽看到这医生进来时,刚才没有嗅到的那股属于医院专有的消毒水一下子冲进了池泽的鼻腔,甚至于还有些上头了,然后池泽一下子就清明了。
自己,在医院?难道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布条?那濮洲怎么会在这?他姑母呢?阿柯呢!
“他咬你哪了?”,医生从容不迫地问道。
“嘴……嘴角!”,濮洲回答道。
“哦?你俩儿……”,医上下打量着濮洲和池泽,然后就没说开,只是意味深长地冲着濮洲点了点头。
濮洲觉得莫名的不舒服,这医生明明是一脸八卦却又不明问,这让濮洲着实有些不爽快,要是这医生问他俩儿是不是那种关系,濮洲绝对会自豪且大方并且可能还会带些留白的方式对医生说。
“元芳,你觉得呢?”
可这医生这种看破不说破,明明想八卦却又埋在心里的感觉,总让濮洲觉得其实这样反而更加害怕,这些人心里也许腹诽着其他遐想。